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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马后他悔不当初 第106节

  “听到了,听到了,郡主殿下的话我哪敢不听啊。”叶景策颔首,在沈银粟紧盯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炊事营,掀开帘帐,不等抬头看去,便听祝无声头也不回地道,“粟儿,你回来的这么快啊,师兄这儿当真不用帮忙,你不必……”
  祝无声说着,察觉到背后过于安静,疑惑地转过身来,正对上叶景策含笑的眼。瞬息间,祝无声脸上的笑意褪下,换上一副故作严肃的表情。
  “啊?叶将军怎么来了,这腌臜地方您来个什么劲儿?”
  “我来给祝师兄帮忙。”
  似是没想到叶景策今日如此逆来顺受,祝无声闻言愣了几秒,半晌,有意地碰了碰叶景策的手背,确定其没发烧后,轻咳一声,梗着脖子道,“那个……真不用叶将军帮忙,将军也不会这些……”
  “我会,我自小随父辈在外征战,时常餐风饮露,故而如何生火做饭填饱肚子,于我而言本就是必须要学会的。算下来,这些年来我生火最失败的一次……”叶景策幽幽道,“还是师兄故意给我湿柴的那次。”
  “……”祝无声无言地张了张口,不知是心中尴尬还是真的被烟呛了,猛咳两声后心虚地看向别处。
  帐内热气蒸腾,炊事兵来回走进,叶景策抬手将柴火扔进火堆,随后站起身,目光随处乱瞥着,在看见祝无声淹没在水汽中的身影时,微微顿住,脑中莫名浮现出几日前洛子羡望向鸿鹄堂众人的眼神。
  他那眼中的神色……只怕是已经发觉了什么……
  叶景策垂了垂眼,片刻,主动开口道:“敢问师兄近日可还忙碌,叶某最近养伤,有些事恐殿下交于他人去办,师兄们若因此添了事端,还望见谅。”
  “你小子今日说话怎么这么客气,别是吃错药了吧。”祝无声怀疑地嘀咕了句,见叶景策神色认真,略正色道,“你呢,就好好养伤,别想些有的没的,你既是我的……额……我的妹夫,那你的事情我们就一定会帮,你无需觉得过意不去。”
  祝无声思忖道:“况且事实并非你想得那样,殿下最近并没有让我们做什么,只说这到了年节,鸿鹄堂内怕是要忙起来,营中他自有人手,我们这些人务必多回鸿鹄堂看看,照料好那群学子。”
  “这样说来,他只是让你们回鸿鹄堂了?”叶景策试探道,祝无声点点头,“是啊,殿下顾念鸿鹄堂的孩子,特意让我们回去多加照料。”
  “这样便好,这样便好。”口中低念两句,叶景策略微放下心来,对上祝无声带着不解的眼神,面上一笑,随意应付了句。
  二人话音刚落,帐外倏地传来声响。
  叶景策分神听去,只听洛子羡的话语声格外清晰。
  第126章 新春(中)
  “呦, 阿策,怎么赶巧你也在这儿。”
  叶景策方掀帘向外看去,便正对上洛子羡看过来的眼神。营中落雪, 男子身披素色大氅立于绵延的积雪上,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清浅笑意,上调的眼尾衬得他像个缩在干净皮毛下的狐狸。
  “喏, 见者有份, 给你的。”
  红色的荷包扔出, 洛子羡拢着袖子笑了笑, 目光扫至叶景策腰上挂着的大荷包,眉梢轻抬,调侃着开口。
  “与云安妹妹给你的一比, 我给你的倒是有些寒酸了。”
  “话不能这么说, 你这逢年过节见人就爱给红包的习惯都多少年了,你要给的人那么多,我能分到个这么大的,乃是殊荣, 何谈寒酸。”叶景策笑着颠了颠手中的荷包,见不远处沈银粟匆匆赶来, 身后跟着个蹦蹦跳跳的红殊, 忙抬手招呼。
  广袤天地间回荡起男子的呼声, 沈银粟又快走了几步, 迈过雪层, 带着红殊走至二人面前。
  “二哥, 新春快乐。”
  “好妹妹, 就是比阿策懂事。”洛子羡说着, 从袖中掏出荷包放入沈银粟手中, 揶揄地瞥了眼叶景策,随后又看向被冻红了脸的红殊,眨眨眼,弯身笑道,“小师妹,不伸手讨喜庆吗?”
