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而封行渊在那个年纪,被污蔑杀了人。
  鹿微眠一张圆脸板得很严肃,“那后来呢?”
  “后来啊……”凌一摸了摸鼻梁。
  后来他记得封行渊杀了那个扣给他罪名的管事嬷嬷,把头割下来挂在了二房房梁处。
  封行渊的逻辑,既然改变不了被污蔑杀人的结果。
  那我就杀一个给你们玩玩。
  凌一踟蹰良久,憨笑起来,“忘记了。”
  鹿微眠有点生气,鼻音很重,“这也太过分了。”
  “又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夫人放宽心,等主子回来就是。”
  鹿微眠,“他可有办法?”
  说实* 在的,凌一也不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有什么办法。
  因为封行渊的办法千奇百怪,简单粗暴,寻常人也猜不到。
  所以,凌一没办法给鹿微眠准确的回答,“无妨,这黑的总也不能颠倒成白的。”
  这算是什么办法。
  鹿微眠想,她这个夫君自小被关在东宫取血,没有在官场混迹过,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又离京许久,许多想法和心思都太单纯了些,未必能应付得了这些精通人情世故的老滑头。
  “罢了,”鹿微眠吩咐凌一,“若你这些时日,方便与他来往,叫他别害怕。”
  凌一听着鹿微眠的话,眼皮跳了几下。
  害怕?
  他鲜少把这两个字和封行渊联系在一起。
  凌一觉得鹿微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正要再说话,就见鹿微眠吩咐完,回了房间。
  鹿微眠走到书桌边,伸手摸到了前阵子,跟慕青辞核对过的文书笔录。
  鹿微眠在书房呆了一宿。
  次日前去大理寺询问,大理寺门口侍卫通报过后,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矮胖官员。
  他出来和颜悦色地与鹿微眠打招呼,“封夫人。”
  鹿微眠询问着昨晚被送过来的案子。
  男人并不正面回答鹿微眠的问题,只笑呵呵地打官腔,“这案子比较复杂,谋杀亲眷的罪名属于当下的大逆不道。倘若是长辈不论成功与否,都要除以极刑。若是同辈,按照亲缘关系,行凶过程及结果,也是斩首或流放这类的惩处。”
  “说白了是你们封府的家事。”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伤亡的亲属若是肯谅解,那这事就是小事。”
  “但亲属要一直追查,那就麻烦了。”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是问你,那案子审得如何了?凶手总要查验出来的吧,若不是我夫君做的,难不成还要什么谅不谅解?”
  矮胖官员继续道,“我知道你也急,但这事是急不来的。”
  “这封大人虽然是朝官,但就因为是朝中新贵与家人有争执,那有异动更要仔细侦查,更不能徇私枉法。你知道的,咱陛下最看重家事和谐了。”
  “案子目前在审理呢,跟你说了,比寻常案件复杂,具体情况呢暂时无法透漏。”
  鹿微眠听了一耳朵的废话,当下也没什么机会见封行渊,就没继续跟他聊,先行回府。
  总归她算是明白了。
  封骏在大理寺当值,十有八九是与大理寺的人通过气。
  不然怎么会连这般小事都问不出来。
  就是故意刁难人。
  否则这般离奇的事情,都能请到大理寺审查令。
  鹿微眠忍一时越想越气。
  拿这种下三滥的把戏想欺负他们,忍不了一点。
  鹿微眠从大理寺回来,暮雨正好出来相迎。
  鹿微眠知道暮雨一般没事并不会出来,既然出来找她,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暮雨迎上她便小声道,“二少爷来了。”
  鹿微眠听到封骏的名号,就憋着一股火气,“他来做什么?”
  “说是……来看看你。”
  鹿微眠没有什么好脸色,“知道了。”
  她走进院子里,看见封骏坐在会客正厅内,很是熟稔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等她。
  见她来了也没有起身,更像是这里的主人,“弟妹回来了?”
  鹿微眠坐在一旁,“二哥还有闲情雅致来我们这儿?”
  封骏笑着,抿了口茶,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桌上。
  “啪”地一声脆响。
  “弟妹是去大理寺了吧,大理寺是如何说的?”
