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好在地上铺着白狐皮,在上面倒也不冷,两人的发纠缠在一起,堆在白色的皮毛上竟显出*些暧昧的意味。
  半掩的窗外,一丛花开得正艳,雨水殷勤,红痕点点,裙下风流。
  年少情浓,贪欢不休。
  *
  这几天,白涉一直未从莲花池中出来,距离越近,与分神的感受便越真实越细致。
  雨入莲池,溅起点点涟漪,莲叶遮蔽下,隐约有皎洁的银白色时隐时现。
  “本来就难熬,”青蛇坐在池边的游廊上叹了口气,“你又何苦自寻烦恼呢?”
  很长一段时间内,唯独只有雨打莲叶的声音的,让人疑心青蛇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白涉在很久之后,才浮出水面,他似是极疲倦,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躺在水中,隔着一层薄薄的池水望着天空,半晌后,青蛇才听到他的话。
  “她是我的恩人,看顾着她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何来自寻烦恼一说?”
  他本就该受着。
  无论是胸口烧灼到干渴的火焰还是那莫名的疼痛。
  他本就不该避开。
  他本就不该替她寻什么良人。
  既然她欢喜这副色相,他为何不亲自给?
  *
  许纤正趴在林玉京胸前,安静地把玩着他散落的发丝,将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绕了几圈,试图让它打个卷。
  谁知林玉京忽地动了一下,他原本正一只手支着头,非常专心致志地瞧着许纤糟蹋自己的头发,好像她正在进行的是什么伟业一般,只是不知怎地,蹙了一下眉。
  而后若有所思地用另外一只手抚上胸口。
  正是心脏的位置。
  许纤扔下那缕头发,紧张地问道,“是伤口疼了吗?”
  虽说那道伤口上次瞧的时候已经结痂了,但许纤总是不大放心,次次欢好时都要细细看过一遍。
  距离上次瞧过还不到一个时辰,林玉京胸前衣衫还正松散,被许纤轻轻一扯便开了。
  也不知是为何,分明那么危险的伤口都得好得那么快,可偏偏要留个疤在上头。
  “心口疼,不是伤口疼。”
  林玉京按着许纤的头,埋入自己怀中,自己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竟笑出了声。
  许纤挣扎不开,声音因为埋在他怀里显得闷闷的,“你心口疼,有什么好笑的?”
  “我高兴。”
  许纤一头雾水,“有什么好高兴的?”
  “想到此时此刻有人不高兴,我便高兴了。”
  林玉京笑得越发厉害,他搂着许纤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将许纤翻到了自己上头去。
  许纤被他掐着腰才坐稳。
  她在林玉京胸前趴下,恨恨地在他胸前咬了一口,“你没事发什么疯。”
  抬头,却见林玉京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眼中似有什么野兽.欲要破笼而出。
  危险。
  ——这是在被林玉京压到身下前,许纤最后一个清楚的想法。
  第二天,许纤爬起来揉着腰,心想这样下去自己腰子不保。
  她把林玉京强行赶到了外头,“有句话叫距离产生美,这两天咱俩距离太近了。”
  这话还没说完,林玉京的神情就已经变得阴森,声音沉沉地问,“你瞧着我不好看了?是哪里不好看?脸还是什么地方?”
  他一只手抚上自己的脸,低下头对着府外的一摊积水看了又看,确定仍旧侬丽动人之后,才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又瞧上了哪个男人?”
  着急倒是不着急了,只是阴森不减,许纤毫不意外如果自己说出一个男人的名字,林玉京指不定现在就直接过去将对方的脸给毁掉。
  许纤无语,这人心里怎么这么多大戏要唱。
  她干脆道,“没有,就是我这几天要好好练字,你在这里一直打扰我,正好你今天有事……”
  “我今天没事。”林玉京打断她道。
  许纤:“我的意思是,你今天最好有事。”她一只手撑着腰,想着自己胸前林玉京放肆的那些痕迹,语气不免又差了几分,“不然我今天就有事了。”
  林玉京被噎了这么一下,倒是没再反抗什么,只是不免有些委屈,“谁家夫妻成婚不过七日便分开的……”
  许纤十分冷漠无情地打断了林玉京,“晚上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份炙羊肉,顺便带份饮子。”
  话音刚落,林玉京便蹙起了眉,“自家厨房做得多少干净些,家里厨子又不是不会……”
  见许纤面色越发不好,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长叹一声,“罢了,偶尔吃一次两次也没什么,不过这种跑腿的事打发几个下人去也就是了。”说着,又朝着许纤那边凑了过去。
  木头虽然叫木头这么个名字,但是某些时候眼色一点也不木,就在眼看着许纤就要把门拍在林玉京脸上的前一秒,他非常及时地向自家主君呈上一个请帖。
  “主君,门房刚送来的请帖,老爷请您过去一叙。”
  林玉京闻言偏了偏头,许纤趁机将门“啪”一声关上了。
  林玉京回头瞅了片刻紧闭的门,再回头时就臭着一张脸,声音冷到不可思议,“这世上谁是你家老爷?”
