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40节

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40节

  后背传来轻唤,很柔。褚卫怜不搭理,继续睡。
  “表姐。”
  他又唤了声。
  褚卫怜还是不搭理。
  “表姐。”
  “表姐……”
  终于,褚卫怜忍无可忍,他好吵,这叫人如何睡!
  她倏地转头,正要骂人,忽然对上他红得发赤的眼——他在目不转睛地看,唇边抚开一抹笑,却笑得褚卫怜浑身打颤。
  “你,你......”
  夏侯尉慢慢抚摸她的脸:“我喜欢你啊,表姐。”
  ......
  这一晚,褚卫怜都没睡好,几乎睁眼到天明。
  旁边躺着这个,比鬼还吓人。她怎么敢睡?
  耳边是他匀称的呼吸,她忍不住转头,惊魂未定地看。
  他到底要做什么……分明扮了那么久的山匪,突然就不演了……当时她回头看他,简直吓得心惊胆战。
  褚卫怜没睡好,翌日也无甚精神。
  清早,夏侯尉打了盆热水进屋,给她洗。
  褚卫怜拧了帕子敷脸,敷着敷着,突然看他:“你怎的还是这张假皮?”
  “表姐不是喜欢这张脸么?”
  “看不上我,却愿意嫁山匪。”他轻笑:“成亲当天,我就用这张假脸好了。”
  褚卫怜默了默,“你……”
  “疯子……”
  遂将帕子丢进盆里。
  好在夏侯尉还守信用,仍旧放她去见夏侯瑨。
  死士给门开了锁,褚卫怜急忙进去,果然见墙角缩着一人。
  大雪夜,没人给被褥。屋里没柴没炉,连蜡烛更是没有,夏侯瑨只有这身衣裳,冻得瑟瑟发抖。
  褚卫怜急忙蹲下摇他,“瑨表兄!瑨表兄!醒醒,快醒醒!”
  他终于睁开眼。
  “怜娘……是你?”
  冷了一夜,又没水喝,夏侯瑨嗓子发哑。
  褚卫怜发觉他双手很冰,冻得僵紫,忙帮他搓热。
  少女的手覆包手背,似琼玉凝脂,滑滑软软。他望着,苍白的脸有了血色,倏尔沙哑地笑:“怜娘,我无妨,也就夜里冷,日头出来就暖和了。”
  “劳烦烧些热水来。”
  褚卫怜拿起壶,递给门口的看守。
  他们面面相觑,并不愿动。褚卫怜只好冷了脸:“这人于你们主人有用吧?既然有用,可别让人冻死了。不过就是些热水,多大功夫,烧来又如何?”
  看守想了想,只好应下。
  褚卫怜又跑到夏侯瑨身侧,她的目光朝门看,除了烧水的,其余看守都在盯她,果真严防死守。
  她只好握住夏侯瑨的手,道:“三日后,他们会放你走。瑨表兄,剩下都交给你了。”
  她握得很重,很切盼,仿佛把所有希望交予他。
  夏侯瑨热泪盈眶,怜娘能信他,他没有错付。可是他又察觉一丝不对:“他们放我走,也会放你走吗?”
  褚卫怜摇摇头。
  夏侯瑨忽然凝了神,“不,怜娘,要走便一块走,你待在这儿做甚?你觉得我是会赖活之人?”
  褚卫怜又摇摇头。
  就在夏侯瑨要再度开口时,她突然凑到耳边,声很低:“瑨表兄,你听着,囚我们的不是别人,是夏侯尉。你要警惕、提防他,此人绝不像表面那般简单。他豢养死士,包藏祸心,你能走便快走,回去后,切记叫陛下和太后都提防!”
  她的目光忽而落,“至于我……我能逃就逃,实在逃不走,我等你们。”
  话音落,一双大掌托住她的手,褚卫怜抬眸,正对上夏侯瑨震愣的眼神。
  “你不信,是吗?”
  夏侯瑨欲言又止,“他是三弟?怎么可能?”
