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侍卫点头,“千真万确!”
卫沉几步出了房门,封行渊这才将手里的书卷放下,不紧不慢地起身跟了出去。
贾琏被捕后,很快关进了刑房内。
整个人有气无力、显然是躲了很久的追杀,显得蓬头垢面。
殿前司的禁军侍卫忙前忙后,将审讯用的桌椅搬到刑房。
封行渊进门的时候,屋内只有卫沉带着他的亲信随从,在审问贾琏。
“我出现在那,还能有什么原因,无非是太子殿下计划谋逆。”贾琏扬眉,“你满意了吗?”
一旁审讯侍卫一鞭子抽了过去,“谁满意了?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贾琏瞥了旁边人一眼。
封行渊撩起衣袍坐下来,隔了一段距离看着他们审讯。
贾琏倒是异常配合,一五一十地讲出来一个非常契合卫沉预想的答案。
太子筹谋刺杀帝王,买通刺客里应外合,以登基称帝。
只不过这个答案过于满足卫沉的理想。
理想到,封行渊一听就是假的。
因为事实上,太子最早计划的不是谋逆,而是除掉他。
贾琏为什么要说出一个满足卫沉预想,但与事实不符的答案。
封行渊靠坐在座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座椅扶手上。
不知不觉,卫沉已经结束了审问,转头看封行渊,“封大人,结束了。”
封行渊在原地坐了很久,“不再问问?”
贾琏声音沙哑,“你们想问的,我不都说了吗?”
“就算再怎么问,也是这些东西。”
封行渊没有再坚持,跟着卫沉起身出门。
贾琏看着他们离开,眼前的光线随着刑房大门关上而变暗。
他冷嗤一声,眼底红血丝愈重。
次日,皇帝得知消息亲临审讯。
卫沉将前一日的审讯记录交付上去。
皇帝越看脸色越沉,但相比之下反应仍然镇定无比,嗓音不怒自威,“将那个逆贼带上来,朕要亲自审讯。”
“再去把那个逆子也押来。”
卫沉应声,将关押的贾琏带上大堂。
另派人去叫太子。
谁料贾琏看见皇帝,立马激动了起来,“陛下!陛下您来了!您救救卑职!”
皇帝凝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你在审讯中既承认了自己谋逆犯上,如何敢叫朕来救你。”
贾琏跪行几步,“陛下!卑职不得不这么说啊,不这么说,卫大人要杀了我啊!”
卫沉闻言一愣,“你……”
封行渊站在旁边,安静地看向贾琏。
“陛下!”卫沉转身,朝皇帝行礼,“臣办案遵规守纪,绝无刑讯逼供威胁之事。”
“若我不按卫大人所说,卑职都活不到今日来见您!那些证词都是假的!”
贾琏高喊着,“陛下!卑职两月前就犯了错离开了东宫,根本就没有前去什么围猎之处,在民间生活的好好的,突然被卫大人围追堵截,搅得不得安生。”
“卑职一被抓住,就被刺成重伤,告知卑职该如何举证太子殿下。”
“可太子殿下为人良善啊,虽然卑职是被殿下赶了出来,与殿下是有些过节,但如此诬蔑殿下,卑职良心过不去。不得已才假意服从,等待时机。”贾琏扯开自己的衣襟,“您瞧,这些都是卫大人命人捅出来的新伤,大可以查验受伤时辰。”
此话一出,大堂内外一片死寂。
卫沉憋得脸颊涨红,“你血口喷人!”
皇帝抬手,示意随行御医上前查验。
检查过后回禀,“殿下,这确是两日左右的新伤。”
封行渊抱剑靠在旁边,看着这一幕。
“陛下验过,如此可信了吧。”贾琏痛哭流涕,与昨日刑讯逼供的淡然截然相反,一看便知,他被捕已经是慕青辞有预谋的计策。
皇帝复而问封行渊,“你昨日听审,可听出什么异常。”
“没有。”封行渊如实道,“昨日贾琏受审很配合,自己就交代了太子谋逆。”
贾琏忙道,“那都是被逼的啊,封大人!”
“我被捅成这样带回来,当着你监察的面,如何敢说别的。”
卫沉摇头,立马行大礼,“陛下!”
皇帝再度开口打断了卫沉的话,继续问贾琏,“那他为何要引你这般说辞?”
