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好半响之后,他猛然回过神来。
脸上的神情沉了下去,是了,当时是吉桑先抓住了印的手,以免热油滚下活活把圜兽给烫死,后来印又抬手扶住了主人,期间印是如何从吉桑手中挣脱的,竟是完全没注意到。
况且当时殿内的情况,谁会去注意这个。
即使注意到了,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个灵力全无的人是怎么挣脱开灵力强大的吉桑。
要知道论起战斗,火云就从没打赢过吉桑,吉桑若是想制住人,那这人就一定挣脱不了。
“不可能的,我仔细探过,他的确一点灵力都没有。”
火云是个药师,魂力和灵力都是拔尖的,探查灵力的强弱于他而言最是简单不过,如果这都能搞错,他真是白担了这个名头,以后给人治疗这事也别干了的。
火云不太压得住心里的怒气,“我再去找他验一验,若是有问题,我剐了他。”伮族与纭族毫无仇怨,但部落之间彼此吞没最正常不过,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千年来,每个部落都是这样生存过来的。
可要战要降战场上见,搞奸细这一套只要奸细被发现,那是一定要被活刮了的。
还真是不能太好心,被他装可怜的样子给骗了,带回来一个奸细。
火云说罢就要去找印,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
他把手中的金盏搁下,金盏内的清液轻轻晃动起一圈波纹,晃动间散发出烈性的醇香,盈满了整个殿内,浓烈到有些灼人。
金盏内的清液是刚开封的椿酒,以椿树最顶芽辅以椒藤再加上灵植窖在土陶罐子里,大火烹烧至数天,藏椿树树下半年方能最是醇香热烈。
椿酒烈的很,北荒那边的据说喝的多,但南方这边鲜少有人能适应椿酒的烈性,整个王庭里能饮出来滋味的也只有主人。
“回来。”倚在窗边的白翎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他收回搭在窗户缝隙中的手指,坦然自若的饮下一盏清液,酒烈劲足,唯有匀在眼尾淡淡的红痕残有痕迹。
“没说他有问题,或许他只是力气比较大,这人没灵力,但有魂力萦绕,也不无奇怪,再看看吧。”
白翎说着用戴着金色指环的手指逗弄了几下笼子里的圜兽。
头上开了一个洞的大圜兽在火云的救治上已无大碍,破了的脑袋已经不见一点痕迹,甚至连毛发都完好无缺的长了出来,看不出一点受伤过的痕迹。
但异兽对危险敏锐,许是劫后余生,捡回了一条命,此刻两只圜兽相互依偎,正在笼子里团成了一个稍大的圆滚滚灰毛球,任凭白翎如何逗弄也如装死一般,一动都不动一下。
“要说有问题,纭炜比较有问题。”
白翎支着下巴逗弄了几下,收回了手指,圜兽不搭理他,无趣的紧,“他喜欢我不是一天两天,但今个这么明目张胆的走一遭,不太像他的作风。”
纭炜的宫殿就在白翎的旁边,相隔不过十几步,离的最是近,平时出殿的时候,十次中有七八次能遇上,但纭炜并不是常来白翎的殿中,和白翎的关系一直都是淡淡的,并不过分越界,像这次带着两只圜兽来讨人嫌,总觉得除了怪异之外还有几分刻意。
白翎此话一出,吉桑和火云顿时都有些骇住了,
不是因为白翎的后半句话,而是因为他说大的前半句话,纭族中和主人上下同龄的有很多,纭炜和主人的关系说句实话,不太亲密就算了,甚至可以说不太好。
主人哪来的直觉瞧出来纭炜喜欢他的。
顶自信的恐怕也不敢这么堂而皇之就说了出来。
两人余光轻轻一瞥主人,尽管侍候在身侧多年,几乎可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人,但白壁一样的人,养尊处优,头发丝都带着矜贵的色泽。
真是很难不让人喜欢。
“找人盯着他。”白翎手指敲了下金盏的盏壁,“看看他要憋什么坏心思。”
***
白翎制作的褪壳机赶在了栗粟丰收之前在城中的住民面前现了世,用褪壳机褪过壳之后的栗粟饱满丰润,一次性倒入一篮栗粟,不到一会,壳肉分离,栗粟壳一粒残渣都没有混入果肉中,而且脱壳机因为都是木质的,城中的住民完全不用担心昂贵的问题,毕竟树木这种东西繁茂的丛林中最是不缺。
教导城中住民组装褪壳机这天,大半的住民都涌到了一处,城中有一颗万年的萩树,是纭水城的神树,叶呈乌黑,却枝叶繁茂,高耸入云。春去秋来,郁郁葱葱,从无枯黄落叶。
