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暮雨气不过,“你……”
  鹿微眠伸手将她拦下。
  鹿微眠发觉,她周围的人还是太循规蹈矩、单纯良善了。
  她并没有跟这等地痞无赖打过交道,以至于在被这种人以礼仪规矩裹挟的时候,她不知道该怎么放下身份反驳。
  凉亭外,突然响起一道男音,“吵什么呢?”
  是封府二少爷,封骏。
  封芙安随口道,“没什么二哥,就是四嫂的下人不懂规矩。”
  鹿微眠正要走,刚听了来龙去脉的封骏伸手将她拦下,“我当是多大的事。”
  封骏低头看着那张娇俏诱-人的脸,不禁愈发心痒。
  封行渊那个下贱胚子如何配得上这般美人,“若是弟妹当真喜欢那个步摇,我就再赔弟妹一个如何?”
  鹿微眠冷声道,“多谢二哥好意。”
  说完,她径直离开。
  鹿微眠快步回院,脚步越来越快,暮雨拿着被摔坏的步摇小步跑才跟得上她,“夫人。”
  鹿微眠没有看路,走到院门口一个不防备,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他身上坚硬的金属配饰撞得她疼出了眼泪。
  封行渊调侃着,“夫人今日怎么这般莽撞。”
  不知道是不是突如其来的疼痛刺激到了她,还是他的话刺激到了她。
  鹿微眠红着眼睛,鼻尖泛酸。
  封行渊半天没听到回应,弯身细看,“怎么了?”
  鹿微眠鼻音很重,嘟囔着推开他,“就我莽撞,你们全家都不莽撞。”
  封行渊被推得踉跄一步。
  鹿微眠跑进屋,暮雨正要跟上,封行渊出声,“站住。”
  暮雨不得不停下,“姑爷。”
  封行渊看过来,眸光乖戾,“谁欺负她了?”
  第17章 好乖
  暮雨同封行渊讲了事情经过。
  封行渊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伸手拿过步摇,好整以暇地端详着。
  那蝴蝶翅膀断成两截,根本无法振翅扇动。
  封行渊轻“啧”一声,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而后转身出了院子。
  暮雨没懂姑爷这是知道什么了。
  她看着他离开,才想起来进屋哄鹿微眠。
  鹿微眠只是气恼,自幼她身边的朋友,弄坏了她的东西,总是会赔给她的。
  她要与不要是一回事,但态度是另一回事。
  这家人怎么可以如此无耻,摔坏了她的东西还能泼皮耍赖。
  还架着她的身份,不让她计较。
  鹿微眠又觉得,自己今日吵架没发挥好,合该说那东西是宫里赏赐的,非得也架住他们,吓唬吓唬他们才是。
  暮雨与孙嬷嬷好生安慰了一阵才见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过多思虑没有意义。
  鹿微眠索性不去想这件事。
  鹿微眠只求自己下一次吵架能争点气。
  封行渊深夜回来的时候,鹿微眠刚点上床榻边的灯盏。
  她听见动静,也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往床里爬。
  封行渊自然是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是说,你可以不用与他们来往。”
  “那我路上碰到了,也不能掉头就走。”
  封行渊不懂,“为何不能?”
  鹿微眠哑然,半天才憋出一句,“没礼数。”
  封行渊了然,他褪下外衫挂在旁边衣架上,露出内里干净的衣衫和宽肩窄腰的身形轮廓,鹿微眠见状不自觉地避开视线,抱着被子往床里侧挪了挪。
  相比之下,少年倒是自在很多,“你懂礼数,可他们不见得。毕竟这种漂亮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会。”
  比如他。
  但他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
  鹿微眠想着他竟然能把“华而不实”说得这么好听,不死心地狡辩着,“去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知道我就不去了。”
  鹿微眠正要躺下,床榻边的人出声,“过来。”
  她撑着床褥,隔着床幔红纱看过去,“干嘛?”