  面前一双狐狸眼弯起,眸光潋滟,如漩涡般引着人看去,红殊把脸缩在红袄中,痴痴看了一会儿,下意识伸出手,等到的却不是荷包,而是男子抵过来的温热指尖。
  “小师妹,你要说贺词啊。”
  “殿下,新春快乐。”红殊诚挚道,洛子羡笑出声来,“云安可是叫我一声二哥,我才给的。”
  “啊?那……那我要怎么做?”红殊一双黑亮的大眼不解地眨了眨,“不是殿下要我伸手讨喜庆的吗?我伸手了,殿下怎么不给?”
  “本殿下可没说不给你。”洛子羡笑眯眯着道,“你学着云安叫我一声兄长,我立刻给你个最大的。”
  “叫兄长?”红殊为难地蹙了蹙眉,侧目向沈银粟和叶景策看去,只见这二人一个笑着看向她,一个正鄙夷且嫌弃地看着洛子羡。
  “殿下是小师姐的兄长,不是我的兄长,我随意称呼怕是不好,算了算了,这荷包我不要了,反正师兄们已经给了我好多了,足有一箩筐呢。”思绪片刻,红殊连连摇头,冻红的指尖蜷了蜷,刚要收回掌,就觉手中一沉,洛子羡漫不经心地笑着,“逗你而已,你还较上真了,你那么多师兄,不缺我这一个荷包,但我却有新春送礼的习惯,你若不收,我倒是不舒坦,故而辛劳小师妹,好好收着我这礼。”
  “逗我,那我刚才……”红殊为难地咬了咬唇,略微抬眼向洛子羡看去,后者轻飘飘地错开目光,面上不辨喜怒,倒让红殊有些愧疚,忍不住眨眼看去,露出大大的笑脸,“那就多谢殿下了,祝殿下新的一年每天都开心快乐!”
  “……你倒会讨人欢心。”含糊地回了一句,洛子羡轻叹了口气,远远地见着文昭和念尘的身影,抬腿便要向二人的方向迈去。
  “二哥!”身后传来女子的呼喊声,洛子羡微顿了下脚步,转身看去,见沈银粟抬眼,直直盯着他。
  “二哥,之前平安村一战中出现的叛徒眼下可有什么线索?”
  柔和的声音落下,沈银粟的话猝不及防地打在洛子羡的心口,长睫轻颤了两下,目光扫过身前几人带着笑意的脸上,洛子羡的指轻微蜷了蜷,片刻,笑盈盈道:“已经找到了,一个心思不正的士兵罢了,夜里乔装打扮出城,在城外把偷听到的消息传递给了元成泽他们。”
  “可……”
  “妹妹,这事你便不用管了,此事我已交由文昭处理,他的能力你总信得过的,今儿是喜庆日子,我们姑且放松一下吧,莫要操心其他事情了。”
  话落,洛子羡头也不回地向文昭的方向走去,余下沈银粟欲言又止地愣在原地,不等再喊他,便觉肩上搭上了一双温热的大掌。
  “粟粟,你喊不回来的,他这人要做什么旁人是拦不住的。”
  “那二哥也不用走得这样着急啊,雪天路滑,我还想提醒他注意之前受伤的脚呢。”沈银粟低声嘀咕着,叶景策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他那脚早好了,现在急着给别人发荷包,怕是一秒钟都等不及。”
  “二哥怕不是散财童子转世,居然还有这爱好。”沈银粟感叹着,叶景策惋惜地笑了笑,“算不得散财童子,不过是他少年时就留下的习惯罢了。他幼时不受重视,逢年过节也没人给上个荷包或是说上句祝福的话,好在大殿下怜惜他,常去探望他,过年时更是带着他一起,给他枕下放荷包,大抵就是那时,他第一次尝到了甜头,觉得过年时收到荷包是再喜悦不过的事情,后来一过年,他就喜欢各种塞荷包,约么是觉得收到荷包的人也如当初的他一样喜悦吧。”
  叶景策一边同沈银粟解释着,一边同她一起走入炊事营中帮衬着祝无声。
  到了午时,营中的人手终于多了起来,各营将士载歌载舞,洛子羡在帐中设宴,时辰未至,众人便已在帐中聚齐,酒过三巡,帐中庆贺生一片,营中笑闹声不止。
  沈银粟的酒量素来不好,有过上次酒后之事,便是如何都不敢多喝,眼见着叶景策向自己敬酒,扬眉瞥去,幽幽道:“阿策,你莫不是当我是傻子,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喜庆的日子,我哪敢有半点小心思。”叶景策无辜地看去,眨眨眼,咧嘴笑道,“倒是郡主这话说得奇怪,是想到哪里去了。”