  木头心道那也不能跟着您叫老不死的啊,只他心里清楚自家主君气恼的并非这个。只是因着被夫人赶出来,心情不好,原本就看不惯老爷,这下过去怕是又要大发脾气。
  林玉京也没想要他的回答,方才外露的态度已然是失态。
  只是一想起来自己这个生身父亲便不快,怒气更是掩饰不住。
  “他又怎么了?上次不是嘱咐你了,除了他去世的好消息旁的都别跟我说吗?”
  木头道,“这次应该也不是什么坏消息。”
  林玉京冷哼一声,“只要没死,就都是坏消息。”
  他半点不忌讳为人子的孝道道德似的,一副阴沉恶毒的样子,几乎是诅咒般道,“他最好死的痛苦些。”
  两人走向马车,路过隔壁宅子的大门时,林玉京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就更差劲了。
  虽说他这几天缠着许纤是贪她,但也不免抱着几分能气死那条死蛇的念头。
  白涉搬到隔壁,是真的有点刺激到林玉京,激发了他的危机感。
  林玉京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府邸之中,守在许纤身边,生怕那个老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就发了疯。
  他阴沉着一张脸,伸手扔了个圆滚滚毛茸茸的蒲公英似的小东西在门口。
  这是妖怪最常养在自己洞穴住处的一种小精怪,每个妖怪的妖气都各不相同,但凡有旁的妖怪经过,那小精怪便会被妖气染成旁的颜色。
  只看那小蒲公英黑漆漆的颜色,便知道林玉京虽然是人类,但就是放在妖怪里也不是个好东西。
  第25章
  ◎白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玉京怀着一腔怨气去了林府。
  正堂摆的是招待贵客的席面,坐在客人的位置却只是两个稚气未脱的小娃娃,一男一女, 生得都一样的玉雪可爱,约莫十来岁的年纪,俱都一身道童的装扮。
  而身为主人的林知府对这两个道童却恭敬得很。
  林玉京瞧见自己那个名义上的爹低头哈腰的样子就眼疼,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神情懒散, “叫我来做什么?”
  林知府轻斥, “你这像什么样子,没个规矩,还不快拜见两位真人。”
  林玉京不咸不淡一句, “论起年纪,也该是他们向我行礼才对。”
  语气没带什么情绪,只林知府却是立刻便嘘声,不敢再说些旁的,虽是父子,反倒是做老子的怕儿子一样。
  林玉京一路走来,发现与他上次来时相比,这府邸之中干净得很,俱都被灵气洗濯过一遍, 便知道面前这两个道童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心底暗叫一声可惜,倒也再没什么情绪。
  “这些日子你……”母亲,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林知府硬生生把话憋回去, 换了个说法, “我夫人, 身体不大好,两位道童说都是府里怨气聚集,招引来了妖怪的缘故,现下已经把那妖怪封印在后院枯井之中了。”
  “嗯,”林玉京不大耐烦地应了声,“所以叫我来做什么?”
  他心下转过几转,后院那个妖怪林玉京是知道的,实际上把它叫做妖怪还为时尚早,只能勉强叫怨灵,那是林知府现任夫人的陪嫁丫头。
  林知府是七年前迎娶的现任夫人,洞房那日将陪嫁丫头抬了妾,坐享齐人之福,只去年,那妾不知为何投了井,芳魂一缕,井中枯骨。
  自那时起,林知府身体便不大好了。
  唯独林玉京知道底细,他看的仔细,那陪嫁丫头的怨气与魂魄是被林知府的现任夫人留住的,而那怨气显而易见是冲着林知府与他二哥去的。
  不用想也八成是他们两个造的孽,这井中怨女对旁人无碍,林玉京也只当看不见,只唯独一点不满。
  ——太慢了,磨磨蹭蹭报个仇都这么慢,林玉京还特意把堂屋前的桃符给撕毁了,这怨女竟然还没报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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