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没有哭,鲛人是不轻易泣泪的,小鲛人不耐疼,好几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也是强忍着憋了回去,之前泣泪也只是用来糊弄印的手段。
这个池子很大,莲叶很多,遮出一道道交错的光影,他在水里畅快的游来游去,把这个池子都寻摸了个遍,虽然这个池子不比深海宽广,但比起水缸来说,已经是极好的了,不停有甘冽的水滴入,水温舒适冰凉。
之后小鲛人蜷缩在池地迷迷糊糊睡着了,梦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醒来的时候眼角周围就落下了许多的小珠子。
所以,这是疗伤、水缸的回礼。
第22章
宜女倚在兽皮踏上,一个奴仆在她腿上轻轻的揉捏着,动作小心翼翼轻轻的,别的宫殿或许瞧不出来异样,但只有殿内的人晓得最近的宜女大人脾气大的很,所以每个奴仆伺候的时候都非常的小心,生怕犯错。
奴仆烧了一杯甜水恭敬的递到宜女手上,甜水香味袭人,是没成年幼崽和勼者极其喜欢的。
宜女接过,不过手中一盏甜水未喝下就惊讶的打翻了,甜水顺着杯盏濡湿了她缝着珠串的裙摆和身下的兽皮,她看着不远处的黑影,意外之意尽于悦表,“赢族人?”
显然是万万没料到回听到这样的回答。
那道黑影低低咳嗽了两声,点了下头。
“你确定?”
宜女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连被打湿的裙摆都顾不上看半分了,这条衣裙是才挑的布料做的,做工很是精细。
由于布料的特殊性,是没有动用一丝的灵气织成,比起用灵力织成的,自然金贵很多,这么一盏甜水下去,是没有再穿第二次的机会了。
前不久的天现异象,毗邻的不少族部潜入了纭水城的王庭,欲想一探究竟,但最近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纭水城是周边部落中的算是十分强大的部落,厉害的楔者众多,王庭之中闯入了其他的部族,在肃清之后不可能会有剩下的,就算还有漏网之鱼,也万万不应该是赢族人。
这里是南方,是南方最边角的地界,而赢族人生活在北方的中央城,那里距离这里千里之远,就算是天现异象,赢族人想来贫瘠的南方一探究竟也不应该现在就到了。
而随后那道黑影说的让宜女更是惊愕不已,赢族人就算了,竟然还是赢族的王族中人。
一瞬间她有些不相信这人说的,但想到这人昔日的身份,这下宜女也不能不相信了。
这人若不是需要一个栖身之处来躲藏,以他的本事也不会在自己手底下做事。
他和她名义上是主仆,但谁都知道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南北两方之中,差异差的不是一点半点,风土人情,吃穿住行,部族差异,强盛衰落,对比极其的明显,北方富饶,灵力深厚,南方贫瘠,灵气稀薄,在北方最大的城镇是地域广阔的中央城。
论起中央城,地势上恐怕比起纭水城大了好几倍,中央城是由不同的部落组成的,这点和纭水城差不多。
但中央城中部落更加的庞杂,之所以用庞杂来形容是因为城中的部落非常的多,加上这些年以来,中央城一直在扩充自己的领土地界,可想而知强盛的部落比比皆是,其中以十二巫祝为最高,也就是其中的十二个部族最为尊贵,这十二个部族之中每个部落能有一方之长,而其中的赢族又以战斗力最为强悍著称,昔日里烧杀抢掠的蛮族也是在赢族赢佑的带领下被击破的。
若是真有赢族人潜了进来,撇开其他不说,对于纭水城来说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得赶紧告诉族中的长者商量对策。
那道黑影又咳嗽了几声,他咳嗽的声音像是一个垂危的老人,慢慢的他从暗处走了出来,却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楔者,和宜女是上下的年纪,他对着宜女把自己最后的猜想说了出来,说话的时候,视线直视宜女,语气不卑不亢,若不是身穿兽皮粗布,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
宜女平时就不喜欢这人这副姿态,明明是寄人篱下,需要她的庇护,周身的气势是一点都没学会所谓的卑躬屈膝,不过这时,她也懒得也不想和这人计较。
“你怀疑白翎的失踪和这人有关系?”宜女说着笑了,身子放松了下来,她坐回被女仆重新收拾好的兽皮塌上。
殿内散开的甜水味慢慢收拢了一般,没有再闻到一点,她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楔者,“要我看,这位赢族王族的目标是你吧。”躲了这么久,看,该躲得还是躲不过,要他命的人这不是来了吗?
