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42节
曾经这双手为她插簪,挽她鬓边的发。曾经她要私奔,这双手牢牢牵住她。摩挲着,她能感受到它有很厚的茧......
是他么?是他么?
褚卫敏望向黑夜,眸色愈深。
......
成亲当日,夏侯瑨如约被放走了。
铜镜前,有个妇人替褚卫怜梳头挽发。
妇人荆钗布裙,是中伏几人从村里找来的。据说那妇人手活极好,几个村子办喜事,都请她给新娘子梳妆。
夏侯尉就站在一旁看。
“小娘子,你是喜欢这支钗,还是喜欢这支?”
妇人拿着两支凤钗在她面前比对。
“都行,你随意挑。”
褚卫怜由人梳发,手指却在逗蛐蛐。
边逗,还悠闲哼起了小曲。
她用余光瞄了眼,夏侯尉的脸色竟然有些沉。不免寻思,还真奇怪,明明是他要成亲,怎么仍不高兴?
妇人定好了发髻,又把簪钗绾上。
最后笑眯眯回头,看身后的年轻郎君:“你瞧,梳成这样如何?”
夏侯尉见褚卫怜头顶盘髻,两边青丝垂髫披肩,十分秀美。她回头,眼眸有神采,也在笑盈盈地看他。
夏侯尉心里的气又消了,脸色好看不少,问妇人:“这发髻叫什么呢?”
“叫云鬟。”妇人笑道:“许多出嫁的小娘子都爱这么盘。”
夏侯尉点了点头,又看褚卫怜:“表姐,你喜欢吗?”
“哦,我随意啊。”
她脸上有笑,却又不看他了,转头逗起蛐蛐。
葱玉的手指一伸,压住蛐蛐尾尖。听那蛐蛐“啾啾”而叫,褚卫怜笑起来,“你们看它,可真傻,我逗它也不动。”
妇人只能赔笑脸,也不知说什么好。
夏侯尉:“......”
“......你已经逗了三天蛐蛐。”
包括在他旁边睡觉,袖边都有一匣蛐蛐。
睡醒了也不是跟他说话,竟是先给蛐蛐喂食。夏侯尉真是无时无刻,没有不想弄死这两只蛐蛐。
褚卫怜听出他话里的怨气,突然抬头:“你委屈什么?你把我关了三天,也不许旁人与我说话。就你天天在我耳边叨叨,我除了逗蛐蛐,还有什么解闷的?”
俩小夫妻还没成亲,就开始争执。妇人忍不住稍稍掩面,真是没眼看。
突然,争执又消弭了。
妇人睁开眼,看见那年轻郎君竟走上前,轻轻拉住小娘子的手。
“表姐,别生气了,今日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你乖些,以后我不会再关你了。”
他努力笑道,“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第34章
洞房 【三更】她的掌心一片湿濡。……
的确是成亲的大喜日子, 满屋结着红绸,外头炮竹作响。
妇人帮褚卫怜挽好发,又替她描眉上妆。
庄子不比高门大宅, 这儿的喜婆也不比家里多。
褚卫怜长到现在,看过很多回大婚,或作女宾在别人府宅, 或是看着自己哥哥娶妻、姐姐嫁人,没有一场不是大办, 前宅后院高朋满座。
但今日, 到了她自己“成亲”, 却是在这样小的庄子里。褚卫怜感到奇妙,人世真是变幻无常。
但褚卫怜一点都不遗憾——因为在她眼里,压根没把它当回事。
她不想嫁给夏侯尉,这便不是大婚。小孩过家的把戏, 今天她不过陪走过场。
“表姐。”
夏侯尉搬了条椅子坐在她身旁,轻声说:“咱们的大婚先这样,委屈你了, 日后我会补给你。”
这烦人精好像猜出她心中所想,却又没料对。
