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德斯克正尝试着扯断银丝，但没成功。
奥特科特深呼吸了几次，冷静下来。他的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其他船员知道，大家的神经已经紧绷，见了这画面要是意志不坚定会立刻异化失控。
所以他拉住少年，粗鲁的挤开人群快步退到远处，同时喊道：“卡兰瑟，你过来。”
女人非人类的灰色竖瞳看了过来，像是在问怎么了。她快步走来，一眼发现了不对劲。
卡兰瑟稳住其他船员，叫他们原地休息，自己马上解决。那些人很明智的没有多问，也没有好奇的乱打听。
她把刀尖插进缝隙里，用力撬开。撬到能容下一根手指的时候，卡兰瑟放过了快断掉的刀，直接上手。
这东西就像个蚌壳一样，差点把她手指咬断。卡兰瑟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锈的生命】内部是一团黏糊糊的畸形肉块，像未发育完全的器官。那些银线就是从这东西里发射出来的。
扑面而来一股恶心的腐烂味。
卡兰瑟把东西往地上一摔，一脚把肉块踩烂才放心了些。她反胃的皱起眉，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不要跟我说之后我们还要面对更多这种玩意。啧，我这把刀算是废了，那些该死的异端根本不知道一把刀对一个穷困雇佣兵来说有多重要！”
奥特科特一边拧着眉帮德斯克包扎伤口，一边抱怨：“我也不想打这些东西。以及，知道了快闭嘴吧，我会给你补偿的。”
他的语气不太好，因为正忙于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往外掏纱布。少年手上的伤看起来不大，但实际上非常深，血一时半会止不住。
穿透的鳞片扎进了血管里，在拽出来的时候因为操作不恰当而造成了更多划伤，血顺着银线造成的小圆洞渗出来。不过两秒，皮肉就翻涌着生长出另一层鳞片，掩盖了伤口阻止了流血。
不过里面的伤并没有真正被治愈。
德斯克没有叫痛，他用一种看其他人的视线看着自己的伤口，表情十分平静。
反倒是奥特科特拿着纱布，举手无措。最后只好无奈又愤怒的说：“不是说好要注意安全吗？”
德斯克无辜的和他对视。
实际上，刚才要不是他手快，奥特科特这双眼睛恐怕是保不住了。银线会直接从眼睛刺入大脑，像怪物一样吞噬全部血液。
青年叹出一口气，最后还是用纱布简单给德斯克做了个包扎，“那个……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德斯克。但你下次要小心一点，不然你会死的。”
可能是因为少年样貌显得年纪很小，奥特科特总是能从他身上看到自己过去的影子——黑色的头发，消瘦的身体和古怪的性格。
卡兰瑟让一部分船员把伤员带回去，其他人跟着她继续前进。
既然他们的到来让这座岛上潜伏的危险因素苏醒过来，那在解决掉这件事之前无法离开。更何况古物的异动极有可能和之前三人组经历的事有关，恐怕是那些人来复仇了。
她一想到这件事就恼火，复仇难道不应该找巴维尔吗？
但奥特科特说不定知道这件事。
这些狡猾的阴谋家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会用一种其他人很难看出的方式做交易。他们不会明说。利益和风险都需要自己发现。
卡兰瑟心想，难怪她只能是个雇佣兵。
她私下和奥特科特说：“这地方太危险了，你和船员们一起回去吧？”
但奥特科特拒绝了。他说：“我一定要让那些家伙付出代价。”
德斯克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等卡兰瑟回来的时候表情不太好看。她啧了一声，说：“既然雇主这么坚持，我当然会同意。”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显然心烦意乱，身上异化的特征都没有消失。
卡兰瑟低头看了眼好像变得更亮的银色大道。
奥特科特刚才把血被吃掉的线索告诉了她，所以她十分警惕的让所有人马上离开大道，转而跟在道路走。
经历了一些波澜，但他们最终还是顺利的站在了银色高塔前。走进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建筑的外壳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刻了很多晦涩难懂的咒文。它们从墙壁一直蔓延到大道上，又延展着淹没在大门内的一片漆黑中。
不知道是不是奥特科特的错觉，这些咒文有些眼熟。
大门敞开着一条一人宽的缝，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去。
他手里的【铁的诅咒】已经烫到让人疼痛的地步了。但和那个没有完全驯服的古物不一样，【铁的诅咒】没有反抗的想法。