“诬蔑太子殿下谋逆实在是愚蠢至极,太子殿下已是太子,因何要枉顾父子人伦谋逆犯上?那必定是要掩盖真正想要谋逆犯上的人。”
卫沉急得出声,“你的意思是,我要谋逆犯上吗?我又是为何?”
“你未必想要谋逆犯上,但兴许,你帮谁作乱也不是没有可能。”贾琏牢牢盯着他,“可别忘了,朝中前不久就有人通敌叛国,卖掉机密图纸。哪怕不是谋逆,企图挑拨陛下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动摇我朝根基也是可能的很。”
“你胡说八道!”卫沉转向皇帝,“陛下!臣行事光明磊落,臣也绝无动摇朝廷根基的贼心,请陛下明察!”
封行渊听出来了。
如今这是太子想要拉他下水不成,选择拉卫沉垫脚,泼脏卫沉脱身。
正好这时,慕青辞被人送进殿中。
有人与他说了事情来龙去脉,他神色没有丝毫波动,坦然无比,“儿臣也恳请父皇明察,还儿臣清白。”
这两人跪在殿前,皇帝许久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叫了封行渊,“封轸,此事你与大理寺继续探查,是他们两人中的谁,还是另有旁人,半月之内,给朕结果。”
说完,他将审讯文书扔在一旁,起身离开。
仿佛看了一场没有结果的闹剧。
封行渊应了一声,拿过皇帝留下的审讯文书。
慕青辞看着这事情最终还是落到了封行渊手中,是对他最不利的结果。
他看着卫沉离开,缓步跟了上去,走到屋外才叫住卫沉,“卫大人。”
卫沉碍于他太子的身份,还是不得不停下,“殿下因何要如此算计我?!”
“臣与殿下向来无冤无仇!”
“孤为何要算计你?当日孤明明是去救驾,你偏要咬死孤计划谋逆,挑拨父子君臣关系,”慕青辞直视着卫沉的眼睛,“若是你做的,你还是尽早招认了吧。”
这事情如果放在从前,卫沉怕会信他无辜。
只是贾琏摆了他一道,就让他清楚的知道,慕青辞一定不无辜!
如今事发,是想要让他背负罪名。
“臣没做的事情,臣不会招认。”卫沉转头要走。
忽然被慕青辞叫住,“孤记得,你夫人月份大了,还有几月就要临盆。”
一股恶寒瞬间从头顶灌入。
卫沉脚步如同千斤重,怎么也走不动,“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慕青辞上前,轻拍他肩膀,“叫令夫人好生休息,别为这种事劳心伤神,再动了胎气。”
慕青辞又补了一句,“你也让她少费点心。”
慕青辞被人护送离开。
卫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封行渊安排着人将他们分别看押起来。
想着鹿微眠的话,倒是给了卫沉一个能回家的便利,只不过需要他的人随时跟随。
处理好一切,已经时至深夜。
贾琏仍旧关在刑房。
夜过子时,刑房房门突然被打开。
贾琏昏昏欲睡中睁开眼睛,看见了进来的人影。
是封行渊。
“好久不见。”
贾琏冷笑,“封大人如今飞黄腾达了,还记得小人?”
“当然,”封行渊走上前,“毕竟曾经一同在东宫呆了数年。”
“看在你与我也无大恩怨的份上,我好心劝你一句,尽早说实话,我还能勉强留你一命。”
“我说的都是实话……”
封行渊打断他,“你该不会真的相信,慕青辞会记着你这次的功劳,给你好处吧。”
贾琏盯着封行渊,“殿下他待我一向很好!你这等没有良心的灾星,如何能懂。”
封行渊走到他面前,笑起来露出一口瓷白的牙,如同猛兽露出獠牙,“我们打个赌吧。”
“我输了,你跟太子做你的大官。”
“我赢了,你把你的灵魂,交给我。”
贾琏扬眉,“好啊,赌什么?”
封行渊打开了他的锁链,“赌人性。”
“赌他慕青辞,还会不会容你活下去。”
*
围猎结束后的京城都显得动荡不安。
封府同样,鹿微眠头两日养病还没有觉察出什么来。
后两日出门走动,才看见府中时常出入不同的郎中,隔壁院内也传出些异样的响动。
鹿微眠差钧宜去打听了一番。
回来得知,“六姑娘被山里的毒虫咬了,整张脸都红肿溃烂,不能见人了。”
“什么虫这么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