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衣裙薄透,恰好能看见里面的……
她连忙放下药油,转过身跑去沐浴间,“你你你自己涂药。”
等鹿微眠擦好身,换上寝衣折返回来的时候,看见封行渊已经把自己收拾好,自觉地找到位置躺下。
她去熄了灯,挪上床,刚刚躺下就听见身后一阵寝被摩挲声响。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一下子将她卷进了被子里!
昏暗的房间内,被锦被蒙住的声音细弱发闷。
“封行渊!你有伤!”
“两个。”
“这样还凶吗……”
*
圆月高悬,冰寒月色带过一片死寂,静默无声地映照着长安城。
战事席卷过后的城池内,即便已过数月,稍有些风吹草动还是会令人心神不宁。
同样空寂的宫城中,某一处宫殿内却银铃声阵阵。
间或有女子的哭吟低泣。
鹿微眠绷着足尖摩挲锦被,大脑一片空白。
她想要逃离这样的感觉,却只能承受得越来越多。
他阴戾得令人胆颤,“封夫人,你丈夫知道你被我弄得这么高兴吗。”
鹿微眠一口咬上他的手臂,却被他掐住脖颈摁在枕间。
“想不想让他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难以承受的背-德感,让鹿微眠用尽了毕生所知的肮脏词汇痛骂他“变态”。
他却笑了,他还能更变态一点,“不如把他的棺椁挖出来,放在这里,就在他的灵堂前,让他看着我弄你。”
鹿微眠心脏有一瞬间的失重感。
像是掉进了悬崖,双脚一踩空,就从梦境中醒来。
好吓人。
鹿微眠按住心口,望着头顶床幔发呆。
日上三竿,她扶着床榻起身,摇响床铃。
暮云进来帮她梳洗,“昨日歇得可还好吗?”
鹿微眠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说不出来休息得很好这种话。
那梦境里的一切让她心里久久无法安定。
尤其是昨夜才刚经历了封行渊那么温柔地对她,就梦到了这个。
他们风格差距太大了。
鹿微眠不禁害怕起来。
倘若那个色中饿鬼在淑妃的安排下进京。
不撞见她还好,要是撞见她,再一次见色起意将她强掳走该怎么办……
何况现在是封行渊守兵权。
他肯定会和封行渊有一定的交际。
若是怀恨在心,怕是很难不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到那时候……
鹿微眠不敢细想。
她担心前世的事情会不会再次发生。
可她也不敢赌,万一被抓走呢。
暮云将每日的补药送过来,看她久久没有回话,“怎么了夫人?”
鹿微眠摇头,拿过药碗,很快就喝了个干净。
她换了个话题,“舅母被安置起来了吗?”
暮云小声道,“已经被姑爷安置好了。”
鹿微眠起身,不想让自己沉浸于这样紧张又忧虑的思绪中,“那我先去见见她。”
暮云答应着,去安排出府的马车。
正月里的长安城相比于年前要稍微暖和一些,马车车帘随着颠簸路程起起伏伏。
吹得鹿微眠更清醒了些,盲目地担心还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有意义的。
眼下她还不如先把前因后果,和所有的事情全部理清楚。
再与大家商议对策。
鹿微眠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还有时间。
暗室之中,沉重的木门被推开。
屋内人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回避屋外渗进来的光线。
白氏双手双脚挂着锁链,看见鹿微眠进来,忽然冷笑了两声,“你来了。”
鹿微眠走上前,“舅母早就猜到我会来?”
白氏声音粗哑,缓慢地坐直身子,“当然。”
昨日抄家,进来的侍卫是带着刀进来的。
原本侍卫带刀不是什么稀奇事,而是提着刀满屋子找她,才稀奇。
好像找到她,随时能割断她的脖子灭口。
因何灭口。
总之她猜,她女儿丈夫被先后解决,皇帝下令抄家,他们本来就不会再有好下场,鹿微眠不至于命人暗杀。
灭口无非是因为他们知道一些,别人不能知道的事情。
这些年他们替皇家做了不少阴损勾当,借口抄家让他们闭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个时候能来救她的人,看起来很难猜,其实也很好猜。
白氏近乎是一夜白头,连眼神都显得苍老,“你想知道什么?”