  封行渊声音依然很轻,“过来。”
  “我好累了。”
  “好吧。”封行渊将手中的蝴蝶步摇随手斜插在她的梳妆台上。
  少年纤长手指轻巧灵活,蝴蝶翅膀随着他的动作,震颤扇动。
  完好如初。
  封行渊拨弄了一下蝴蝶翅膀。
  蝶影被烛灯映照,在墙壁上翩跹而动。
  他想,这是她告诉他慕青辞计划的回礼。
  如果她不想让别人欺负他,那她受欺负,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封行渊抬手挥灭鹿微眠刚刚点燃的灯盏,撩开纱帐。
  不知是云涎香管用,还是身边有人陪,鹿微眠睡得出奇的好。
  第二日,她是被屋外孙嬷嬷的敲门声敲醒的。
  孙嬷嬷平日里知道鹿微眠的休息时间,一般情况下,也不会擅自来敲门。
  如果来敲了,那多半是有事情。
  比如这次。
  鹿微眠被敲得脑袋一阵一阵发蒙,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睛,径直对上了一张清晰深邃的俊秀面容。
  他的睡颜很沉静,干净而清爽,寝衣上是浅淡的茶香。
  鹿微眠脑袋一空。
  发现自己这一次越过了重重枕头,钻到了他的怀里。
  她轻轻抿唇,想要趁着封行渊还没醒钻出去,免得他又要说自己占他便宜,要把她绑起来。
  鹿微眠刚要动,孙嬷嬷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几乎是同时,封行渊睁开了眼睛。
  鹿微眠动作顿住。
  她在极近的距离间,对上少年异瞳。
  他睡觉不戴面具。
  那漂亮得近乎妖冶的眉眼定定地看着她,让鹿微眠恍惚间有种吵醒了沉睡中的猛兽后,被猛兽当猎物盯上的错觉。
  她甚至能看清他瞳孔深处的纹路。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摩挲着耳膜,直到孙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姑娘,姑爷,前院来人了,叫你们过去。”
  鹿微眠这才想起出声,“来来,来了。”
  鹿微眠起身,顺势拉他,“快点啊,外面来人了。”
  “又不会进屋来。”封行渊刚睡醒的声线沙哑,还在判断着她看到自己左眼的反应,但发觉她自然得过分,仿佛在看一个稀疏平常的事物,“要睡还能继续。”
  有人在外面等着,鹿微眠的教养是让她根本睡不着的,“我不继续跟你睡了。”
  孙嬷嬷并非故意,但隐约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就连忙撤开,不敢再听。
  她从封行渊的身上越过去拿衣服。
  刚拿过来准备换,鹿微眠手上动作再度停下,以往要么是她自己睡,要么是封行渊早早就晨起走了,她就在这里换衣服也没什么。
  可今天屋里还有个男人。
  鹿微眠硬生生在原地停了片刻,踟蹰着出声,“那个,我去换衣服。”
  说完抱着衣服去了沐浴隔间。
  封行渊不懂她在别扭什么,只是觉得有些遗憾。
  他又没有看到,她身上有没有那颗红痣。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本说继续睡的少年也已经换上了外衣。
  鹿微眠坐在梳妆台前,乍一看见桌台上的蝴蝶步摇,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她拿起来,发现的确是她昨日被摔坏的步摇,从前留下的划痕也在。
  翅膀断裂的部分不知用了什么接了起来,连一丝裂隙都没有。
  就像是没有被摔坏一样。
  “这是……”鹿微眠想起什么来,转头看向封行渊,“这是你弄好带回来的?”
  封行渊头都没抬,仔仔细细地打理着他的袖口,推门出去,“不知道,兴许是它自己莫名其妙好的。”
  鹿微眠叫了他两声想细问,并没有叫住,但不妨碍她开心。
  她将步摇认认真真地放进妆匣内,简单梳了个发髻出去。
  鹿微眠到花厅时,二房封骏与封行渊相对分坐在两侧,两人已经聊了起来。
  封行渊明显不悦,“这点事,也值当的你把我叫起来?”
  “不过是来问一下。”封骏带着一张笑脸,见鹿微眠来,忙起身相迎,“弟妹。”
  鹿微眠简单打了声招呼,“这大清早的,二哥怎么来了?”
  “巳时也不早了。”封骏打量着她,“弟妹刚起?”
  鹿微眠一时尴尬,坐在封行渊身侧,“昨日乏得厉害,多睡了一会儿。”
  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日常这个时辰起,但这话落入封骏耳中,多了些其他意味。
  更何况他刚刚得知,封行渊也是刚起。
  夫妻两个一起睡到晌午,昨夜又乏得厉害,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封骏眼底沾染了几分嫉妒,但心底却有股说不出的隐隐兴奋感。
  还是鹿微眠的声音将他唤回神来,“二哥有什么要紧事吗?”
  “哦,”封骏这才想起来正经事,“是这样的,昨夜闹鼠灾,我们那边的屋子都被老鼠啃了。所以来差人看看四弟的院里有没有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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