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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27节

  褚卫怜更加不安了。
  “可二哥初生牛犊,抚远侯在西北安家十几年,他的威望,二哥如何能顶?”
  “这就要看凌郎的本事了。”
  褚太后轻拍她的手笑,“凌郎若有本事,就能做到这些。即使要等很多年,姑母也等得起。”
  “抚远侯若待在京城,不想回西北,那不就给了我们凌郎顶掉他的时日?若抚远侯等不住,不得不回西北去……”
  这是最好的,就能随了她和皇帝的意。
  褚太后笑了笑,不言而明。
  “等随大军出发那天,陛下会亲自册封凌郎为安信将军,为他助势。”
  褚太后见侄女担忧,紧握她的手:“怜娘,我信你二哥,你也要信他。抚远侯回京,变局在即......这一战,我们褚氏势必得打赢。”
  太后说得没错,褚氏得赢。对褚氏而言,得撑到抚远侯离开。
  对禇卫怜来说,就要撑到夏侯瑨登基。
  只要不是夏侯尉即位,那她就不会走前世的老路。
  褚卫怜听姑母的话,轻轻点头。
  随后,握紧了拳。
  离开屋子,褚卫怜立马叫来了妙儿,“你去王姑姑要鸩酒,咱们带上,去冷宫会会三皇子。”
  “啊?娘子?”
  妙儿被她突然的举止吓到了。
  褚卫怜眯眼看着天穹烈阳:“我们很快要回家了,留给我的时日不多,不能再拐弯抹角下毒了。”
  “我也想清楚,对他狠,才是对自己越好。夏侯尉贱命一条,我就算亲手逼他死,也没什么。”
  ……
  夏侯尉还在后院打井的时候,就听福顺说:“褚娘子来了!”
  夏侯尉收了井绳,把脸一净,又用袖子擦干。
  比起福顺的焦头烂额,他平静多了。
  从昨夜知道她下毒的时候,他就猜到,她不会放过他。她一定会来栖息宫。
  只是她来的日子,比夏侯尉预算得早多了。
  这次来,是想怎么送他死呢?
  他的唇边藏抹笑,若有若无。是赐白绫上吊,还是赐鸩酒自尽?亦或是,乱棍打死呢?
  “你让她稍等,我这就去。”
  福顺:“?”
  福顺睁眼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进屋,随后褪去了洗得发白的葛衣,换成罗绣的圆领袍。
  虽然下等罗,却是夏侯尉箱笼里最好看的,它是微微偏赤的颜色。
  他云淡风轻地出来,叫福顺看愣了,福顺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殿下这是做什么?
  褚卫怜在前院等待。在她身后,还有几个挟棍带棒的太监。
  “三殿下,昨晚的饭菜可合胃口?”
  褚卫怜微微笑问。
  阳光里的少女,如珍玉、似明珠。她生得好看,是那样白净,面若桃李,嗓音清透有力,不像凡间俗物。
  夏侯尉平静地看她。
  以前她带人,气势汹汹而来,他都看她像个怪物。如今,夏侯尉已经能平静接受了。
  他要活下去。
  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不择手段。
  天穹广袤,四边红瓦宫墙,两人对望。
  须臾后,夏侯尉开口问:“你为何非要我死?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克制着,声腔下压不住起伏。他不明白,到底也没对她做什么啊。
  “我要你死,还要由头吗?你活着,就是碍我路了。”
  褚卫怜才不搭理,也不屑多说。
  她招招手,立马有人捧着漆盘来。
  褚卫怜牵起这壶鸩酒,淡淡问:“你是自己喝呢,还是挨打后我让人灌下?”
  翡色的玉壶春瓶,在日头上碎光闪耀。
  这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夏侯尉再清楚不过——他在冷宫这些年,见过许多饮鸩而死的罪妃。听说他的母亲,当年也是被一壶鸩酒送了命。
  真是可笑,有毒的酒盛在玉瓶。而给他吃的东西,却是破碗。
  他还不想死,也绝不会去死。
  夏侯尉垂眸,眼底蓄起水光,不久又全部消散。他突然抬头看褚卫怜,唇边竟有了一抹冷笑:“你这般恶毒的人,我二哥知道么?”
