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超凡者都这么奇怪吗?普通人对超凡者的误解更深了。
也有不少人觉得他们很像通缉令上的通缉犯。但没人敢说出口。
在这个世道,疯子和恶魔还不够多吗?超凡者中又有哪些是正常人?对危险的恐惧让人们学会了明智的闭嘴。
。
卡尔是个孤儿。自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见过自己的父母。没人知道他们在哪,也没人关心他们是死了还是疯了。
像他这样的孤儿随处可见。
卡尔总是在傍晚的大街上翻找垃圾桶,寻找一点可以果腹的吃的。他年纪太小,皮包骨头,连偶尔在港口招收送死鬼的船队都不会要这样的拖油瓶。
他和野狗、同样遭遇的孩子抢吃的,在海湾找被海水冲上来的死鱼。每次在寒冷的夜晚裹紧褴褛的衣服并沉沉睡去的时候,小卡尔总会害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卡尔遇见过一只猫。他们都是流浪汉,都在挣扎着活下去。他一时心软,从野狗口中救了那只猫。
也许有个伴挺不错的,小男孩这么想。
有一次冬天,那是个最糟糕最难熬的时期,猫走丢了。
街道上总是走过全副组装的队伍,灯火通明的港口每个夜晚都有船停靠和离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鲜血的味道。
卡尔长大后才知道那时候爆发了神眷战争。
他翻找食物,总是能在小巷里看到死状凄惨的异化尸体,他不得不远远的绕开那里。之后第二天,他听说有流浪汉翻找尸体身上的铜币,结果异化死了。
第一次,卡尔了解到“异化病”的可怕——普通人总是这样称呼异化。
那是来势汹汹无法避免的死亡。
“异化病”那么可怕,强大的超凡者又是怎么战胜它们的呢?他开始害怕自己哪天会得“异化病”,那是普通人根本找不到办法治的“病”,还不如死了痛快点。
或许对超凡者来说异化是双刃剑,但对卡尔这种孤儿而言,异化就是死神的镰刀。当它出现在身上时,就注定你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
后来卡尔才知道,超凡者也害怕异化,他们只是装作不怕。这种不知道如何出现的“病”正在缓慢地杀死所有人。
为什么,这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必须经受的折磨吗?为什么那些大人口中万能伟大的神不能救那些得了“异化病”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病人死掉?
大人告诉他,罪恶的人偷走了魔盒,带来了一切的不幸,伟大的神为了拯救人而把魔盒封印在海里。人应该弥补自己的过错,人必须赎罪。
卡尔想,“异化病”就是他们要赎的罪吗?
这未免太残忍。
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赎罪。
为什么那些人要偷走魔盒?
战争,也是卡尔害怕的东西。他每个晚上都能听到远处的海面传来炮弹爆炸的声音,海面和地面都在震动,就像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他看见船只运送来无数重伤的人,也看见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看见人们把尸体丢进海里。他听见终日回荡在上空的哀嚎哭泣,也听到伤兵口中描述的恐怖绞肉场和黑暗未来。
为什么要战斗?他问大人。
大人摸摸他的头,说这是荣耀的战斗,是为了神而作战,是为了向神献祭。这就是信仰。
他不懂。
他很担心消失的猫。那几天,卡尔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猫回来,却看到猫的嘴里长满人的指甲,叼回从尸体里翻到的一小袋铜币,这是送给他的。
猫知道这是个很冷的冬天,知道卡尔很饿。
卡尔如遭雷击。
猫死了,死于异化。
就算卡尔哭着求神救救猫,也没有任何神回应他的哀求,就像祂们不会回应为祂们战死的人的哀求一样。
从那一天起,卡尔就不相信大人口中的神的仁慈了。
小卡尔幸运又不幸的长到了15岁,港口的一只船队收了他当水手。他第一次能吃饱饭,第一次能睡个安慰的觉。
他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注定:像个炮灰一样死去,死在绞肉机般的战场上。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是神的旨意,神要人献祭,却不告诉人要献上什么。
于是人献上了鲜血、死亡和战争。
人攻下一个个古代遗迹,杀死一个个同胞,染红一片片海洋,只为了向神献上忠诚。
但神能给人什么呢?卡尔不明白。
力量?权力?还是金钱?所有人都为了这三样东西痴狂。
卡尔却只想起自己的猫。
他幸运的活过了神眷战争,却不幸的活到了战争的第二次爆发。
