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因为怕的太多,到了最后怕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他怕这里的一切,怕每一个看不清楚路的明天。
  但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没有人会理解他的恐惧,毕竟在这里是很多很多年前,每一个人都自己的轨迹上按部就班,只有他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四处乱窜。
  “没有。”千尧抬头冲他露出一个笑,“真的没有。”
  可是不知是不是他的笑容并不真,很快就被岐岸戳穿。
  岐岸抬手压下的唇角,然后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问道:“你在怕朕吗?”
  “没有。”千尧连忙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奴才怎么会怕您,您对奴才一直都很好,奴才……心悦于您。”
  千尧知道他最爱听这些,可是今日岐岸听到后却并没有任何反应,连笑意都没有半分。
  “陛下。”千尧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便知道他并没有信,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忐忑与恐惧,于是一时间也顾不上困,凑过去主动想要亲吻。
  可是还没碰到就被岐岸握住手腕,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千尧见状不由愣住。
  这么久以来,这还是岐岸第一次拒绝他的亲近。
  为什么?
  千尧有些不明所以,只能感觉到一阵不受控制的恐惧。
  很快,一个念头便升了起来。
  岐岸是对他腻了吗?
  他和这宫里的其他太监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一副岐岸感兴趣的身体。
  如果连这点特别的地方都不能再引起他的兴趣。
  那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千尧想到这儿更加恐惧,于是再次想要凑过去,但依旧被拒绝。
  他们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面前的人又变回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让人无法靠近。
  “千尧,告诉朕你到底恐惧什么?”岐岸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像是要直接看进他的心里。
  “没有,真的没有。”千尧连忙摇头。
  然而他的掩饰实在太过拙劣,面前的人根本不信。
  只是再次问道:“是朕吗?你在怕朕?”
  “不是……”
  千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反复复问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此只是再一次凑过去抱住了岐岸。
  这一次岐岸终于没再推开他,任由他主动亲吻。
  “陛下,别问了,奴才想要。”
  岐岸闻言眉头微微蹙起,千尧以为他又要推开自己,于是连忙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抱得更紧,然后闭上了眼睛。
  千尧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被推开了。
  好在这次岐岸没有再推开他,而是不知为何轻叹了口气,这才扣着他的脖子反吻住了他。
  这几乎是岐岸有史以来做的最温柔的一次。
  比第一次时还要温柔,一点点磨得千尧几乎快要疯掉。
  因为太过磨人,所以千尧根本顾不上跑神,难得专注了起来。
  因此也更容易发现岐岸今日的不一样。
  他一直望着自己,眸色深深,一瞬不瞬,像是想要看进他的心里。
  千尧被他看得受不住,下意识侧过了头。
  岐岸也没像往常一样逼着自己,只是俯身将他抱得更紧。
  “别怕朕。”快结束时岐岸突然俯在他耳边说道。
  “奴才没有。”千尧立刻回道。
  岐岸闻言像是有些生气,突然在他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留下了一道不轻的齿痕。
  千尧因他的动作疼得闷哼一声。
  岐岸似乎也意识到咬得有些重,于是又在刚才咬过的地方吻了吻。
  “小骗子。”岐岸道。
  千尧知道自己根本骗不过他,干脆不再出声。
  但自己的沉默显然让岐岸很不满意,因此简直故意一般重了一下。
  千尧被他折磨得不行,但也不想扫兴,于是只能咬着唇瓣忍耐。
  但岐岸似乎很不喜欢他忍着,很快便吻开了他的唇瓣,“千尧……”
  千尧以为他又要像往常一样逼着自己叫出来。
  然而并没有。
  岐岸只是望了他许久,然后俯身吻了吻他的眼睛。
  “别怕朕。”
  “你根本不知道,朕对你有多么……宽仁。”
  -
  第二日千尧醒来时岐岸已经不在了。
  千尧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从前要伺候岐岸时千尧还能跟着他一起早起,但自从岐岸发现他爱睡懒觉后便许他不用早起伺候,因此千尧可以睡到自然醒。
  昨晚睡了很久,可千尧还是觉得有些累,因此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才起来。
  刚一起来便用人送来了早膳。
  千尧洗漱完后吃了些,吃完后便有人把他的药送了过来。
  药旁还摆了一小碗蜜饯。
  虽然中药只有一小碗,但千尧还是轻轻蹙了蹙眉,闻起来就很难喝,好想倒了。
  但岐岸大概一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因此特意留了安公公看着他。
  安公公虽然年纪小,但跟着莫存那么久,炼就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不说话,只是盯着千尧,但还是让千尧不敢把那药倒了,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一口药一口蜜饯,喝了半天才终于喝完。
  喝完后立刻有人送来了茶水给他漱口,千尧连漱了好几遍,这才觉得嘴里的苦味淡了些,于是又吃了一颗蜜饯。
  安公公见他喝完了,这才安心地回去交差。
  千尧则坐在椅子上发呆,百无聊赖地望着窗边笼子里的麻雀。
  正看得入神,突然听见有宫人走了进来对他说道:“千公公,有人找您。”
  千尧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奇怪地问道:“找我?”
  “是,是御膳房的人。”
  千尧一听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小穗子,于是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因为千尧现在几乎和岐岸同吃同住,所以小穗子很少会来找他。
  今日突然来找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儿,千尧不由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刚到门口就见小穗子似有不安地来回踱步,刚一看见他,眼眶便红了。
  “出什么事了?”千尧见状立刻走过去问道。
  然而小穗子却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拉着他的手不停向前走。
  直到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这才停下。
  “到底怎么了?”千尧见状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因此刚一停下便忍不住问道。
  结果刚一开口就见小穗子再也忍不住一般低下了头,然后千尧就见有什么从他眼中掉下。
  “怎么了?怎么哭了?”千尧见他突然哭了,一颗心瞬间提起。
  毕竟小穗子有多坚强他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他绝不会这样,因此瞬间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不是。”小穗子哭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控制住了情绪,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道。
  “不是我,是陆少爷,他出事了。”
  -
  陆砚洲?
  千尧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因此骤然听见小穗子提起,不免有些惊讶。
  自从围场逃跑那次,他们被发现后陆砚洲不是被打了六十大板永远不许入宫了吗?
  怎么还会出事?陆砚洲可是陆家的人,不应该有陆家庇护吗?
  于是连忙问道:“他怎么了?”
  然后就听小穗子道:“自从围场之后我便没了陆少爷的消息,宫中有消息灵通之人,所以我一直在悄悄打听,但一直没什么收获,直到昨日才终于有了他的一些消息,阿尧,你还记得之前陛下遇刺之事吗?”
  “遇刺?”他自然是记得的。
  当时岐岸一夜未归,千尧担心了一整夜。
  可是这和陆砚洲有什么关系,总不能是他去行刺的吧?
  小穗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连忙摇头道:“不是他,只是这件事干系重大,牵扯极广,所有和行刺者有关的人皆被调查。”
  千尧听到这儿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不妙,“陆砚洲和行刺的人有关系吗?”
  “没有。”小穗子一听立刻反驳。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愤愤道:“但不知为何,那刺客行刺前一日,特意去见过他。”
  -
  千尧来到思明殿的时候岐岸正在批折子。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岐岸说着示意他过去。
  千尧见状连忙走了过去,然后被他拉到身旁坐下。
  今日的奏折似乎格外多,因此岐岸并没有像平日里那样逗弄他,而是一边批着奏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
  “喝完药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陛下。”
  “嗯,中午想吃什么?自己去和小安子报,让御膳房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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