  “少油嘴滑舌,我想的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反正我今晚是不会上你的当了,要喝你自己喝,不够我给你添,总之,你别想灌我一口酒!”沈银粟斩钉截铁地说完,叶景策讨好地靠过来,没等想出法子让沈银粟松口,就瞥见洛子羡昂首喝下壶中的酒。
  洛子羡饮酒向来极有分寸,他好酒却不酗酒,且酒量极大,向来很难真正醉过去,大多时候是半醉半装,只为躲避宫中宴饮时寒暄的官员和昭帝发出的责难。
  然而这人今日不知是怎的,似刻意要将自己灌醉一般,不管不顾地饮着酒,酒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这人视若无睹地笑了笑,长睫翕动,一双晶莹的眼看向祝无声等人,半晌,笑着起身,同祝无声等人举起酒杯。
  “子羡敬诸位师兄。”
  洛子羡说得真心实意,一杯一杯地敬去,脸上时而笑着,时而落寞,直到最后脚下微微一绊,方踉跄半步,就被数双手扶住。
  “洛二,你别喝了,你已经……”
  “已经什么?”叶景策的话被打断,洛子羡扬眉,“已经醉了?阿策,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会醉,不过是今日是个喜庆日子,我想多喝两杯罢了。”
  “可是殿下,你刚才连酒壶都拿不稳了,你要不还是会帐中歇一歇吧。”
  红殊也开口劝道,温热的手触碰着洛子羡滚烫的掌心,葡萄似的大眼睛担忧地向其看去,见他垂眼听她把话说完,一双狭长的眼睛眯起,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似的笑了笑,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猛地向她倾去,被她慌张接住。
  无人知道洛子羡是真醉还是又在逗弄旁人,七手八脚地将他扶起时,红殊只觉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自己的后颈,伸手摸去,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她的恍惚错觉。
  “念尘,扶二哥回去休息。”
  沈银粟轻声吩咐一句,念尘颔首起身,伸手扶着洛子羡回去休息。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帐中酒气渐浓,跳跃的烛火照映在每一个含笑的眉眼间,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
  喧哗中,有士兵小步迈入帐内,俯在叶景策耳边轻声低估几句,便起身告退,留下叶景策笑意更甚,侧目向一旁百无聊赖的沈银粟看去。
  “粟粟,要跑吗?”叶景策开口,沈银粟侧目看去,杏眼中流露出几分谨慎,“跑?跑去哪里?别是你又起的坏心眼。”
  “我保证不坏你,你要不要跟我走,去一个更有趣的地方。”叶景策低笑着开口,烛火之下,晶亮的双眼如一颗璀璨的黑曜石,直盯得沈银粟愣了神,迟疑地将手搭在他的掌上,随即慢慢紧握住。
  “我跟你走,你别骗我。”
  “骗你我是小狗。”
  低低的声音落下,叶景策牵着沈银粟从人群中悄声走了出去,走出营帐,寒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帐中的闷热,吹得姑娘的声音都变得飘渺。
  “阿策,你这么急着带我跑,到底要去哪里?”