人们还是叫它“神眷战争”。这次所有人都相信自己知道神要的是什么——祂们要南冰洋里的东西。
那样带来妖人和白雾的东西。
卡尔还是个炮灰。这么多年他一点长进也没有。
他说自己不喜欢往上爬,不想当强大的所有人都敬畏的超凡者,他要的不是那些东西。其他人嘲笑他蠢。
卡尔看着边界线爆发了激烈的战斗,炮弹打来打去,超凡者们打来打去,普通人也打来打去。
他杀死想要杀死他的人,溅了一脸血,不知道被谁从后面推进了海里。
海水淹没了他。他看见远处掉下来一个东西,那是个罗盘。
卡尔不知道,那是暴风会被一个小偷偷走的古物。
他也不在乎。
他闭上眼睛,终于能安静的睡去。再也不用担心,再也不用害怕。
第83章 “人”
炮火声震耳欲聋,砸向身旁的海面,刹那间海浪翻滚,全都扑打在摇摇欲坠的船身上,其中一部分劈头盖脸浇在甲板上。天空仿佛下起了绵绵细雨,海水伴随着硝烟的味道传进鼻腔。
天旋地转间,早已分不清面前到底是敌人还是队友。身体已经麻木,只凭借着一股杀意支撑行动。
挥舞弯刀、按下扳机,这就是唯一能做的事。等待他们的是杀人或者被杀。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不记得为什么动手。
就连暴风会都忍不住咋舌,这可真是一场混战,入目皆是不死不休的战斗。就算他们不想参与也脱不了身,被动卷入其中。
各式各样的船只随着波浪而撞在一起,像游乐场里的碰碰车,拥挤得叫人喘不过气。
死亡随时都在发生。
有人大声问:“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回答他的只有枪声。
“呸,”幻梦俱乐部那艘船上的成员发现他们处在混战的最中央,除非一路撞开所有船否则没办法离开,“都是暴风会那些疯子的错!要不是他们非要说我们偷森*晚*整*理了什么狗屁东西,事情根本不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在边界线这里守着,本来是等待后续队伍到来,可从来没想过会打起来。
现在的情况已经糟糕到周围几公里连只鸟都飞不进来。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边界线现在完全乱了,靠语言根本不能让那些人恢复冷静。
“该死的暴风会!”
另一边的暴风会也暴跳如雷,“那群幻梦俱乐部的骗子,偷了东西不承认还想跑?绝对不能放过他们!今天不把东西交出来他们是走不了的!”
面对这样一群没办法正常交流的疯子,幻梦俱乐部的成员非常痛苦,觉得自己就算长八张嘴也说不清,无奈下只能寄托希望于即将抵达的后续队伍。
但后续队伍至今还停留在南十字星国度的港口——和a骗人大师身处同一个地方。
某个酒店的房间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透不进一丝光,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坐着,个个表情凝重。
“我们现在怎么办?”第一个沉不住气出声的是坐在靠窗位置的男人。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的,眼睛下面有一片黑眼圈。
他一边说一边看自己队友的表情,显得躁动不安,想寻求其他人的意见。
回答他的是坐在旁边的女孩,“还不是时候。”
她手里捏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内容所有人都看过了,是来自边界线那支队伍的求助。因为事发紧急,所以用了一些特殊仪式传到他们手里。
“那、那些人怎么办?我们就这么看着吗?他们都发求助信了肯定情况很危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帮忙!”男人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再说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难不成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光在这里等?”
眼看气氛有点僵硬,另一个队友出来说:“好了好了。不是我们不想去,而是不能去。等在这里是我们的任务。”
“但是我们还要等多久?原本说好会在这几天到,但结果大家都知道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一提到这个话题,男人就有无数抱怨的话想说。他提高了音量。
女孩用尖锐的声线冷笑一声,看不惯的说:“你要去,有本事就一个人去啊!那群人本来就是拿来探路的炮灰,死了也是实力不够!呵,连最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还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