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你不也一样用血亲的性命……”
“若是你们都不顾我的死活,我为什么要一味的顾念亲情?”鹿微眠听来他简直强词夺理,“何况根本不是慕青辞给你机会,是他身边的掌事太监姜崇冒充他,对你们发号施令!”
“你以为自己占了便宜,想要拿我们做垫脚石,实际上也不过是他人的棋子罢了。”
叶霖完全不能相信,“你胡说!你如今来不就是想让我难堪,你骗我,我知道!”
鹿微眠一听就知道叶霖多半也被姜崇蒙在鼓里,“舅舅你难道不想一想,你以为攀上了太子,可慕青辞与你相见过几次?”
“哪一次不是姜崇与你相见!”
在慕青辞后来告知她的事情中,他知道侯府在帮他做事,但那也只是几十条暗线中的一个而已。
他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侯府。
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办,他只看结果。
“虽然是……”鹿微眠的话,像是让叶霖意识到了什么。
他忽然间语塞,眼底带过茫然,怔怔地看着鹿微眠。
好像的确,见他的永远是姜崇。
而且每次他宴席上想要与太子亲近时,慕青辞看他都跟陌生人一样。
他还以为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好摆在明面上,也就自以为懂事地没有再刻意亲近。
可姜崇是太子身边的人,没有人怀疑过他!
鹿微眠平复心绪,“舅舅,你被骗了。”
叶霖有些慌了神,“不可能啊……”
他无法接受这两年,他堂堂一个侯爷,竟然在为一个太监做事?!
屋外有人敲门催促,“时辰到了。”
“可不可能的,你好好想一想,”鹿微眠打断他的废话,“眼下你已经无路可退了。明日面圣,你若愿意与我一同指认姜崇,说出他做的所有事情,这一切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侯府不至于全部抄家流放。”
鹿微眠说完,带着封行渊从屋内离开。
封行渊站在旁边听着姜崇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曾经在东宫,的确对这个小太监有印象,也知道姜崇跟着慕青辞胡作非为。
但那只要不牵扯到他,他从来不关心。
眼下听着鹿微眠的意思,好像有点奇怪。
姜崇有时做事,并非按照慕青辞的指令。
“你方才说……”封行渊才开口,就看见那边鹿微眠已经钻进被子里睡着了。
封行渊眉梢微扬,噤声走上前灭了灯盏。
但许是有心事,清早卯时三刻,鹿微眠从睡梦中醒来,封行渊早就起来跟着禁军侍卫查证昨晚的事情。
她看着外面的天色发了一会儿呆,眼下并不到皇帝安排会面的时间,直到暮云进来叫她,“夫人,侯爷说愿意配合您指认姜崇。”
鹿微眠一下子坐起身,“真的?”
暮云点头,“真的。”
“扶我梳洗,我去找他面圣。”鹿微眠下床,赶忙梳洗整理好自己就出了门。
昨夜的事情闹得喧嚣不止,皇宫大内清早也不算安宁。
韶光殿还是来来往往来清查的禁军侍卫。
有人也一夜没有合眼。
鹿微眠跟随宫人指引,再度到了叶霖软禁的房间门口。
房门推开,屋内一片沉寂。
领路的宫人走在前面,一面带鹿微眠进去,一面叫叶霖,“侯爷,封夫人到了。”
屋内并没有人回答她。
这让两人皆有些不解。
宫女脚步快了些,刚走到里面,忽然尖叫一声!
鹿微眠心下一紧,绕过屏风发现叶霖静躺在床榻上,口中鲜血溢出。
鹿微眠快步上前,“舅舅,舅舅!”
叶霖身上还没凉透,但已毫无反应,没了气息。
旁边宫女惊得身子紧贴着墙壁不敢靠近。
鹿微眠回头询问,“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是,是啊,”宫女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方才侯爷还说,把您叫来,他与您交代。”
“他说,他一晚没睡,眼下补补眠就去,这,这……这屋子里刚刚也没有进人啊,我们都看着呢。”
鹿微眠环顾四周,忽然间闻到了些不同寻常的香料气息。
是昨晚她来没有的。
鹿微眠一下子看到床头放着的香炉,她几步上前,里面的香料焚烧殆尽,还有余热。
补眠……香料。
鹿微眠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聂婵跟她提过的一种毒香。
在睡梦中死亡。
是谁?!
