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个地方确实不宜久留。
  而赢术已经回去给赢佑报告情况了。
  漆黑的宫殿内,并没有光亮,赢佑不言不语,微微磕着眼,火堆处的火星噼里啪啦的细碎声,寻幽和赢术对视了一眼,还是寻幽先开口了,“你现在怎么打算?”
  以往这样的事不是没有过,但这次,唯一的变数大概是……佑明显挺喜欢渊那小崽子的。
  未关的窗户有风拂了进来,把赢佑脚边的一张画像微微卷起,眼角的一颗朱砂痣越发分明。
  好半晌闭目养神的赢佑睁开了眼睛,眼珠布满几缕血丝,他周身突兀暴涨的灵力让寻幽和赢术齐齐后退了几步。
  时过境迁,但如今的鲛人城如何而来,昔日的中央城是如何寂灭的,不少人心里清楚,这么些年下来,一些酷似“白翎”的人会被送到鲛人城里来为自己的部落谋取利益,就连那些想斩下赢佑脑袋的人,也辛苦找寻和“白翎”相似之人进行训练,为其接近人将其斩杀。
  上次刺杀的人长得最是肖似白翎,病歪歪的一个勼,很是美丽,看着楚楚可怜,在勼中已经是拔尖的存在,更别提还是一个血脉不低的勼,但真正见过白翎的人,再看着实没什么趣味。
  小王子娇嫩带刚,个性分明张扬,响彻蛮荒的美人,那人除了眉眼几分像之外,浑身上下和小王子是一点都没法比。
  可小王子已经不在了,那段时间赢佑疯的厉害,以前他疯是折腾别人,但现在发疯起来折腾的是自己。
  能有一个勼像小王子几分,也算是幸事,看能不能治一治佑的疯病,所以当时包括寻幽,也把那个勼往赢佑身边送。
  没想到那个勼真是一点也不矜持,之前还战战兢兢,但见到佑之后当着佑的面跳起了舞,衣袍一件件的脱,诱。惑着鲛人城的王,当时站在一旁的寻幽脸都绿了。
  顶着那一张脸干这事,他看不下去,也不敢去看佑的表情。
  他是怎么想的,带这么个蠢东西过来。
  刚要把人带下去,下一秒,那个勼就被佑一道灵力掀翻在地,他手腕皮肤下隐隐约约有什么破出血肉而出——是一只黑黢黢的洇虫,蛮荒可怕又稀少的虫类,只要被这蛊虫碰上,灵力瞬间就能被吸干。
  这勼是来杀佑的!
  寻幽完全没发觉这个勼的不对劲。
  那天的宫殿被弄得满是鲜血,月也似乎是鲜红的,刺杀的人惨叫足足叫了一夜,骨头被一点点的碾碎,又被佑一点点治疗,如此反复,血一点点留干,却吊着一条命,最后挂到城门口晒成干尸,丢到荒郊野岭被异兽啃食。
  自此,没人再敢利用小王子的模样来挑战鲛人城的王。
  可如今……又冒出了一个。
  草加部落是不想活了。
  寻幽看向赢佑。
  所以,现在那个像小王子的小崽子,佑打算怎么处理?
  是晒成干尸?还是砍成几段喂兽呢?
  第97章
  训练场里, 渊看着碗里已经不能吃的食物,抱着碗的手指微微收紧到有些泛白,熬得奶白的谷粒因为碎石枯叶的掺和, 已经不能吃了, 他抬起头看向四周, 那些在观察他的人立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把头低了下去。
  旁边的锅里已经没有了能食用的剩余食物, 旁边的果盘里更是这些恶作剧在这些天越来越多,最近训练分给他的武器也都是最下等的石器,这已经不是同龄人的有意针对了, 而且他已经好些天没有见到自己的师父了,最糟糕的是他住处漯不见了。
  他找不到漯, 找不到阿姆……阿姆很厉害, 但是……漯
  他和漯从出生起就没有分开过, 渊后悔了,他不应该带着漯来到鲛人城的,鲛人城的人一点都不好。
  眼下的情况并不足以让渊暴怒,他把碗搁下, 打算自己去丛林里找一些食物果腹,迈开步子的瞬间,几块石头纷纷朝他砸去, 他闪身躲过,但一脚踏进了别人准备好的陷进里面,“扑通”一声,掉进了泥坑里面,坑外传来欢呼,在一旁管辖训练的楔者等了好一会在渊要爬出来的时候才走过去不轻不重的训导了那些恶作剧的孩子。
  “也不看自己什么身份,偏远部落来的真以为自己了不起?”其中一个孩子高昂着下巴压根不把训导放在眼里, 他抬脚重重碾在渊的手指上,这个孩子是个王族,在鲛人城的身份金贵,毕竟他的阿姆可是细雨大人,往上更是钩长大人唯一的孙崽子。
  这孩子名唤圭,血脉不低,钩长大人从小就对其进行严格的训练,不过细雨大人尤其宠爱这个孩子,把孩子教得霸道跋扈也不为过,渊到了鲛人城中,抢了不少城中孩子的风头,就连钩长大人也在一众楔面前夸奖过他,是以,以他为首的孩子们这段时间欺负渊不是一次两次了。
  剧烈的疼痛险些让渊松开了手,他抬起乌沉沉的眸子,微微泛起一丝诡异的金色,蓦的把那个作恶的孩子吓得后退了一步。
  “他!他!眼睛!”