今日的夏侯尉收拾得格外亮眼,新郎官打扮。他穿得一身赤红云翎圆袍, 头戴乌纱幞头帽,鬓边簪花, 脚踏乌皂靴, 衬得人愈发俊气,怎么看都很有精气神。
如若说非得从夏侯尉身上找出她不嫌弃的,那就是他的脸了——他的脸白皙、好看,偶尔还含着淡淡的笑。
若忽视此人透黑的心胸, 瞧上去便十分纯良无害,不知能骗到多少人。
褚卫怜看了他一眼,觉得赏心悦目,也真心觉得他穿赤红很好看。
他的生母是大美人,他的相貌也偏艳丽,其实本就适合玄黑或极赤的衣裳,穿着才叫人一眼惊绝。
妇人最后替褚卫怜点唇,她的妆也便打理完。
“娘子好了,可以拜堂了。”
夏侯尉颔首,拉她的手起身。
突然,褚卫怜朝他笑,眼眸亮着光。她笑起来脸颊有涡,格外可爱,尤其今日满身红,眉钿似火。
夏侯尉看愣了,喉结稍动。下一刻,他的下颌便被她捏住。
她攥着左看、右看,“如实来说,你这张脸长得真好。”
这是褚卫怜第二回 夸他脸好了,犹记上回夸他,还说他做小倌必定很红,当时,夏侯尉只觉深深被羞辱。
今日,她没说下半句,夏侯尉反倒微窘地笑。他抬手摸了自己的脸,怔怔看着她:“真的好看吗?”
“好看。”
褚卫怜点评。
她可不说假话,一向有话直说,夸夏侯尉也只是当下提了嘴,并不为别的。谁知他突然就变得不自在,忸怩起来。
夏侯尉望了眼妇人,那妇人立刻识眼色地避开。趁这功夫,他拉住禇卫怜的手:“那你,喜欢吗?”
他声音很小:“我原以为你不喜欢,还想换张脸与你成婚的。”
褚卫怜:“......”
“我就实话实话,也没别的意思。”
人人有赏美之心,脸是好看,但也不代表她会爱屋及乌。
“我知道。”他又高兴地笑。
褚卫怜:“......”
“我想你还没听明白,我意思是,我不喜欢你。这是迫于无奈才嫁你,你别以为错了,如果能选,我还是要嫁夏侯瑨。”
他的笑容突然没了,望着她,许久才沉闷嗯了声。
这下轮到她笑了。
看他不痛快,褚卫怜就痛快了。
......
绕过几条回廊就是堂屋,屋里摆了香案、喜果,同样结满红绸,却没有宾客,只有几个褚卫怜面熟的暗卫。
从屋里走来,一路上,禇卫怜都在留意四周——救兵约莫赶不过来,她得看看有没有逃跑的时机,或者能利用的宾客。
令她失望的是,没有一个宾客。
谋划恐怕要落空。
夏侯尉,当真做到了严防死守,连拜堂的屋子,都布满暗卫。
“一拜天地——上拜皇天!”
已临近黑夜,面向门外,夏侯尉拉住褚卫怜同拜。
禇卫怜红妆娇艳,嫁衣似火。
人却面无表情。
“二拜高堂——下拜父母!”
两人又转向屋里。
香案两旁的座椅,空空无人,偏她身旁的夏侯尉还一脸肃穆,褚卫怜真觉好笑。
夏侯尉拉住她,拜了又拜。
就在中伏要喊三拜时,褚卫怜突然止住:“等等——”
屋里的人齐齐看她,包括夏侯尉。
褚卫怜眯起眼眸,笑得狡黠:“上拜皇天,下拜天地父母,没父母怎么拜,二拜还没拜完呢。”
夏侯尉道:“你我父母又不在,如何拜?”
“谁说不在了?”褚卫怜嬉笑,“俗话说长姐如母,长姐如母,我既是你表姐,那就相当于你表母。这礼,我来受。”
他听着,错愕了瞬。
褚卫怜趁热打铁,存心要他难受。
“成亲就该有个成亲样子,不拜高堂,这亲怎么能算礼成呢?”
夏侯尉瞪直了眼看她,“你...你......”
竟是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