城中的大小祭祀或是重大的族部会议都是在神树下进行,水养地,地养树,滋源部族住民一方安乐。
褪壳机只要前期削好合适的木头,之后组装步骤虽然复杂但并不难,如果是灵力控制的极好的人,那么更是能轻而易举,对于灵力粗狂的就稍难一些。
“这比我在中央城看到的褪壳机还要方便。”
人群中一个楔者在组装完一个褪壳机之后小声的惊叹,中央城地广物博,部族繁多,每个部族的智慧结合在一起,发明的东西也是十分精巧。
他见过中央城的褪壳机,虽然是在好几年前,但现在手中的这台褪壳机,无论是灵巧还是时间上,都比中央城的好很多。
住民们惊叹之余顿受鼓舞,纷纷开始动手,希望在栗粟丰收的时候每一户人家都能有一台褪壳机,这样省了力气可以去种植侍弄别得可食用的植株,褪了壳的栗粟,挑选最好的果实呈给他们纭水城未来的主人品尝。
“主人,尝尝,刚刚褪壳过的栗粟,虽然比不上丰收的爽口但很好吃。”
火云捧着几颗褪壳的栗粟走到神树下的某个角落,把栗粟递给戴着帽兜的白翎,这是刚刚一位组装完褪壳机的楔者从自家褪出来的果实中挑拣出个头饱满的送给火云。
待白翎说不吃之后火云还是把栗粟的果实放进了腰侧的药篓里,等回王庭之后,用甜水腌渍做成腌栗粟,口感偏甜软糯,主人就喜欢吃了。
“炜公子身边有几个灵力强的楔者跟着,我不敢靠太近,听的不是太清。”吉桑垂眸说道。
这几日深夜炜公子总会带着人出王庭来到神树这边,心事鬼祟神秘,吉桑不敢靠太近,所以具体也看不清他们做了什么。
不能靠太近,得到的讯息也不是很多。
神树周围并没有什么突兀的异常,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阵法,除却之外暂时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斑驳的日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下,日光细碎,如星辰点点洒落,白翎微微仰头,看着有些刺目的天空,感觉周身像是起火了一半的滚烫,他一下子乏的很。
“回去吧,太热了。”
热?吉桑倒是无所察觉,听到主人说回去点头说是,反而是火云性子毛躁,不够沉稳细心。但因为是药师的缘故,对气温感知这些东西非常的敏锐。
今天的太阳不大,甚至空气中还微微润着湿气,于花草树木最是舒适不过,甚至比起几日前温度还凉上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趟出来火云的心总是跳的有些不踏实,明明城中的好多地方他们都陪主人来过,神树这更是来的次数都有些记不清了。
火云刚想给主人看一看,神树下却毫无征兆猛的炸裂开一股浓烈的香味,那香味像是被劲风吹散,味道腻的吓人也扩散的极快。
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有个勼来潮了!”
第12章
不知谁喊了一句,周围常者忙丢下手中的东西纷纷散开,或是拉着其他的勼散开,在这个时候,很容易影响其他没有来潮的勼。
至于剩下不动的就是楔了,有自制力强的打了自己一巴掌极快的消失,离得远了闻不到味道就能不受影响,但有几个楔者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像是要分享一块甜美的猎物,朝那么勼者聚拢狂欢。
火云下意识赶紧过去看情况,呵斥那些不离开的楔者,抱起地上已然全身烧火浑身根本没法使力的勼,用手指探了探勼的后颈,那一小块颈囊滚烫的吓人。
还真是来潮了。
这位勼早已失去了大半的意识,浑身香的像是盛放的花,被火云抱住,手脚十分的不老实,没入火云的衣裳,贴上了温热的皮肤,有的只是本能的渴望。
火云顿时脸烧的通红,拽出勼的手后,一只手把人制住,然后赶紧去药篓里拿能止住情。潮。的药剂。
勼来潮繁衍子息是天性,药剂用多了总会影响繁衍和勼的身体,能不用还是不用,但用不用还得勼自己来决定,但现在神志不清的情况,问了也没多大的用,这药剂能不能用上还得找这个勼的亲人问一问。
“先直接打晕。”白翎走了过来,眉间微蹙,本就热的天,勼的味道让他浑身仿佛裹在逼仄的空间中,呼吸间都透着热度。
火云赶紧把人打晕,一时急了,都忘了可以把人弄晕的法子,虽说这样治标不治本,但有了缓冲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