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岐岸则拿起上面的银叉,挑起一块蜜瓜递给他。
  “既然觉得热,就吃些凉的。”
  在古代这样冰镇的水果其实是很奢侈的,因此岐岸从前每次喂千尧,千尧都吃得很开心。
  可是今日他实在吃不下了,胃里的食物已经堵到了喉咙,感觉再吃一口就要吐出来了。
  但千尧不敢拒绝,还是张嘴吃下。
  一块蜜瓜在嘴里反复咀嚼了许久才终于咽了下去。
  可是刚一咽下,就看到岐岸又挑起了一块西瓜。
  千尧努力想要张嘴,但身体因为难受,本能地开始抗拒。
  “陛下……”
  千尧本来想说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可是刚一开口便又想起从前岐岸喂自己糕点的那一次。
  自己也求过饶。
  可是岐岸回答的却是,“又不听话了,是吗?”
  所以不能求饶,要听话。
  岐岸最近都没有再碰过他,千尧能明白自己的宠爱不比从前,因此更加不能不听话。
  因此最终还是张开了嘴,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
  一直吃到第五块蜜瓜,胃里的东西实在太满,无论千尧怎么咀嚼都咽不下去。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盘水果太凉了的缘故,胃里突然开始翻涌。
  千尧不想御前失仪,本想忍一下。
  但很快便有些忍不住,因此千尧连忙站起身来,想在失仪之前出去,然而刚一起身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就这么被重新吐了出来。
  一旁的宫人见状连忙收拾了起来。
  岐岸还没用完膳,因此千尧也知道自己吐得有多不合时宜。
  因此连忙跪下想要认罪。
  但刚一跪下就被岐岸拉了起来,紧接着岐岸端着一杯茶水递了过来,“漱口。”
  “嗯。”千尧怕他嫌弃自己,连忙接过喝了一口,然后吐在了一旁宫人递过来的唾壶里。
  等他漱完口,地上的东西也已经被清理干净。
  岐岸让宫人重新换了一杯热茶,然后喂他喝了下去。
  千尧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热茶,整个人这才舒服了一点。
  虽然地上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岐岸明显没有了食欲,没有再动筷子,而是让人去请太医。
  太医很快过来,依旧是院正。
  “微臣参见陛下。”院正过来后,立刻按规矩跪下开始行礼。
  然而今日岐岸却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而是道:“秦院正,你的药似乎没什么用。”
  秦院正一听,只觉得两股战战,很想问问陛下那位心尖尖上的小公公又怎么了?但却不敢,只是一味地认罪,“是微臣无用,微臣该死。”
  说着便把头重重磕到了地上,屋内摆满了冰鉴,明明很凉爽,然而秦院正却觉得自己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
  许久,高坐的帝王才终于发了话,“给他看看。”
  “是。”秦院正闻言这才起身来到千尧面前开始把脉。
  “他怎么了?总是吃不下饭,刚才多吃了一点便吐了。”岐岸问道。
  秦院正知道千尧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因此不敢说得太严重,只是道:“小公公最近大概是忧思过甚,思伤脾,所以情志不佳,食欲不振,气血两亏。”
  “忧思过甚……”
  “是,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心病,心情舒畅,自然无病无灾。”
  “所以不是你的药的问题。”岐岸问道。
  秦院正虽然尽力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但也明白不能太过,因此连忙说道:“是微臣无用,会重新给小公公开一副方子。”
  “好。”岐岸说着摆了摆手。
  秦院正见状连忙退了出去。
  宫人见状,也十分有眼色地撤下了桌上的饭菜,然后一一离开。
  很快,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千尧已经舒服了很多,刚想因为刚才的事道歉,就见岐岸抬眸看了过来。
  “忧思过甚,最近在忧思什么?”
  千尧闻言也跟着抬眸,对上了他的眼睛。
  大概是这些日子都在想着陆砚洲的事,所以千尧都没有好好看过岐岸。
  今日一看才突然发现,岐岸看他时的神情怎么变得这么淡?