“哇，看来来者不善啊。”卡兰瑟完全不害怕，连那两个字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她一马当先往里走，把大门吱呀地推得更开。
高塔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德斯克听到身后船员的低声私语，但因为浓重的口音叫人听不清具体在聊什么。
最后一个人进来之后，门轰然关上。
他的听力很好，能听到说话声之外那些微弱到不正常的呼吸。因为丢掉了【锈的生命】，他闻不到血腥味，但敢肯定的是这地方不止他们几人。
就在德斯克考虑做些什么的时候，听见四面八方传来了肆意不似人类的吼叫。
卡兰瑟骂了一声，极快的认了出来：“是那些怪物。”
野兽的竖瞳让她能在漆黑当中视物。所以她看见了那些长着人类的五官的犬类生物。四只尖锐的爪子紧紧扣着地面，能支持它们飞檐走壁。
第70章 银之蛇
德斯克出海的【任务】是寻找一样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尽管他不记得那是什么了——小a删掉了他关于那东西的所有记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地点提示。
德斯克怀疑【重要】这个概念不过是小a强加在他身上的设定。
就和【任务】一样。
德斯克本身不讨厌设定，就和ai不会质疑自己被赋予的责任一样。他遵循设定,因为这让他不至于感到迷茫、原地徘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是一种非常复杂的生物。他们会为自己赋予设定，把一些并不值钱的东西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为此愿意付出生命。
这也可能是人类拥有ai所无法匹敌的心的原因。
这样的人类造就了小a。小a有过很多任权限拥有者，其中的很多人都有人性的闪光点。它的感情模块由他们一点点添加修改而成，最后塑造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智能系统ai——a2。
它和德斯克原本是一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不同之处越来越多。像小a这种ai除了最重要的核心不会改变,其他模块都会因为适应环境而发生变化。
小a希望德斯克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认识更多人，不管是npc还是玩家,进而寻找办法修复感情模块。
但这对智能ai来说是个很难解释的任务。德斯克和小a一样更专注结果,而不是过程。
德斯克在犹豫了一会后,决定先从身边的奥特科特和卡兰瑟开始。
他观察、学习并模仿他们。
再加上前往南冰洋的计划需要两人的协助。所以遇到危险的时候,德斯克会更在意npc的生死。他不会死，那么很容易死掉的npc的性命就显得更重要了。
德斯克有能力关上感知系统，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因为人类不会感觉不到疼痛，也不会把血液看作糖果，更不会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德斯克很想毫不停留,直接前往南冰洋——他不喜欢变数，只想高效地完成任务。就算没有线索需要地毯式搜索也无所谓,他等得起。
但奥特科特却更喜欢旅游似的航行，他希望从这趟出海中得到刺激和疯狂。
卡兰瑟虽然表面上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却很听奥特科特的话。她是个很靠谱的帮手,既果断狠辣又足够听劝。
用玩家的话来说，德斯克一心都是主线任务,奥特科特则在做主线任务的同时热衷于开支线，卡兰瑟则接什么做什么来者不拒。
德斯克无法阻止，只好尝试保护爱找死的npc。他忍不住思考，这也是小a交给他的任务吗？
大门猛地关上的时候，德斯克回头看到有道人影一闪而过。他又听见天花板传来一阵阵怪声，于是抬头看去，数只怪物正如蜘蛛一样飞快爬过来。
卡兰瑟冷喝一声：“注意迎战！上面有怪物！”接着队伍的前面传来几声枪响。
天花板上的怪物闻声掉下来了几只。
德斯克盯着大门看了一会，感觉手里的古物越来越烫，开始像心脏般有规律的跳动起来。跳得越来越用力，几乎要从他手里跳出去。
德斯克抓紧【铁的诅咒】，悄无声息地走向人影的方向。
“德斯克，小心……诶，这人又跑哪去了？”奥特科特转头想要确定少年的安全，却发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奥特科特：！
他左看右看想找人。但黑暗中那些怪物已经按耐不住，开始袭击船员。黑暗中一片混乱中，耳边全是枪声和钢铁碰撞的声音，根本找不到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