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朕不是说了会赐给你一座宫殿, 你住在那里。”
  这个理由明显没有什么说服力,因此刚一出口就被岐岸驳了回去。
  千尧很想说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但又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 因此只能有些自暴自弃地低下了头。
  然而面前的人却并没有放过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逼他望着自己。
  异色的眸子看起来很暗,透着说不出的威势,“你还想跑,是不是?”
  千尧听到这句话立刻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上次在猎场逃跑被抓回来后的惩罚,整个人瞬间慌了,于是连忙摇头道:“没有,奴才真的没有这个想法。”
  “是吗?”岐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在辨别他话中的真假。
  “真的。”千尧生怕他又用陆砚洲和小穗子教训自己,连忙保证道,“真的没有,奴才真的没有这种想法,奴才再也不敢跑了……”
  话音刚落,千尧便感觉到岐岸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松了。
  “好了。”岐岸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眼角。
  千尧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哭了。
  “你是水做的吗?”
  岐岸擦了半天也没把千尧的眼泪擦净,知道自己把人吓到了,于是重新把他搂进怀里,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叮嘱道:“今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岐岸话音刚落就见缩在他怀里的人立刻点了点头。
  岐岸见他这么乖,语气也和缓了下来。
  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告诉他,“伺候过朕的人是出不了宫的,所以这件事今后不许再想了,明白了吗?”
  千尧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中沉默了下去。
  许久,再次点了点头。
  -
  大概是今日情绪起伏太大,千尧总觉得累。
  岐岸也看出来了,于是吩咐他去休息。
  千尧也没推辞,回到寝殿后便上了床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久,等他再次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岐岸还没回来,大概是还在处理政事。
  不远处的宫人见他醒了问他要不要起来用膳?千尧一点胃口都没有,因此摇了摇头,重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因为额头上突然传来的一阵凉意,千尧睁开眼,然后就见岐岸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床边,正摸着他的额头。
  “听他们说你一直睡到了现在,也没有用膳。”
  “奴才不饿。”千尧回道。
  若是平日里岐岸一定会把他抱起来,逼着他喝点水再吃一碗粥。
  可是今日岐岸却没有,只是垂眸望着他道:“在因为早上的事和朕置气?”
  “奴才不敢。”千尧立刻回道。
  “是吗?”岐岸说着微微俯身,和他离得更近,“可你做得却全是置气的事。”
  “奴才真的不敢。”千尧说着想要起身,可是不知为何,却没力气。
  岐岸见状伸手按住了他,“困了就睡吧。”
  千尧睡了一天,其实已经不困了,但他现在实在不想也不知该怎么面对岐岸,因此还是重新闭上了眼睛。
  因为眼睛看不到,所以耳朵格外灵敏。
  因此他能听到岐岸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后才起身去沐浴,沐浴完后换了寝衣,然后在他旁边躺下,原本离得他很远,但片刻后终究还是侧过身把他抱到了怀里。
  千尧已经习惯了,因此并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
  一开始还好,可是后来不知怎么,岐岸抱着抱着便开始用力,几乎要把千尧勒进身体。
  千尧快要喘不过气,但还是没有睁眼。
  他能感觉到岐岸似乎想和他说什么,可是现在一点都不想听。
  因此只是一味地闭着眼,闭得久了,竟真生出了几分困意。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时,千尧终于听见了身旁人的声音。
  岐岸先是极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俯身吻了吻他的脖颈。
  像是无奈又像是生气,“朕可真是纵坏了你。”
  -
  之后的日子里千尧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即使在做那种事时也无法专心,总是想要逃避。
  但他从来都逃不过岐岸的手心,那人有一千种方法让他专心。
  “在想什么?”
  岐岸垂眸望着身下的人,他实在不明白,千尧怎么能这种时候还如此不专心,于是有些不满地重重一顶。
  身下的人这才有些吃痛地回了神,“回陛下,没想什么。”
  岐岸闻言望着他,明明舒服到面色潮红,可是却没有回应,眼神也是散的,一看便知魂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即使是这样,还敢说没想什么?
  想到这儿岐岸面色冷了冷,第一次忍不住在床上用了能力。
  可是没想到的是千尧心里确实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声音。
  “陛下,您怎么了?”千尧见他突然蹙眉,以为他不高兴,这才终于回过神一般伸手抱住了他。
  身下的人终于有了回应,可是岐岸却没了兴致。
  匆匆继续了几下便退了出去,本来有些不悦,但叹了口气后还是伸手把他抱进了怀里。
  千尧能感觉到好像是自己扫了兴,于是也连忙回抱住了他。
  岐岸感受到他的动作,心里这才好受了些,本以为他至少会问问原因,然而并没有。
  岐岸低下头,然后就见怀里的人虽然抱着他,可是头却侧着,正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笼子里的麻雀,魂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
  “在看什么?”最后还是岐岸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怀里的人愣了一会儿,这才像是终于听见了他的话。
  “陛下,为什么会喜欢麻雀?”
  岐岸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的居然是这个。
  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太长,因此岐岸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千尧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连忙问道:“是奴才逾规了吗?”
  “没有。”岐岸说着安抚似地拍了拍他。
  然后想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道,“睡吧。”
  千尧也没有再追问,闭上眼睛睡着了。
  -
  千尧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但具体不对劲在哪儿却又感觉不出来,只是情绪一直不高,总是容易跑神。
  岐岸自然也看了出来,最近一直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
  不仅安排了外面的人进宫表演杂技给他看,还让人每日出宫为他买各种吃食,甚至还吩咐御膳房给他做了纯甜的糖葫芦。
  也不知道御膳房是怎么做到的,竟然真的能没有一丝酸味,可是不知为何,千尧却还是觉得没有那日在宫外吃到的那串糖葫芦好吃。
  但这毕竟是岐岸的心意,因此千尧还是吃完了一整串。
  剩下的他原本想要让人去给小麦子和小穗子送去,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有些日子没去找他们了,因此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
  千尧先去找了小穗子。
  小穗子看到糖葫芦很开心,但刚一接过便发现了他的不对,脸上的开心瞬间被担忧所代替。
  “阿尧,你怎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千尧闻言这才回了些神,反问道:“有吗?”
  “怎么没有,你衣服都空了,是生病了吗?”小穗子更加担心。
  “没有。”千尧连忙回道。
  小穗子明显不信,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小声地叫道:“阿尧……”
  千尧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就算他们关系再好,终究也是两个时代的人,有些事他们根本无法理解彼此,因此千尧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笑,“最近天气太热,有些吃不下东西而已。”
  小穗子自然不相信原因会是这个,但千尧明显不愿意说,因此也没有再追问,只是顺着他的话叮嘱道:“再热也要好好吃饭啊。”
  “我知道。”千尧知道再留下去两个人都难受,因此说完后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千尧原本已经不想再去太监院了,毕竟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他不想再多一个小麦子替他担心。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确实有些日子没去看过小麦子了,而平日里小麦子也从不敢主动来找他,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去小麦子说不定更担心,因此终究还是去了。
  千尧去的时候小麦子正在后院的那一小块地里种菜,见他来了立刻小狗一样跑了过来,眼睛都亮了。
  但很快,小麦子便像小穗子一样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千尧知道瞒不过,但也没有说实话,只是点了点头,“嗯,生了点病。”
  “什么病啊?哥哥,那你快坐。”小麦子一听立刻顾不上手中的糖葫芦,把糖葫芦重新塞回千尧手里,连忙去屋里搬了个凳子让他坐下,然后又去洗了手,给他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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