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可长安城内哪里来的血月。
这是地下的帝台城!
鹿微眠算着这也不是七日开城之日,能进来的,想必是帝台城的生意人。
难怪,正常生意人,怎么会用人制香。
也就这里做些见不得光生意的人会用。
但这也意味着,她那些老实的家人多半没有办法进来救她。
鹿微眠等着聂婵出去,立马有所动作。
让她眼睁睁地等死还是让人有些焦灼难捱,不论如何她得争取一下。
鹿微眠看着旁边架子上的香料罐子,想起身,但发现自己的双脚也被铁链锁住。
她很难起来,也离不开这个木桶。
鹿微眠环顾四周,转头看见方才聂婵用来搅匀药水的长木棍。
木棍不远,就在木桶旁边。
鹿微眠摸到那根棍子。
碍于手脚上的锁链,她费了些力气去戳不远处的摆放着香料的架子。
她手中木棍别到架子支柱。
然后用力往自己身边一带,架子被木棍的力道带得滑开些许,发出“吱吖”声响。
上面的瓶瓶罐罐也随着架子挪位而叮当摇晃起来。
鹿微眠看架子朝她的方向滑了几寸,又用了些力气。
眼见那架子朝她越来越近,慢慢被挪到了她手能摸到的位置。
鹿微眠想着方才聂婵的话,先拿了水鳞香,又顺路把醉梦也拿了下来。
她正要犹豫要不要再拿点别的,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鹿微眠慌忙拿起木棍,把架子戳回原位。
几乎是她放下木棍的同时,房门打开。
聂婵拿着定香粉回来,悠闲地问她,“怎么样,遗言想好了吗?”
她刚走到木桶旁边,冷不丁瞥见地上的水珠以及被挪动过的木棍,动作缓慢地停了下来。
空气间有些诡异的静谧。
鹿微眠紧跟着察觉到了危险气息。
她浸没在水下的双手攥紧手里的两个瓶子,摸到了那个水鳞香。
聂婵看过来,唇角忽然浮现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小妹妹,你不乖啊。”
话落,她突然间伸手一把扯住了捆绑鹿微眠双手的铁链!
聂婵冷笑,“这点小把戏,以为能蒙混过去?”
鹿微眠整个人都被带得吃痛惊叫一声。
手中瓶塞一下子拽开!
香粉直接朝着聂婵撒了过去!
聂婵反应过来,又一把甩开鹿微眠,瓷瓶跌落在地。
鹿微眠重重地撞在木桶上,脊背满是钝痛。
忽然间屋外狂风四起,四下门窗被强烈的气流冲破后又弹开,强行闯入房中!
气流从耳边呼啸而过,刺激得耳中微痛。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突然间从四面八方窜了进来,速度快如黑影。
聂婵一个不防备被撞在身后的架子上,抬手挡住,才听到尖锐的猫叫声!
她一把掐住黑猫脖子,“孽畜!也敢……”
忽然另一侧的猫猛然扑上去,在她手背上抓出尖利的血痕!
聂婵惊呼一声,不得不松手!
鹿微眠躲进水中,能看到不知哪里来了一群黑猫,集中朝着聂婵扑了过去!
大抵是方才那水鳞香被聂婵吸进去些许,她稍显力不从心。
屋内光影忽明忽暗,彻底熄灭的时候,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踩得木质地板吱吖作响,像是踩在了鹿微眠心口。
他像是掌控一切的始作俑者,但却旁观着不远处群起攻势。
眼里只有那个被锁在木桶中的人。
封行渊径直朝着那个木桶走过去,脚步平稳,仿佛旁边的一切混乱都与他无关。
鹿微眠眼前一暗,被人蒙头包裹在了偌大的黑色披风里。
足踝上的锁链被断开,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出来。
那披风有熟悉的清茶香气,一靠近就知道他是谁,因此鹿微眠没有挣扎,反倒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
封行渊抱起人,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甚至没有多看那屋内一眼。
鹿微眠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委屈和不安,“你怎么找来的?”
“我以为不会有人找到我了。”
封行渊低了低头,隔着披风碰到了她的额头,“夫人去哪,我都能找到你。”
失而复得的安全感让鹿微眠贴近了几分。
她隐约能感觉到封行渊离开了那个阁楼。
然后周围接连传来些轻快地猫叫与脚步声。
像是一群什么小猫完成什么任务从阁楼出来,四散跑开。
在他们全部离开的下一瞬,那座楼宇瞬间炸开!