  鹿微眠见此,大概是他知道她在大理寺碰了壁,故意来挖苦她。
  “弟妹常年闺中不懂朝中事宜也是正常,大理寺的办案流程,我很清楚,你这会儿是问不到的。”封轸扬眉,“况且,我证据确凿。”
  鹿微眠并不想听他继续说废话,“你今日来,就是想说这个的?”
  封骏当然不是来说这个的,“我是瞧着你们夫妻感情这般好,万一等他被处了刑罚,一朝落魄,你无辜受难,我也于心不忍。”
  “所以想要给弟妹指一条明路。”
  鹿微眠玩味着这个词,“明路?”
  封骏视线上下扫过鹿微眠,“想救他吗?”
  他说着起身,朝她走过来。
  鹿微眠没有动。
  暮雨上前一步拦在鹿微眠身前。
  封骏不急这一时半刻,在离她两步远的距离停下,“若是想救他,限你三日之内来我房里,我与弟妹好生聊聊这条明路。”
  封骏轻敲了下鹿微眠身侧的桌案,“三日期限过去,弟妹没有诚意,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鹿微眠听来可笑。
  “嫁为人妇是总有些身不由己的事情,你曾经在家如何那也是过去了。”
  “如今封轸不争气,作为妻子还是要想办法替他周转的。”封骏用眼神极为放肆的描摹过她的身形,“我心知弟妹的不容易,也能够理解。”
  封骏看起来很是善解人意的样子,“所以这件事也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我等弟妹想通了,来与我聊。”
  封骏说完心情大好,背着手大摇大摆地离开正厅。
  封骏一早就看出来了。
  鹿微眠就是个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千金小姐,没吃过什么苦,也没吃过什么亏。
  连封轸那样混账都能觉得他无辜,看起来是顶顶好骗的。
  想必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怕是看见死人都是头一遭。
  如今六神无主地四处想办法,一定很是急迫。
  刚巧,她父亲不日才离京,那么大的靠山一时半刻也帮不上她。
  他只需要这时给她伸出援助之手,她八成会考虑来求他。
  他其实也清楚封行渊的手段。
  此番不一定能扳倒封行渊,但也能耗他一阵子。
  在耗他的这段时日里,只要他的夫人乱了心神,跑来求自己。
  只要踏进了他的屋子。
  那她可就别再想出去了。
  封骏思及此,有些心驰神荡,心痒难耐。
  封轸身份卑贱,如何享得了这般美妻。
  这个好弟妹嫁封轸,还不如嫁他。
  他只需将生米煮成熟饭,事后他总有办法留证。
  以此来要挟她。
  女子最看重名节。
  只要她的把柄在他手上,不嫁他,他也能一直享受着这艳福。
  若是她怀上他的孩子,那她就更加跑不掉了。
  这般丑闻,司空府的名门千金定然是接受不了的。
  日后要什么仕途、财富甚至她自己,她都得乖乖奉上。
  平步青云也不在话下。
  封骏觉得此番自己的计策简直是神机妙算。
  他回到院子里,看着满屋的白帆和灵幢,敛起笑容,走到了灵堂摆放牌位的位置。
  封骏虚情假意的点了柱香,朝着封芙安的灵位拜了一会儿,将香安放在前面的香炉上。
  封骏扶着牌位,轻轻拍了一下,“好妹妹,你也算是给哥哥帮了个大忙。”
  他说完,心情舒畅地回了房。
  后面三日,封骏便时不时打探一下鹿微眠的行踪。
  听说这位四少夫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好似丝毫没有受到他话语的影响。
  封骏只当她是在故作淡定。
  紧接着,第二日便听下人来禀,“四少夫人今日一早就进宫了。”
  封骏拿着文书正在翻阅的动作停下来,“进宫?”
  “是。”
  封骏笑道,“果然还是慌了神,想要去搬救兵了。”
  封骏盘算了一番进宫鹿微眠能找谁求情,很快便放下心来。
  宫中哪里还有什么她的贵人,从前太子算一个如今也不成了,连带着鹿微眠从前亲近的公主和皇后也都是朝中罪人。
  她进宫无非是病急乱投医。
  “不必在意,想来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不知道该求谁了,才去宫中。”
  *
  大理寺幽禁室内。
  封行渊坐在桌前,指尖沾着茶水有模有样地在桌案上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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