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道黑影闪过,凌一出现在他身侧。
  来去自如,很是娴熟,不知道这般做了多少次。
  “怎么样了?”
  凌一熟稔地将家中情况告知,包括鹿微眠让他带的那句“别害怕”。
  封行渊闻言还是笑了,“该害怕的可不是我。”
  凌一顺着封行渊专注的视线,看到了他桌上用茶水描出来的图画。
  更像是一张地图,“这是……”
  “大理寺的布局图。”封行渊这两日进来到现在为止,差不多摸清了大理寺的布局。
  闻言,凌一看得认真了许多,顺便问着,“需要我去哪做什么吗?”
  “这样,”封行渊比划着,“三日后,炸了这里。”
  “嗯……”凌一点头点到一半瞪大眼睛,“嗯?!”
  封行渊显然很满意自己的想法,指着一个位置,“这间屋子里的人,我不喜欢,先炸这里。”
  “送审案件要给他们塞酬金,难怪送进大理寺的案子都没个动静。这几日我已经瞧见许多,送不起酬金的百姓被脏污。”
  “毁了这个屋子,应该能炸出不少冤假错案的证据来。到时大理寺丑闻大过爆炸,再随便做点手脚就追查不到咱们。”
  凌一咽了口唾沫,“好。”
  封行渊兴致盎然、慢条斯理地与他讲述作案过程,如何安放炸药。
  看起来越讲心情越好。
  凌一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家主子才像是送进来的炸药桶。
  那二少爷真是疯了敢惹他。
  凌一听着封行渊讲完,将任务领下。
  正要走的时候,凌一想起什么来,又折返回去,“对了,还有一事,前两日封骏去院里了。”
  封行渊继续完善着桌上图纸,漫不经心地问,“他去做什么?”
  凌一试着总结了封骏的话,“他威胁夫人。”
  封行渊描画图纸的动作停下来。
  因为暗室内没戴面具,那眼底血痣晦暗不明,稍显阴森。
  凌一按照记忆中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封行渊简单擦了一下沾湿茶水的手,修长手指随着他擦拭的动作浮起筋骨。
  他难得耐着性子,听完了凌一的长篇大论。
  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凌一跟着解释道,“不过您不用担心,夫人没那么想不开。”
  封行渊适时开口,声音有些轻巧,“罢了。”
  “什么罢了?”
  “三日后罢了。”
  封行渊扬眉,“明日就让他们死。”
  都得死。
  第38章 吓人
  皇宫大内, 庄严肃穆。
  鹿微眠跟着褚楚在御花园闲逛。
  褚楚走到浮碧亭,朝她示意,“你看, 这个就是今年宫中新晋的碧梅。”
  鹿微眠走上前,看周围的泥土被人新翻过,空气中有些潮湿的清淡香气。
  褚楚所示意的那一片小树是宫人们前不久刚刚移栽过的。
  树枝被修剪得很是规整, 枝丫处有些零星的花苞。
  鹿微眠问, “等它开了是碧色的花吗?”
  “听说是的。”
  “看起来, 树花种要麻烦一些,”鹿微眠想, “可能不太适合我们家的院子。”
  褚楚笑道, “是麻烦,而且很多树移栽过去也不一定能活。”
  “所以草花和灌木从花更好种。”
  “不过具体的我也不懂, ”褚楚带着她往前走,“前面就是花木局了,惜春御史是我朋友, 你可以问问她。”
  鹿微眠弯起眼睛,“谢谢姐姐。”
  “不客气。说来,你怎么想起来要花草了?”