鹿微眠倒了一盏茶,要说事到如今,明确的头绪她也没有。
昨日让封行渊来带他们走,本来是想他们或许能留下什么证物。
当然现在才发现,都没有意义。
她现在觉得,她知道得太少了。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别人精心编造的虚影。
不如先把事情全部搞清楚。
她不能太急,从前就是太急了。
鹿微眠将茶水递给她,“我们就随便聊聊,舅母告诉我,你们是从何时开始谋算我们的。”
“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也无妨。”
白氏倚靠在旁边,“我现在还能有什么不想说的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空荡地回忆着,“其实最开始顶多是与你们家亲近,觉得亲近多了,我们也能好一些。”
“若非要说什么时候,大概是……心娴说,她有办法与太子殿下有所联系开始。”
“从那以后,太子殿下会给我们一些差事和好处,渐渐地,差事会和司空府有关,也就慢慢算到了你们头上。”
“那时候外面人,都拿司空府和侯府比较。”
什么感情能经得起一直比较高低,指摘对错。
“起先也不是没犹豫过,但总想要压过一头,那股劲上来,就也不在乎了。”
“谁愿意一直屈居人下。”
鹿微眠轻抿茶盏听着白氏的话,“可那指使侯府算计司空府的,其实不是东宫太子,是淑妃,姜崇听命于淑妃。”
白氏起先有片刻的惊讶,看了鹿微眠一会儿后,却是突然间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摇头,让人一度误以为她有些疯魔。
“舅母为何笑?”
“绕了一圈,原来是她。”白氏长长叹了一口气,“亏我还把她当成自家人,觉得沾亲带故的,眼巴巴地带娴儿去亲近她。”
“原来我才是真的蠢,谁又不是一颗棋子呢。”
“也是,她如何能咽的下那口气呢。”
鹿微眠越发听不懂,“什么意思?”
白氏看向鹿微眠,“你母亲可告诉过你,当年你这位姨母为何入宫?”
鹿微眠摇头。
白氏别有深意道,“怕是你母亲不敢告诉你吧。”
“我也是听你舅舅闲谈时聊起的,”白氏停顿了下,“其实虞念不是你真正的血亲姨母,她也不跟叶府姓,那不过是当年让她入宫的托词。”
“当年那外邦女子,虞念的母亲,因战乱死在边疆,你外祖父只救回来一个小女孩,就是如今的淑妃娘娘。”
“后来先帝挑中你母亲叶绾入宫为妃,可那时你母亲才刚刚及笄,先帝年过四十,比老侯爷还大。”
“老侯爷不愿意你母亲受苦,就与救回来的这个孩子商议,想送她进宫,谎称也是自己的女儿。”
“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一个能做自己爹的男人当妾室,即便是皇帝。而且那时,虞念已有相好,是一个西陵巫师,两人还商议回乡成婚。但老侯爷说那都是歪门邪道,不同意。”
“虞念计划私奔,但当时还顾念着家里的救命恩情,想等老侯爷寿宴过后再走。”
“但那次老侯爷寿宴,先帝亲临。”
“老侯爷将虞念骗去,说跟先帝敬一杯酒就可以走。”
“那一杯酒后,她就成了兰昭仪。”
屋内沉寂了很久。
鹿微眠能听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声,“那,西陵巫师呢?”
白氏想了想,“听说是西陵战乱回去征战,然后死于北襄屠城。”
鹿微眠从暗室出来时,人还是懵的。
正午日光照在她身上,但她浑身上下依然是刺骨的冰寒。
她的确从未听到过如此多关于她这位姨母的事情。
鹿微眠甚至有些怀疑,那个时间点,外祖父出征后战死和外祖母病故,是不是也有这个原因。
钧宜他们看着鹿微眠出来,脸色不太对。
虽然不知道她与那位谈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钧宜扶鹿微眠上车。
马车调转方向,启程往府苑的方向走。
半路途径长街小巷,忽然间带过一阵冷风,一辆马车意外地出现在拐角处,径直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吁”地一声。
钧宜匆忙勒紧缰绳,催促马匹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