鹿微眠命人收起香料,快步离开。
她出门碰上回来的封行渊,催促着他,“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
鹿微眠压低声音,“去侯府,把我舅舅、舅母的亲信,全部藏起来!尽快!”
封行渊听着她的话离开。
鹿微眠独自赶去乾正殿门口,“我要见陛下!”
紧接着她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温和嗓音,“封夫人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着急?”
鹿微眠回身,看见那貌美如仙人的淑妃娘娘迎面朝着她走过来。
那姜崇,就站在虞念身后!
虞念走上前,还关切道,“昨晚受了惊吓可休息好了?”
鹿微眠的视线在她与姜崇之间打了个来回,秀眉轻蹙,呼吸也稍显混乱,“劳娘娘挂心。”
她紧紧盯着到现在为止还安然无恙的姜崇,“娘娘为何跟姜公公一同来了?”
虞念随口道,“听说你今日叫他来御前,有些事情要跟陛下交代,本宫也就一起来了。”
鹿微眠秀眉轻蹙,看着她的反应,“娘娘曾与我说,要探查姜崇的底细,找到幕后主使。臣妇冒昧地问娘娘,如今娘娘可有眉目了。”
果然。
虞念弯唇,“有吗?本宫不记得。”
第52章 离开
虞念不再遮掩。
鹿微眠浑身上下一阵恶寒。
她一瞬间明白, 虞念当初那些话,不过是些拿来哄她的托词。
虞念为什么能听她一两句话,就能将姜崇的目的, 还有幕后主使的事情理顺,无非是因为——
她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难怪即便是她给自己姜崇的一些物证,都是些已经被交代过的事情。
鹿微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 生气了?”虞念朝鹿微眠伸手, 看方向是想要摸她的脸。
鹿微眠侧身躲开, 虞念的手便悬在半空中,“许是平日里操劳, 本宫忘了事情也是在所难免。”
她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在哄她, “你今日大费周章,是想说什么事, 不如先跟本宫说说看?”
鹿微眠觉得这件事可笑。
她当初还担心虞念会因为姜崇而遭受算计或者伤害,像是个笑话。
鹿微眠移开视线,听见里面掌事太监叫他们进去, 转身先进了乾正殿。
一旁虞念的侍女不由得道,“见娘娘并未行礼,还先入宫殿,封夫人有些失礼了。”
“罢了, 小孩子而已。”虞念并不生气,仍然笑意温和, 看着鹿微眠离开的方向,“其实本宫在这一辈里, 最喜欢这个孩子。”
她说着踏进殿中。
鹿微眠已经将罪证和那一坛燃尽的香呈到了御前, 指证姜崇。
皇帝翻看着证物,“你是说, 姜崇曾多次以太子之名,结党营私,勾结外戚,多次设计损毁江南防汛的大坝工程。”
“如今怕被招认,还下毒暗害了叶侯爷。”
皇帝话刚说完,虞念就将人带了进来,“既然如此,陛下就审审吧。”
她说着走上前,坐在皇帝旁边的位置上。
皇帝问她,“你怎么还亲自来了?”
“臣妾身边的人受指认,臣妾当然得来。”
鹿微眠看着眼前的光景,心下凉了半截。
淑妃在皇帝心中的位置人尽皆知,她一进来就表明了姜崇是她身边的人,皇帝难保不会因此偏袒。
大概是从方才在大殿门口撞上他们,鹿微眠就觉得此行应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臣妾只是觉得,区区一个太监,如何能做得了这般事情。”淑妃望着鹿微眠,“许是昨夜封夫人吓着了,所以有些癔症。”
“昨夜一事,臣妇的确受了惊吓,事关性命,没有人比臣妇如今更加清醒,昨夜臣妇前去盘问舅舅为何下次毒手,他与臣妇交代了许多。”
“他以为是太子殿下给了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因此暗中勾结,收受贿赂,只盼着日后太子登基给他个好前程。”
“可这一切都是姜崇隐瞒太子,私自下令。”
皇帝看着鹿微眠,“他为何要私自下令?”
鹿微眠敛眸,就差直言不讳点名道姓,“许是身后还有旁人指使。”
虞念平静地与她对视,转头问姜崇,“那你说说吧,是谁指使你?”
“启禀陛下,”姜崇跪在大殿上,声线平稳,仿佛自己不是在接受质疑,而是回禀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奴才曾经的确受太子殿下蒙蔽和威胁,做了许多错事,这些事情,奴才从前已经交代过很多遍了,陛下应当都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