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十月里新一茬辣椒收割辣椒酱上市后,就有之前帮工的一些村民找上了门。
打探自家是否能种植辣椒,以及种了后江盼能否收购。
江盼感叹这个时期农民的朴实,种个辣椒还得跑来问他,等他同意后才去种,好像这辣椒是他的私有产业一样。
江盼汗颜。
村民朴实厚道,江盼便也敞亮,对于来询问的人都给出尽管去种的肯定回答,并且还将辣椒种植方法一一说明。
对于询问他是否会收购辣椒的,江盼也答的坦诚:“这个要看市场情况,前期少量的肯定回收,后面若是种的人多,我这边估计就收不下。”
村人又问价格。
江盼就答:“我是要用辣椒赚钱的,收购价不高;前期每斤二十文,后面若市场饱和,就按市价。”
村人一听,有的犹豫打退堂鼓,怕种了不收或者价低不划算;有的暗暗算了一笔账,若真如江盼所说,一亩地最低产一千斤辣椒,一斤二十文,一亩地就是二十两银子,怎么都比种地划算;至于辣椒会降价,就少种点呗,一年种一亩辣椒,还是有赚头。
于是一时间,有好几户人家找江盼买辣椒种子,只是农人多贫穷,江盼便给他们赊欠辣椒种子,等辣椒成熟后再还。
如此一来,江盼不用再扩大辣椒种植,直接从村民处收,村民多了进项,江盼少了操心,皆大欢喜。
而因着江盼教村民种辣椒,赊欠辣椒种子,江盼在林家村的口碑相当之好。
“江盼啊,真是个好样的,自己赚钱不说,带着大家一起挣钱。”
“谁说不是,他那个串串店,就养活了咱们村不少菜农,后面又是收竹筒,又是收树根的,哪家没多点进项哦。”
“是啊,还有什么轮种的,要是真能种成功,那可是大功德啊,咱们村可不得都变成有钱人啦。”
“你家留地了没?留了多少?”
“留了,留了三亩地,明年三月试试;江盼自己都种了一两年了,肯定没问题。”
“就是,我早看出江盼是个有能耐的,分家后人家日子越过越好,反倒是林家……”
“林钱来镇上那个事,你们听说了没?”
“听说了,可太不要脸了,放着家里的媳妇不要,竟然跑去跟寡妇住一起,还生了个儿子,啧啧。”
“那儿子是不是林钱来的谁说的准哦,他们家也真是,赵桂芳不是挺明理的一人嘛,就由着他儿子这样做?可怜孙巧巧,唉……”
“害,赵桂芳那人,你还不知道!只是可怜了孙巧巧,多贤惠一媳妇啊,还往家里挣钱。”
“谁说不是呢。”……
村人多有八卦,林钱来之事已在林家村传的沸沸扬扬,林家众人也是闭门不出。
十月底秋收后,里正带着村里一帮壮年去县城缴粮,看到林家村的粮食增产,衙门官差对里正一通夸赞。
里正领着人回村时好一副“趾高气昂。”
冬日昼短夜长,日子如流水,过完年,来到正月底,又是一年辣椒收获季。
而这个时候,江盼得到消息。
县太爷传见。
第88章 面见
“你说县太爷召见所谓何事?”时远归帮整理衣服, 担忧问道。
江盼也不晓得,他摇摇头:“不知。家里店铺生意都按规矩行事,商税粮税皆未落下, 店里员工也再三交代并无店大欺客坑蒙拐骗之嫌。”
“会不会跟辣椒有关?”
