第8章
一如初见时,她在花丛中扑蝴蝶,而他只敢远远地看着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
唯独碍眼的是,她身边坐着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
殿内皇帝皇后坐于高位,皇帝显得很是高兴,细问着他们成婚事宜。
相比于封行渊,鹿微眠看起来更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
直到掌事太监进来通传,“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屋内人近乎同时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皇帝皱眉,稍显不悦,“他怎么来了?”
慕青辞和鹿微眠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听说当时陛下震怒。
鹿微眠立马给所有人都找了个台阶,起身回话,“既然陛下还有政务相商,那我们便不打扰陛下和娘娘了。”
鹿微眠转身看封行渊,发现他就那样坐在那里,平静的与她对视,观察她的反应。
鹿微眠见他不走,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拉起他放在旁边的手,“你是还有事与陛下娘娘聊吗?”
她说着,挠了下他的掌心。
慕青辞进门,恰好看到这一幕。
封行渊掌心传来一阵细痒。
他垂眸,看了一会儿挂在他手上的葱白指尖,也顺势起身,简单一句,“微臣告退。”
慕青辞停住脚步。
鹿微眠甚至没给他一个眼神,便与他擦肩而过。
直到他们走远,皇帝才沉声道,“朕没宣你前来。”
慕青辞抬眼迎上皇帝的视线,“怎么,又是天象指儿臣不宜与父皇议政了吗?”
皇后闻言紧张起来,“议政就议政,怎么与你父皇说话呢。”
慕青辞行礼,“儿臣知错。”
慕青辞不痛不痒地敷衍了皇帝几句,踏出大殿时,屋外冷风贯入。
慕青辞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缓久,极轻地出声,“封轸,怎么就没死呢。”
姜崇上前,顺着慕青辞的方向看过去,这会儿早就没有了他们的影子。
他躬着身子,“殿下,派遣到封府的小厮,鹿姑娘似乎不满意,眼下人不见了,许是……没了。”
慕青辞眉眼微动,声音微哑,“倘若她不喜欢,便是杀了又如何。”
“只要她能消气,杀一百个,一千个都无妨。”
“只怕,这人不是她杀的。”慕青辞了解她。
鹿微眠单纯良善,不会随意杀人。
不会跟他一样,满腹心机,还要在世人装得清风霁月,坦荡正直。
但封府,有一个跟他一样,满手鲜血的人。
而那个人,更加阴湿下作、冷血无情。
鹿微眠和封轸在一起,无异于羊入虎口。
慕青辞眸色沉下去,“司天台到底是受谁指使促成这门婚事,查到了吗?”
姜崇弯身回避慕青辞的视线,“掌管此事的张天师在大婚礼成当晚也是离奇失踪……奴才以为这罪魁祸首是急于灭口。”
在封府的罪魁祸首,显而易见。
姜崇意有所指,“毕竟,那封轸一直视您为死敌,偏生赶在您与鹿姑娘好事将近回来,夺人所爱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番得手,不定在背后如何折磨鹿姑娘。”
慕青辞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
宫外,鹿微眠跟封行渊一并坐在马车里。
封行渊瞥见了马车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小罐子,“这是……”
鹿微眠简单回道,“这是今早褚裕哥哥拿给我的酸梅茶。”
封行渊轻念着这个名字,“他人还挺好的。夫人撞了他的车,他还送你礼物。”
鹿微眠笑眯眯道,“是啊,褚家姐弟人都特别……”
鹿微眠说到一半,忽然顿住。
抬头撞见封行渊饶有兴致地看她。
“不,不是我撞的车。”鹿微眠后知后觉的否认,然后故作淡定的打开罐子,“今早也不知道那摊贩怎么滑了脚,撞上的。”
“我瞧着正好是熟人,总不能坐视不理。”
“褚家姐弟是我自小的玩伴。你不知道,我儿时体弱生病,全依仗他们家。”
鹿微眠不擅长撒谎,这会儿自己都感觉自己话多得心虚,她低着头想哭,“好吧,对不起,是我。”
封行渊打量着头埋得像鹌鹑一样的小姑娘。
她手里抱着罐子,双腿并拢,板板正正的坐着,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
露出的侧颈又浮现出羊脂玉般莹白的光泽,和清晰的血络。
血脉跳动间,是她气息和鲜活生命的象征。
只要他咬一口,用些力气,兴许他们就不会再跳动。
越这么想,他身体里那股隐隐的兴奋就越是按捺不住。
封行渊盯着她的脖子看了很久。
直到鹿微眠又抬起头,沾了委屈和愧疚的声音拖长,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其实也不是我,是我弟弟。”
“但也,也算是我管教不严。”
她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推卸责任。
沉默间,鹿微眠吭吭哧哧地一会儿解释一句,“我已经很努力的,不让他得逞了。”
封行渊垂眸,少年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幼弟似乎很讨厌我。”
“没有。”鹿微眠不想让他多想,“他只是不了解你。”
她扯住他的袖子,“你,别难过。”
他话语间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你讨厌我吗?”