  虽然千尧很想给陆砚洲求情,但也明白自己越是着急岐岸只会越误会,因此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只回了句,“奴才没想什么。”
  “真的没有吗?”岐岸望着他,再一次重复道。
  岐岸的目光太过锐利,因此千尧下意识有些躲闪,“真的没有。”
  本以为岐岸会继续问下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却并没有,只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然后起身离开。
  千尧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可是他根本想不明白症结在哪里?更不敢问。
  只能隐隐感觉到,他离彻底失宠的那天,应该不会太远。
  千结从未相信过岐岸会对他一生宠爱,因此倒也不觉得太难过,甚至还能主动安慰自己。
  也好,若是他能在选秀结束前彻底厌倦自己,自己也不必再和那么多女人共同伺候一个男人。
  也算是……一桩幸事。
  从那以后千尧几乎没有再见过岐岸,听说他最近都宿在了思明殿。
  从前他们日日同枕而眠,如今骤然独宿千尧难免有些不习惯。
  不过比起不习惯更多的还是尴尬。
  从前岐岸宠他,他住在这里倒还说得过去。
  但现在岐岸态度明显得冷淡,他依旧住在岐岸的寝殿,日日有人送药送饭,便别扭了起来。
  因此千尧思考起了自己要不要主动回到太监院?
  可是岐岸最近避着他,他根本没机会主动提这件事。
  直到这日夏至。
  夏至在古代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此岐岸今日会举行祭祀,带领群臣百官祭地,以祈求国泰民安。
  祭祀完后还在宫中设了宴饮。
  千尧自然没有参加的资格,更何况他也没心情关心这些事,因此喝完药后便准备洗漱睡觉。
  谁知刚躺下就听寝殿的门被推开,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千尧听见动静连忙睁开眼睛爬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岐岸。
  他看样子刚从宴席上回来,身上的礼服还没有换下去。
  “陛下。”千尧看见他后连忙起身,刚想下来行礼,却被岐岸按住。
  “免了。”
  刚才离得远还没什么,现在一靠近千尧才发现他应该喝了不少的酒,身上沾着很浓重的酒气。
  “您喝酒了?”千尧闻到酒味后问道,其实也不必问,毕竟岐岸身上的酒味实在太明显,因此想要下去吩咐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然而刚一动作便被岐岸按住。
  千尧因他的动作动弹不得,只能抬起头道:“奴才只是去让他们送一碗醒酒汤。”
  “不必。”
  “可是……”
  千尧本来还想再劝,可是下一秒便不由愣住,岐岸不知为何突然抬起手,很温存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因此千尧一时间也没有再动,只是抬眸望着他。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无声地交缠。
  许久,岐岸慢慢俯下身来,目光一点点向下,从他的眼睛一直看到唇瓣。
  “朕喝酒了。”岐岸说着,原本轻抚着他脸颊的手一点点向后,移到了千尧的耳后。
  千尧不明白这么明显的事为什么还要再强调一遍,但还是配合地回道:“奴才知道。”
  下一秒就听岐岸说道:“你也喝一点。”
  “什么?”
  千尧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有什么贴住了他的唇瓣。
  岐岸不知喝的什么酒,真的很烈,千尧只是和他接了吻便觉得自己也跟着醉了一半。
  许久没有温存过,因此千尧很快身体便有些软,于是习惯性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叫了一声,“陛下……”
  然而刚一开口唇瓣便被咬了一下,“叫朕的名字。”
  “……岐岸。”
  话音刚落,千尧便感觉到面前的人明显情动,而他也亦然。
  千尧伸手想要帮他更衣,然而岐岸却先递给了他袖子。
  千尧有些不明所以,伸手摸了摸,然后便感觉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千尧有些好奇道。
  “自己拿出来看。”
  千尧闻言便把手伸进了他的袖子,然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香囊来。
  “香囊?”
  “嗯。”岐岸把他搂到怀里,蹭了蹭他的脸,“今日夏至,民间会互送香囊,扇子。”
  千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不免有些新奇,拿着手中的香囊看了又看。
  手中的香囊是青绿色的,格外精致,只是图样老套了些,绣的是鸳鸯戏水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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