江盼点头:“有可能, 这一两年辣椒酱随着经销商走出城安县, 不知流向哪里。这朝县太爷召见,左不过就是辣椒事宜或是林家村轮种之事。”
“那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知。”江盼表情难得严肃:“我待会写点东西, 你帮忙准备几罐辣椒酱并干辣椒、辣椒面我带着。”
时远归:“好, 一会儿我跟你去。”
“不用……”
“让我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时远归打断江盼的拒绝,坚持道:“你去里面,我就在外面等着,等你出来咱两一起回家。”
江盼想了想也行, 道:“好。”
时远归去收拾东西, 江盼铺开纸张提笔写字。
他写了三样东西:辣椒种植方法、轮种间作方法、辣椒酱配方。
写完做好标记, 揣进兜里, 跟时远归一起前往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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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安县现任县令大人前年九月上任,至今一年有余, 江盼除了知道这位县令大人姓沈,其他别无所知。
时间有限,容不得他们多打听,两人拎着一个食盒, 来到县衙门口。
城安县县衙在北街离着十字路口不远,正门临街, 坐北面南,占地颇大;县衙大门巍峨高大,肃穆庄严。
江盼非办案人员, 得县令召见,不走正门,走的是偏门。
两人来到县衙偏门,被门房拦住,江盼上前说明缘由,门房让两人在外等候,他跑进去通传。
过了片刻,门房回来,对江盼道:“沈大人说了,只召见江老板一人,其余人等在外留候,东西不便带入。”
江盼跟时远归对视一眼,时远归接过食盒,温声道:“你进去吧,我等你回来。”
江盼点点头,跟门房进去。
县令土皇帝,一方父母官。第一次面见古代官员,江盼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加上不清楚此次召见所谓何事,江盼心里忐忑,一路低头前行,未敢四处打量。
直到门房出声提醒:“到了,大人在里面等候,你便进去吧。”
江盼回神,连忙道谢。这才发现门房将他带到一处院落前厅,此时前厅大门洞开,隐隐可见上首坐着一人。
江盼理了理衣服,走了进去。
“草民江盼,拜见大人。”江盼双膝跪地,老老实实行了个跪拜礼,县令未发话,他便一直伏地,未敢起身。
江盼额头触地,一片冰凉。上首端坐之人并未言语,江盼却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向他袭来,他强忍着不适,一动不动。
直到上首传来一道沉稳之声:“起来吧,坐着回话。”
“是,多谢大人。”江盼起身,走到旁边位置,只敢沾坐三分之一椅子。
江盼刚坐下,一直候在一旁的仆从便端了茶杯,江盼忙虚行一礼:“多谢大人。”
说着,他这才悄悄抬眼打量上首端坐之人,只一眼,便呆住了:太年轻了。
电视剧里演的地方县令不都是怀才不遇年过半百的老者么,眼前这跟他一般大小,面容白净,仪态端方的少年竟是县令?
果然电视剧误人啊啊啊啊!
江盼心里尖叫吐槽,面上镇定自若。
沈知县暗暗点头,很好,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白手起家之人,这份宠辱不惊的魄力果非常人所及。
“江老板,此番临时召你前来,可是打扰你做生意?”
江盼不知县令大人何意,只得小心回道:“大人日理万机,能得大人传唤,是草民之荣,草民高兴都来不及,何有搅扰之感。”
沈知县轻笑一声,笑容很淡:“是么?”
江盼不敢乱答,含笑微微点头。
沈知县转而问起其他:“本官自前年秋到城安县,至此一年有余,江老板觉得本官如何?”
江盼简直汗流浃背,摸不准这位年轻貌美的大人为何有此一问,捡着好听的回答:“大人治下,百姓夜不闭户,作奸犯科之人少之又少,城安县农桑发达,经济兴旺,百姓安居乐业,大人是个好官。”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年轻知县果然展颜一笑。
笑罢,又问:“那江老板以为当今圣人治下如何?”
江盼:“!!!”
救命,谁来帮帮他,难道他要成为妄议朝政,权利斗争的炮灰牺牲品?这位年轻的县令大人为何要问他啊啊啊啊,他只是个平头老板姓,他不知道啊。
“江老板以为如何?”见江盼半天没答,沈知县又问。
江盼应着头皮:“……这……草民只是一介农夫商户,不懂朝政,不敢妄议。”
“普天之大,莫非万民,万民方成天,你但说无妨。”
江盼见县令大人坚持,非要他说,他虽不知缘由,还是硬着头皮道:“一捧一饮,皆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圣人治下,老有所归,幼有所属,不见灾荒,不闻战乱,乃万民所向。”
“好一个’一捧一饮,尽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沈知县朗声大赞。
江盼见此以为自己回答过关,只不等他提着的心放下,沈知县神色一转,大喝:“江盼,你可知罪?”
闻此质问,江盼吓的连忙跪地俯首,细细回顾一番他从进门后说的每一句话,没发现有何错漏,才颤声道:“草民愚昧,不知所犯何罪,还请大人示下。”
沈知县闻言神情未变,身姿往后仰了仰道:“你既说’一捧一饮,皆是天赐,一食一饭,皆是圣恩‘,又言本官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怎地你发现新事物,不上报朝廷,不上报本官?莫非是对朝廷有所顾虑,对圣人抱有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