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鹿微眠窘迫非常,无奈道,“不能看的。”
“为什么?”
鹿微眠实在是解释不下去了,哼哼唧唧地推搡他,“总之,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不要管了嘛。”
“我真的没事,有事我肯定跟你说了。你知道的,我这么怕疼的人,受伤才不会自己忍着。”
封行渊动了动唇,鹿微眠先一步打断他,“不要问了,我好困,我们睡觉吧。”
封行渊这才噤声。
鹿微眠总算把他哄住,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也忘记了刚刚说的分床睡。
躺下的时候,封行渊自觉地把枕头被褥又搬到了床上。
“如果伤口疼,可以叫我。”
他身上的温度要高很多,鹿微眠听到这里,并没有拒绝。
她看了他一会儿,扭捏道,“那我能借你的手用一下吗?”
到底她伤着,少年很大方。
鹿微眠接过他的手,偷偷看了两眼。
他白皙手背上有几道疤痕,反而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性。
筋骨漂亮,掌心滚烫,指间有拿武器磨出来的薄茧。
其实鹿微眠还想摸两下。
但硬生生忍住了。
鹿微眠将他的手放在她小腹上,温热触感顺着单薄的寝衣沁入肌肤。
泛寒的小肚子稍稍舒缓了一些。
这个姿势很怪。
封行渊觉得像是他主动抱着她睡觉一般。
他独来独往惯了,很不习惯。
大抵是深夜寒凉,鹿微眠又在病中,小腹是不是抽痛。
但这疼痛并没有让她醒过来,只是本能的蜷曲身子,按住了腰腹上的暖源,汲取温暖缓解疼痛。
封行渊半梦半醒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只小手胡乱地抓住,往下按。
寝裙被睡得蹭开,少年感觉到,手掌碰触到的地方不是衣裙,是女孩子细滑的小腹。
但手指触碰到的是一片布料。
他的手本就比她的大上一圈,手指偏长。
放在小腹处,很容易触碰到一些其他地方。
封行渊无意识地动了下手指,隔着布料触碰到了一片绵软。
触感像是柔软的山涧溪谷。
紧接着身侧的人发出了极细的嘤咛,身体蜷曲得更厉害了。
封行渊垂眸,能感觉到鹿微眠的异常,手掌往上挪了一下。
必定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口,弄疼她了。
他知道碰到的是什么地方。
梦里有印象。
但是他对男女阴阳之事的认知,也仅限于那两次匪夷所思的梦境。
只不过如今倒是明白了,原来她会流血的伤口跟他梦里攻击的地方一样。
每月都流血七日,这般脆弱。
难怪他在梦里,想欺负她,就会攻击这里。
想把这里弄坏。
他果然是个天生坏种。
封行渊异瞳轻闪,想通了自己梦里的行为逻辑,对于自己的恶劣行径反倒是心情愉悦。
挺有趣的。
他从前了解得似乎太少了,连这么有趣的事情都才知道。
他这个小夫人身上,似乎有很多跟这个一样有趣的事情。
鹿微眠这场病的确跟封行渊反应不一样。
但与她平日里风寒一样。
第二日她只觉得头更沉了,还有些头重脚轻,浑身发热。
按照她病中的日程,这才是要发热的前兆。
刚好月事也来了,鹿微眠有点难受,“吃一样的药,你说他怎么就好得那么快呢?”
暮云笑了,“姑爷那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身体好肯定好得快。”
鹿微眠不服气,她也没有差那么多吧……
应该?
“咱们今日就回京了,尽快找郎中看看。”暮云帮她拢好衣服,“褚姑娘不是说了吗,风寒而已,过几天就好了。”
鹿微眠点头,早膳就吃了两口,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收拾着东西准备回京。
没多久,封行渊带着送她回京的马车停在了院子门口。
鹿微眠带好面纱出门时,看到院子里有几个房间房门大开,里面已经空了。
想必那几户的家眷这几日也都被送回了京城。
整个院子里只有一户还住着人。
鹿微眠认得那一户,是前几日还给她送饺饼的卫夫人。
鹿微眠一面上车,一面问着,“卫夫人还没走吗?”