  寒风吹落了沈银粟遮在头上的狐裘,如瀑的长发在一瞬间被风裹挟着飞舞在空中,她分明觉得嗓中干涸,心口闷热急促,却控制不住地在笑,好像自己是个被牵着跑的风筝,又或者,只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要吧中和下一起发的,结果下还差一点写完,估计上午就能发出来
  第127章 新春(下)
  不远处, 她看见了她的营帐,帐前几米处站满了人,方才进入帐中同叶景策低语的士兵混迹在人群中, 缩着脖子,拢着衣袖,一见叶景策, 忙大呼起来。
  “将军, 就是这些人, 属下给您带到了。”
  “成, 多谢了,回去过年吧。”
  声落,叶景策带着她止住脚步, 沈银粟喘了几口气, 抬眼向帐前仔细看去,这才发觉帐前竟都是些妇人,手中还都捧着些大小不一的盒子。
  “将军,妾身知道您这嫁衣赶得急, 今日绣娘们方才织好,我们便想着给您送来, 让郡主试试合不合身, 若是不合身, 也好快些改动。”
  “今日是除夕, 你们本应阖家团圆, 却为我费心赶来, 叶某实在愧疚, 如此贺礼, 聊表敬意, 还望诸位不要嫌弃。”叶景策说着,从袖中拿出银两给妇人们分下,又回首看向沈银粟,眼中充斥着小心翼翼的雀跃。
  “粟粟,你要不要……试一下嫁衣?”
  “试嫁衣?”沈银粟愣怔了一瞬,一双眼眨了又眨,竟觉得自己被冻得冰冷的脸有几分发热的迹象,磕磕绊绊道,“现……现在吗?”
  “送都送来了。”叶景策迅速接道,半搂着她往帐中带,小声嘀咕着,“你就……你就试给我看看嘛。”
  “我,我试,但你先别推我进去,我能走……叶景策,你放手!让我自己走!”
  女子的呼喊声传来,一众妇人笑成一团,却不忘跟上叶景策的脚步,在其刚迈入帐中两步时,伸手将他拦住。
  “将军,您不能进去。”
  “我夫人,我为什么不能进?”
  “将军,新郎官在成婚前是不能看新娘穿嫁衣的。”拦住叶景策的妇人振振有词,结实的手臂挡在叶景策的身前,转身冷哼一声,一时间众多妇人围上,簇拥着挡在门口。
  “那我若是只看一眼呢,只看一眼应当没事吧。”叶景策试探着向里瞥去,未等扫到一丝人影,便觉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竟是祝无声几人。
  “祝师兄,你们怎么出来了?”
  “自是那里面闷热,本是在帐外透透风,哪成想看见你拽着我师妹就跑,跟着你小子,这大晚上的,我可放心不下,所以就跟着过来看看了。”祝无声话落,侧目打探着门口处的一众妇人,“叶将军,您这葫芦里又是藏得什么药?”
  “这些夫人是来帮粟粟试嫁衣的……”
  “试嫁衣?!”
  叶景策话未说完,一众师兄齐齐惊诧出声,一窝蜂地向门口涌去,被妇人们急忙用手拦住。
  “新嫁娘试嫁衣,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姐姐,咱们不是闲杂人,咱们是娘家人儿。”祝无声放软了声音,悄悄给看守的妇人抛了个眼神,他本就长得浓眉大眼,粗犷豪迈,极受妇人欢迎,而今这一刻意恭维,门前师弟们胃中翻涌,门前的妇人却颇为受用。
  “你是娘家人也得等着,里面衣服还没换好呢,换好再说。”妇人冷喝一声,转而瞬间放柔声音,同屋内喊道,“翠儿啊,郡主的衣服换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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