  渊从坑里爬了出来,甩了甩自己被碾踩的手背,“我的眼睛怎么了?”乌沉沉的眼珠哪还见半分金色。
  这让圭恍若觉得刚刚是自己眼花了。
  “你就只会搞这些?”渊语气透着不屑,“没用的废物。”几个字说得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就连年长的楔也一下呆住了。
  ……嘿!这崽子的神情怎么像城主像了十成十,还挺唬人的。
  渊离开后,几个楔者拍了拍胸口,骂了一句,他们是眼睛出毛病了不成,屁大的崽子,哪来这么大的压迫力。
  不远处,把这番情景全看在眼里的阿依努眼圈都红了,他拽了下身边白翎的手,“他们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这么干!”这些天所有人都在欺负渊!
  白翎收回视线转身道:“无事,我的崽子没那么脆弱,再等等,寻着机会我会把渊带出来。”这附近的眼睛不少,再等等。
  只不过阿依努还没有从渊受罪的事情里晃过神来,在发现漯不见了的时候,饶是镇定的白翎,也慌了。
  鲛人不能离水,漯身体不好,必须长时间呆在水里,他们把漯安置在一个隐秘的池子里,毕竟鲛人城四处有水,又和鲛族毗邻而居,城中不缺的就是各种大大小的水池,但现在原本安放漯的池子空空如也。
  白翎扑腾进水,绛红色的尾巴润着漂亮的金色鳞片,翻腾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
  阿依努在池边等了好一会白翎才浮上来,翼状尖耳扇动下几滴水珠,他道:“他应该是去找渊了。”漯在池底打了一个洞,看样子是自己挖了个通道,洞小又是在水底,加上应该是有段时间了,泥沙已经把通道塞住,追是追不了了。
  始作俑者这会已经靠着自己独特的天赋,钻过鲛人城四下的暗河,悄悄的在一处外围堆满石块的水池边小心翼翼的探出自己的脑袋,空气中夹杂着各种人类的味道,漯动了动鼻子,能区分出来些许的不怀好意,随后他眨巴了自己的眼珠,在听到有动静立马潜了下去,动作迅速,一点波纹都没有留下。
  训练了一天的小孩们从训练场上疲惫的散下,渊独自跟在最后面的位置,他身上依稀可见一些细小的伤口,当路过到池边的时候,他微微的顿了一下,在他微顿的同时,没有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圭余光扫视了他一眼。
  细雨宫殿里的奴仆早就准备好车辇迎圭上撵,车辇由三匹战马拉着,不少孩子都发出惊呼艳羡,战马威风凛凛,更别提车辇上镶嵌满了叮叮当当的玉石和珍珠,已经不能用华贵来形容了。
  鲛人城中能如此奢华的寥寥无几。
  这座车辇映入到了池边一双异瞳中,漯歪了歪头,眼珠璀璨跃跃欲试。
  傍晚的时候,渊借着洗澡一头扎进了池子,窝在池底的漯尾巴一摆兴奋的扑了过去,围着渊转了一圈,尾巴尖缠住渊的腰,蹼爪抱住渊的脖子,“渊!”蹦出一个字接连吐出一串泡泡。
  一人一鲛在池里转起了圈圈,漯笑得咯咯咯的,只不过没笑几声就被渊捏住了嘴巴,“嘘。”渊指了指上面,示意有人。
  漯眨巴了下眼睛,两只小蹼爪噗叽一声惊恐的蒙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直监视着渊了两个楔者看到渊钻进池子没一会就出来了,随后拿起木桶舀了一桶水盖上盖子离开。
  木桶不大,小小的一个,倒是没有任何怪异的地方。
  赢佑撑着下巴听完这些天对渊的情况,他的另一只手指微有些急促的敲打着桌面,直到恩克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他笑了一声,好一会摆手道:“随她去。”
  恩克深吸了口气,用极其失望的神情看着赢佑,“……那还只是没成年的崽子,你……”
  话音未落下的瞬间赢佑站起,“怎么?轮到你来教我做事?”楔息爆发出简直不受控制的席卷整座宫殿。
  恩克面色泛白,佝偻的身子控制不住半跪到了地上,他索性直接火上浇油,豁了出去,“你真是疯了,蛮横冷血自私,是非不分,等你魂归大地,你觉得白翎王子会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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