  “就是近来有些无聊。”鹿微眠扯了扯手中的帕子,近日在家里老想封行渊的事情, 想得脑袋疼。
  眼下她有了些眉目,但还需要等等消息, 便出来散散心。
  “我坐在家里的时候,看冬天外面光秃秃的。所以想要弄一些花草布置一下。”
  “我记得有许多花草是要秋冬日种下, 春天才能开的。”
  不远处传来一道笑声, “这你倒是记得不错。”
  鹿微眠循声看过去,看见一个女子身着官服朝她们走过来, “没想到封夫人还懂这些。”
  “略知一二罢了,不敢在御史面前班门弄斧。”
  “瞧你客气的。”那女子示意她们跟她前去,“花木局就在前面,有一些详尽的画册说明,你可以多看看。”
  花木局在御花园的尾端,隐匿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是进去就如临仙境,里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花草。
  屋内也要比屋外要暖和许多。
  这里负责整个宫苑的花草布置和供应。
  也有一些其他时令的花,在忙着养育。
  花木局里外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一些宫苑宫人前来搬花草。
  鹿微眠见此忙道,“你先忙差事,我在这里看就好了。”
  惜春御史也不推脱客套,“那你先看着,想要什么便写下来,我改日将种子什么的差人给你。”
  鹿微眠弯起眼睛道谢,“多谢。”
  褚楚靠在旁边,与她一同翻看着手中画册。
  鹿微眠简单记下来了几种。
  正看得兴致勃勃之时,身后忽然出现一道声音,“大人,奴奉命来取淑妃娘娘宫里的金桂。”
  鹿微眠脊背一僵,这熟悉的声音瞬间将她拉回那片黑暗中。
  告诉她,“封夫人,皇后娘娘要您节哀,这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鹿微眠蓦的放下笔回头!
  在珠帘之外,一道颀长身影被薄纱笼成虚影。
  褚楚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鹿微眠并没有回答,仿佛此时眼中只有那个人。
  她站起身,掀开珠帘时,姜崇已经走了。
  鹿微眠顺手拦住了刚刚帮姜崇搬金桂的宫人,“方才来的人,看起来与从前太子殿下身边的姜公公很像。”
  宫人顺着鹿微眠的示意看向姜崇,随后笑道,“因为那就是姜公公啊。”
  鹿微眠眼睫轻颤,“他……没有被太子殿下的事情牵连吗?”
  宫人回禀着,“当然牵连了,不过姜公公被关到掖庭狱罚了一阵子后,因为将罪过尽数交代,他只不过是替人传话,也是被逼无奈,才留了一条命。”
  “他现在……是在淑妃娘娘宫里的?”
  “是啊。”宫人不由得感慨着,“要么说有人的贵人运实在是旺盛。”
  宫人说起宫里的奇闻趣事那就来了精神,“他原本被发派到浣衣局,不成想帮淑妃娘娘捡到了重要之物,所以被淑妃娘娘带去自己宫里办差了。”
  “不过眼下也只是办些外院的杂活,但比下狱砍头要好多了。”
  宫人说完,便继续着手上的差事。
  鹿微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褚楚上前询问,“你怎么突然开始关心姜崇了?”
  “没有,就是瞧见了,觉得奇怪。”鹿微眠心绪繁杂,“他竟然这么快就相安无事了。”
  可是东宫明明全部清缴,罪奴流放。
  “我这几日去淑妃娘娘宫里诊脉也看见过他两次,”褚楚当时看见姜崇时也有些意外,但她很少关心朝堂中事,因此也没有太在意,“淑妃娘娘是个良善之人,脾气又好,不一定怎么就心软了。”
  鹿微眠听着褚楚的话,“这样吗。”
  她折返回去,继续看着那画册中的花草。
  但到底这会儿有了心事,鹿微眠不似之前专注。
  她简单地将剩下想要的花草记下来,交给花木局,留了些定金离开。
  褚楚很快来了其他的差事。
  鹿微眠独自离宫。
  她走到一半,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像是深思熟虑之后,她调转了方向,往华阳宫的方向走。
  华阳宫是淑妃的宫殿。
  说到底,那姜崇野心勃勃。
  眼下太子不行了,又想方设法去了淑妃宫里。
  八成是因为淑妃宫里有个三皇子。
  要是旁人也就算了。
  鹿微眠怎么想着,怎么觉得这是她有些亲戚关系的姨母。
  要是真的出了事,也和他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哪怕不是看在亲缘关系上,看在事情牵连上,她也不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华阳宫内,宫殿内外宫人有条不紊地忙着手上的活计。
  淑妃坐在贵妃椅上,正修剪着才搬进来的金桂,打量着,“今年花木局养的金桂是不错,看起来比往年的都要精神些。”
  “是啊,”宫女笑称,“想必是陛下知道您喜欢,费了一番心思让他们养的。”
  淑妃将剪下来的枝叶扔掉,“那也是花木局的人费心思,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罢了。”
  屋外宫人进来禀报,“娘娘,封夫人求见。”
  “封夫人?”淑妃思索良久,“哪个封夫人。”
  宫人踟蹰着又换了个说辞,“就是司空府的鹿家千金,不久前嫁去封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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