  “你说什么?”
  褚卫怜皱眉。
  他继续笑了笑,“我说,我二哥知道他将来娶的是个毒妇么。”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褚卫怜招手,一个太监识眼色,立马往夏侯尉膝弯狠踢。
  他倏地跪下,一手撑地。
  烈日下,夏侯尉脸色发白,额角渗汗,因为疼痛,手臂青筋暴起。
  他咬着牙,继续仰头:“我早知道你要来了,福顺已经去报信,跟夏侯瑨说你人就在我这儿。”
  “褚卫怜,你逼人去死的模样,真要让他看见吗?夏侯瑨为人品性,你再清楚不过。”
  褚卫怜蹙眉,最讨厌被人威胁。
  她清楚,夏侯瑨都能不顾自身跳湖去救不认识的女子,他是君子,即便再不喜欢夏侯尉,可是见到她让人打他、逼死他,是否也会觉得她可怕?
  不,她不是可怕的人。
  “你拿瑨表兄威胁我?”
  “是。”
  夏侯尉几乎咬碎了牙,“你是我二哥未过门的妻子,我想,总要让他知道日后的妻子是哪般模样,还要不要继续娶。”
  “好,你威胁我。”
  她气到笑出声,紧紧握拳——她将来是要做皇后,成大业的人,夏侯瑨对她来说,可比夏侯尉重要多了。
  况且,若不是他对她为所欲为在先,她也不至于逼人死。
  褚卫怜想清楚后,最后看一眼他,“即便我不在今日杀你,我也有的是法子让你消失!”
  她甩了甩衣袖,再不愿施舍他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突然,腿在后面被人拽住。
  褚卫怜趔趄,不可思议地转身。夏侯尉已经跪爬脚边,“你为何这般厌恶我,为何非要我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她惊愣,一时风林俱静。
  夏侯尉盯着她垂在袖边的手。
  鬼使神差的,他伸出手,颤巍往上牵。
  他不知为何要这样,只脑海有道声音一直在喊“眠眠、眠眠”......夏侯尉怔然,不,不是他,是那声音的主人想要牵她!每声无比渴望、乞求......可,又好像是他,他真的走火入魔往上牵。
  直到他牵住了,神思忽愣——原来她的手是这样柔软。原来夏侯瑨牵她时,是这般感受,心脏猛烈冲撞。
  她是谁呢?脑海里、耳窝边又有人开始喊眠眠。
  未待他呢喃,脸猛地一偏,鲜红的巴掌印烙下。
  夏侯尉被打偏了脸。
  方才牵手的怔然、喜悦、激动全被这一巴掌打没,强烈的不甘与愤然漫过心头。他牙尖死死抵了唇,身微颤,垂下眼眸问:“如若将来有天,我不是我了,你可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你松手!”
  褚卫怜挣扎着,“什么意思?”
  秋阳下,夏侯尉抬头注视她:“你觉得我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是吗?”
  “何必那么早选了我二哥,你难道能算准来日?”
  “褚卫怜。”他咬牙唤她,“现在退婚还来得及。”
  退婚?她凭什么要退婚?
  褚卫怜都快气笑了,捏住他下颌,冷漠道:“三殿下,你疯了吧,我都对你这样了,你还肖想不成?”
  “放开,你别再抓着我!”褚卫怜挣了又挣。
  夏侯尉还是在看她,劲大如铁。
  突然宫人的一声“瑨殿下”,褚卫怜如惊弓之鸟,来不及,只能踢开他,把手猛烈抽回。
  “你还真把他叫来了!”
  她回头瞪夏侯尉,低声喝斥:“瑨要过来了,你休给我胡言乱语,我没有打过你,你记住了?也不准对他多说,否则我立马就要你的命!”
  夏侯尉笑了,忍疼从地上爬起。
  明明谋算成了,他的笑容却略显低落。
  随即,痛恨、嫉妒、不甘夹杂,他眼眸闪着恹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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