轰的一声巨响!
阁楼上门窗四散落地!
火光冲天!
那间阁楼在整座地下城内燃烧起来,将天边那轮血月映衬得更加阴森!
一时间阴寒的帝台城都多了几分人间炼狱的气息。
而封行渊眸光晦暗阴沉地背对着爆炸火光,将鹿微眠抱走。
他的身形逆着光影,面容隐匿在昏暗之中,身后是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烈火。
少年浑身上下浸着暴戾肃杀之气,像是从炼狱中走出来的恶鬼。
他只是在鹿微眠听见爆炸声瑟缩时,拢紧了手臂。
轻声安抚,“别怕。”
鹿微眠果然安静下来,耳边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和说话时胸口震动的回音。
他说不怕,她就真的没有再害怕。
约么半刻钟,鹿微眠才被放到一张美人靠上。
在她身上笼罩的披风被人揭开时,她还是打了个寒战,蜷缩起身体。
屋子内没有点灯,门窗紧闭。
鹿微眠环顾四周,只能从关着的窗户纸上看到不远处通红的火光,其余什么都看不清。
不过倘若她能看清或许会发现,这间屋子的感觉很熟悉。
跟从前去探查那个囚困她的反贼,所前去的揽星阁一模一样。
第43章 醉梦
鹿微眠问着, “这是哪里啊?”
封行渊“揽星阁”三字提到喉间,想起鹿微眠曾描述过的“一个很坏的地方”。
他话锋一转,面色平静道, “寻了一处客栈。”
鹿微眠觉得这不太像是客栈,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帝台城的客栈是这样的吗。”
封行渊拿着擦身的细葛布巾坐下, “是的。”
鹿微眠看他这般单纯老实地答话, 也不像是在说谎。
何况他有什么必要骗她。
而此时她“单纯老实”的夫君, 手里攥着帕子,维持着准备帮她擦拭的动作。
但看着她双手挂上锁链的样子停滞已久。
封行渊血液中什么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又被压下, 但仍然微弱地叫嚣着。
现在的确是不应该想这些。
但封行渊可耻地发现,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少年刚别开视线想转移注意力,鹿微眠就把手伸了过来, 示意她手上缠绕的锁链,“这个还没打开。”
封行渊低着头,大抵是怕被她看出来自己恶劣的喜好, 只接过她的手,问道,“疼吗?”
“不疼,就是被捆着, 很奇怪。”
封行渊看似很认真地帮她寻找解开的方法。
片刻后轻声道,“现在好像解不开。”
鹿微眠轻“啊”一声, 她想试着解开。
但水鳞香她也吸进去了一点,浑身瘫软没有一丝力气。
“那只能先这样了。”
封行渊坐在了她身后, 让她倚靠在他身上, 将足有一人大小的细葛布巾包在她身上,环着她擦拭她身上多余的水珠, 像是揉淋湿的娃娃一般。
鹿微眠也不动,配合他动作,额发轻蹭着他的下巴。
少年垂眸看她。
好乖。
她被绑着真的好乖。
他擦着她身上的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聂婵在她身上用了些浸香的药粉,鹿微眠身上幽微的茉莉甜香这会儿格外惑人。
越擦越是明显,闻起来让人莫名觉得她应该会很好吃。
封行渊一时间没忍住,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手上擦拭的力道重了几分,无法避免地触碰到些敏感位置,鹿微眠身体就缩一下。
头顶传来少年询问,“不舒服?”
鹿微眠声音很轻,“没有。”
封行渊稍稍克制几分,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鹿微眠倚靠在他怀里,试图转移注意力,把玩着从聂婵那边带回来另外一个小瓶子。
“我从那个调香师偷回来了一瓶香料。”
“什么香料?”
鹿微眠回忆着聂婵说的话,“应当是迷药,你看看,兴许日后能用得着。”
她说着,将香料递给封行渊。
封行渊接了过来,细看了一遍瓷瓶上的标签。
上面写着“醉梦”。
凭借他以往见过的迷药类型,似乎没有这么梦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