中年楔者没有出声。
这算是承认了,宜女接过一方帕子擦手,她的手指上戴着不少贵重的指环和宝石,白皙的皮肤在贵重的饰品下披上了几分矜贵,她慢慢的戳穿人的心思。“想借纭水城的手帮你自个,你是觉得我太蠢还是你太蠢。”她不会做对纭水城不利的事情,她已经嫁给了钩长,是纭水城的王族中人,为何要做不利己的事情。
若是搅的纭水城倒了,于宜女是半分好处都没有。
“不是借纭水城,是借白拈大人。”中年楔者抬头,一双暗含血腥杀意的眸子直视着宜女,乍一眼看十分的渗人可怖。
果不其然,宜女的动作顿住了,她重新抬头看向中年楔者,这一瞬间看着这名楔者。
中年楔者道:“想找白翎王子的是白拈大人,他愿意去找,也一定会去找的。”
***
黑暗中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宫殿深处一阵风掀起庭院中一棵挂瓜的树木上的枝叶哗哗晃动,在奴房的墙外留下影影绰绰无声的痕迹,这时奴房的门却开了,也没有带动一点声响,周围的其他奴房紧闭,里面的奴仆已经入睡,这间开了门的奴房中,石床上的恩克也已经睡下了好一会,门开了他晓得,不过他都懒得睁眼看。
反正无非就是印带着那个小祸水回来了,所以恩克只是翻过身继续睡。
这几日,每晚夜深人静,印都会带着小鲛人出门,出门溜达一圈已经是小鲛人的家常便饭,这一出门几乎是快天亮了才会回来,纭水城守卫森严,说句实话,饶是恩克也并不想在王庭之中来来去去,被逮住的可能太大了。
印带着这样一个麻烦的东西频繁的来回,恩克起初还会提醒,但后面也就不说了。
以印的能力,纭族中很难有与之匹敌的,是不会被发现的。
印不听他的话,他说了也是没用,就好比,恩克从头到尾都不赞成把这条鲛人留在身边,但这条鲛人依旧在奴房里不挪窝,并且这小祸水的东西越来越多,吃的玩的用的,都比恩克的东西都多了,如今恩克的一些东西都只能摆在了自己的石床上。
被迷了眼的人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今个,印带小鲛人去了王庭外的河里,纭水城环水,河里经过了一起潮起潮落,水流最近似乎大了一点,一人一鲛顺手还抓回来了许多的小鱼小虾,小鱼小虾的个头十分的小,大约只有拇指的大小,颜色不一,晶莹剔透,碧莹莹的很是漂亮。
印先把小鱼小虾放进了水缸,小鱼小虾入水之后在水里游来游去,穿过水中红色的珊瑚躲入绿色的水草间,缸底铺着漂亮的石头,贝壳,红色的珊瑚绿色的水草在水里荡出柔软的弧度,俨然已经是一处精致的小窝,仿佛给冰冷的水都添加了几分浸润的暖意。
之后印把裹在兽皮里的小鲛人放进去,小鲛人才在水里游过,水红色的尾巴还带着湿意。
然而喜水的小鲛人这会却不愿意入水了,尾巴尖堪堪才点到水面就跃起,一对蹼爪抱着印的手臂,抱得紧紧的不撒手,水红色的尾巴尖,大大的舒张,像是一块水红透金的纱网缠绕住了印的手腕。
印的手臂肌肉结实,微微发烫,和鲛人的微凉完全不相同,起初小鲛人碰到只觉得烫手难受,微微蹙着眉,不过这几日下来,倒是对这这种温度已经习惯了。
“不想进去?”印往水里搁了两次都没成功把小鲛人搁进水缸,尽管缠绕住手臂沉甸的分量让他颇为受用,但离开水太久了。
对于印的问话,小鲛人点头又摇头,一嘴獠牙可以撕碎猎物,但他舌尖生嫩,喉咙比嫩芽都娇上几分,现在已经会断断续续的说话,不过说长一点的句子,小鲛人的嗓子似乎有些负荷不了。
此时他两只翼状尖耳扇动了下,终于把要表达的意思融合成了一个字,“脏~”洗干净了才能进去。
印忽的笑出声来,声音很轻,小鲛人今晚在河里玩了一圈,又在浅水滩的苇荡里滚了滚,回来的时候红色的发丝间还插着苇荡的落叶。
这是嫌弃自个脏了。
“这还不晓得会分化成什么,怎么比勼还娇气,小作精。”另一张石床上的恩克不晓得什么时候起了,恩克不是多嘴的人,也十分的谨慎守礼,这也是他能在纭阆身边脱颖而出的原因,不过许是对小鲛人不满,话里话外挑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