她记得卫夫人有孕在身,是说要先送回的。
暮雨说着,“原本卫夫人有孕在身也该今日送回,但是听说前朝另有安排,她便也不好走。”
鹿微眠疑惑,“什么安排能安排到她身上啊?”
“那肯定是对她夫婿,禁军统领卫沉有安排。具体是什么安排,昨日前来送信的人也没有直说,只带了她丈夫的信儿,让她安心养胎。”
“到底她丈夫是禁军统领,眼下又是多事之秋,留得时日多了些也正常。”
鹿微眠了然地点了点头,思忖片刻道,“咱们拿来的血燕没有拆开,可以滋阴养胎,你送过去吧。”
暮雨答应着,差人去取血燕盒子。
鹿微眠上了车,看见封行渊早就已经等在这里,将她在外面与旁人的谈话听了进去,“你对谁都这般关心?”
“那卫夫人给咱们送过饺饼的,”鹿微眠摆了个软枕靠在腰后,板板正正的坐好,“她人挺好的。”
封行渊戏谑着,“夫人眼里都是好人。”
鹿微眠觉得从他嘴里听来,她像个傻子,“那不一样,她真的挺好的。”
卫夫人本就是个很和善的姑娘,此番是太子筹谋,她夫婿以帝王安危为重,无辜受牵连。
前世的时候,鹿微眠就记得,卫沉好像是第一个帮封行渊说话的人。
卫沉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直肠子硬汉。劝说皇帝彻查是不是有幕后真凶,说他进山救驾时,只看见了封轸只带了七八个帮手被人围追堵截,也没看见封轸指使旁人刺杀。为何就要认定封轸谋逆,这样岂非让真凶逍遥法外。
大概是他帮封行渊说话太多,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将卫沉和封行渊打为同党,致使皇帝对封行渊和卫沉都丧失了信任。
封轸出来后,卫沉也就出来了。
再后来……鹿微眠对卫沉的印象有些模糊。
模糊的原因大概是卫沉基本没有再出现在朝堂,和封行渊被朝廷边缘的情况应当不相上下。
此后又出了些小事,禁军统领换人。
鹿微眠叹了口气,拉了拉他的衣袖,“若是你能与她夫婿卫沉有所交集,也帮衬着他点。”
封行渊没觉得自己善良至此,“为何?”
“他能帮你啊。”
前世无缘无故只占个理字,卫沉都能帮封行渊说话,可见是个正派良善之人。
在这朝中,孤立无援不长久,总要有人帮衬,有个踏实正直的朋友帮那是最好了。
鹿微眠怕自己说得太没有缘由,“她夫婿是个仁义之人,他在殿前帮你说话就知道了。”
“你此番帮了他。你若遇到难处,他一定会帮你的。”
“这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鹿微眠挑了个舒服的姿势,撑着腰,“你不也是这样吗?”
“我在山里照顾你生病,你才那般好脾气地帮我敷肚子。”鹿微眠心里门清,“不然平日里,你哪里肯让我碰你啊。”
封行渊微顿,晃神片刻。
这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行为缘由。
他昨日为什么没拒绝她用他很不自在的姿势睡觉。
好像确实如此。
封行渊深吸一口气,倚靠在旁边,把玩着手上指环,时不时按出机关短刃,又再度按了回去。
眸底光线忽明忽暗。
但,她是怎么知道,卫沉在前殿,说了一些有利于他的话。
封行渊再度看过去时,鹿微眠已经倚着软枕睡着了。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缓慢地收回视线。
路途中马车颠簸途。
车轮滚过石子路时,鹿微眠睡梦中不小心撞了一下脑袋。
脑袋“翁鸣”一阵。
鹿微眠扶着额头醒过来,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些画面。
她神思清明不少。
对了。
她是没听过卫夫人的消息。
但她听过国公千金的消息。
国公千金就是明窈,卫夫人。
好像是在一次宴会上,她听人闲谈国公千金大着肚子和离回家。
结果孕中思虑过重导致难产,一尸两命!
鹿微眠扶着额头,愣了很久的神。
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封行渊不知何时出去了。
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原本的靠在椅背上,被人放躺了下来,身上也披了一件厚实的斗篷。
鹿微眠坐起身,正好路程走到一半,到了正午休息用膳的时间,大家都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