但鹿微眠听起来他就是个委屈小狗,“不讨厌啊。”
“可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做什么都不被人接受。”
“你别这么说,你是个好人,你做什么我都能接受。”鹿微眠想,她这个乖乖夫君,还能有太子和那个欺负她的叛军头子做的事情恶劣。
“那,”少年盯住了她脆弱的脖颈,看起来仍然无比落寞,但隐藏在面具下的血色异瞳兴奋地闪烁着,“我咬你一口也可以吗?”
第7章 折磨
鹿微眠茫然地看着他,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这个古怪的要求。
只是……“咬哪里啊?”
狭小封闭的马车内,那异样的危险气息再次氤氲开。
封行渊看着眼前少女,她的目光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兽,完全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少年心情愉悦,轻弯了弯唇角,深邃黑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伸手碰到了她的耳侧。
鹿微眠忽而升起些熟悉的触感。
冰凉手指犹如毒蛇,顺着她耳侧一点点攀爬绕后,穿过她的鬓发扣住她的后颈。
像是无形的锁链,将人桎梏在自己掌心。
少年探身过来,也一并将人往自己面前带了下。
他鼻息间的温热吐息烫得鹿微眠心口发麻,她双手本能的抵住他的肩膀。
“别怕。”
封行渊声音极轻,视线已经盯住了她的颈间。
白皙洁净、干净得仿佛不染一丝纤尘,筋脉乖乖的跳动着。
撒了谎、做错了事,受到惩罚被咬断脖子,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鹿微眠慢慢陷入未知的恐惧中,“封……”
未等她完整地叫出他的名字,颈间突然传来尖锐的痛感。
鹿微眠没想到他是真咬她,脖颈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喉间发出极细的轻哼,手指剐蹭着身前人的衣襟想推开他。
掌心猎物细微的挣扎只能无休止地放大猛兽的欺凌-欲。
鹿微眠后颈被死死地扣住,动弹不得。
颈间被缓慢地研磨、啃噬,不知何时多了几分酸麻。
少年吐息就在颈侧,与他鬓间碎发一并摩挲着她。
她被动地仰着头,身体也被磨得发酸。
马车在封府后院门口停下,凌一向车内禀报许久都没有听见回应,碍于今早的经验,他聪明地没有主动上手去掀帘子。
果然半刻钟后,车内的两人才下来。
是他主子先下得车,清俊面容上带着似有若无的得逞。
下车后,还体贴地伸手接里面的人下车。
凭借凌一对他们主子的了解。
这种示好的行为统一可以用“黄鼠狼给鸡拜年”这种俗语简单解释。
紧接着车上就下来了一个红着眼睛的小姑娘,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的衣襟与刚上车相比要松散凌乱了些,领口还有没遮住的暗痕。
鹿微眠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第一次没了接的想法。
但这么高,她自己又下不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扶住他的手臂下车。
走动间,能看到她颈肩上显露出一圈暗色血印,距离她的筋脉不过一寸。
他们下来就没有再说话。
只有鹿微眠进院前叫住他,提醒一句,“别忘了明早要回门。”
说完,她也没有等封行渊回话,直接进了屋子。
封行渊被晾了一下,但仍然心情不错。
院子里洒扫的徐桦察觉到异常,竖起耳朵正要仔细听,但可惜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