  褚卫怜笑了,是无奈地笑。“世间万千,无奇不有,中原最南的疆土蛇山,传说还有巫蛊师呢,谁也没敢确切说是假。就像陛下信道,轮回转世,谁也还没死,不能说轮回就是假。”
  她轻轻握上他的手,“这世上,说不定真能把人,变成个你从不相识之人,这就是换脸、换声。”
  “瑨表兄,你快走吧,我们能逃一个,胜过一切。”
  夏侯瑨没再吭声,想了很久,终于点头。
  “怜娘。”
  分别前,他突然叫住她。
  褚卫怜驻足回头,他在朝她笑,即便身在寒冬,亦如临沐朝阳,站在春日,“等我回来娶你,我们的婚期不变。”
  褚卫怜道:“好,瑨表兄,我等你。”
  她走了,却在最后留给他一抹笑容。
  屋门再度合上,褚卫怜面向朝阳,远望是山林,覆雪的山脉。今朝的一切,终究会有来路。
  就算她和夏侯尉成亲又如何?他们没有婚约,也没定过亲,纳过礼,所有都是假的。等山林没了,回到京城,也没人会认这桩婚事。而他,则是抢兄长妻子的小人。
  因为要办喜事,这几日庄上都热闹了。
  傍晚,夏侯尉叫去买谷豆、红绸等备礼的人归山。红绸他叫中伏买了最好的,只要绫罗。
  商贩递给布料,中伏摸后愣住了——这料子可比主子身上穿的好多了。
  主子穿的粗布,平日也不舍得花钱多置几身衣裳,红绸却要上等绫罗。
  屋里,夏侯尉把买来的红绸看了看,又摸了摸,问褚卫怜:“用它挂我们新房如何呢?”
  褚卫怜扫了一眼,“随你意。”
  她不是真想成亲,对这些也就无所谓。
  比起成亲用什么红绸,她还是更在意今晚吃什么。
  “夏侯尉。”
  褚卫怜突然叫他,“昨晚那道酒槽鱼不好吃,太膻了,你今晚换道菜。”
  夏侯尉一愣,下意识问:“那你要吃什么?”
  褚卫怜坐炕上,人往后靠躺:“我在家,午膳晚膳都有烤羊腿。我进宫后,姑母也叫膳房日日备上羊腿。所以......”
  她笑眯眯看他:“我想吃羊腿。”
  无比自然,无比理所应当。
  夏侯尉又愣了下,正要说好,突然想到她对他的诸多虐待。他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一切都拜她姑母。她凭什么吃得好?想要便要?
  夏侯尉不理她,扭头看一侧。
  没见成算,褚卫怜又叹道:“都要成亲了,你还是这样。”
  “你知道,从前我跟着母亲相看亲事,最看重什么吗?”
  夏侯尉突然转头:“看重什么?”
  褚卫怜笑道:“自然是门第呀,若没门第,一切另说。”
  “我想往高处嫁,越走越远。人要有了权钱势,才能随心所欲,想做便做。”
  她看着他,叹了口气,“可是嫁给你,我此刻就不能随心所欲。我连想吃的羊腿都吃不到。”
  他没出声,却倏而垂了眼,长睫遮去碎落的眸光。
  放在膝头的拳头握紧,他默了许久,终于出声:“你贪慕的就只有这些么?”
  褚卫怜讶问:“你不也喜欢这些?”
  他竟是说不上什么,“你要的不止二哥能给,我也能给。”
  夏侯尉看着她,一字一句:“你要的权、钱、势,我都能努力给,包括我这个人。”
  褚卫怜正喝茶,差点一口喷出。
  “你?”
  她不确切,缓缓发问,“我要你做什么?”
  夏侯尉攥紧了拳头,赧然看她:“你不是爱打我,践踏我么?你要了我,我可以给你打,任你出气。”
  褚卫怜啧啧,用一种“真没想到”的神情觑他:“这都被你发觉了?”
  夏侯尉嗯了声,又垂眸:“我虽不知你为何如此厌我、恨我。起先,的确是我招惹在先,是我想接近你。可是后来,经由教训我也便放下了。你在宫里高高在上,我哪还敢招惹你?”
  他突然红了眼眸看她:“为何这么恨我?非得我死?”
  “那夜,如若我没喊出眠眠,你是不是一定会杀我?”
  那夜,褚卫怜还记忆犹新......只她不知要如何说。
  “我、我......”
  没等她回答,夏侯尉又开口了。
  他眼眸含泪,认真地看她:“你可以赔我。把你自己赔给我。等我们成亲,我就既往不咎。”
  月挂山穹,长夜漫长,唯西窗小灯一盏,人影两只。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