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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老翁闻言,脸上浮起些得意:“几位可来对了,这平安镇,正是有了雨花娘娘才得以平安啊!”
  谢以令意味深长道:“是啊,如今这般灵验的福神可不好找了。”
  见老翁已跪下祈福,谢以令觉得没什么意思,看了其余人一眼,走了出去。
  刚出庙门,一位妇人牵着位约摸六岁的儿童满脸喜色地匆匆往这边赶来。
  那儿童目光有些涣散,神色呆似木鸡,被妇人扯得走路都踉踉跄跄。
  还未走进正殿,妇人便“咚”一声跪在了玉阶前,两行清泪从她还有些红肿的眼中流出,不待谢以令反应过来,那妇人已经恭恭敬敬地开始磕头。
  “多谢雨花娘娘施展神力救我儿一命!多谢雨花娘娘大发慈悲!多谢雨花娘娘!阿寅,快,快跟娘亲一道谢谢雨花娘娘!”
  阿寅紧紧靠着妇人,口中小声念道:“谢谢雨花娘娘。”
  妇人满脸堆笑,道:“快给雨花娘娘磕三个头,快!”
  阿寅听话地低头在地面磕了三下。
  谢以令见状,待妇人起身时,上前轻声问道:“这位姐姐,你也是来向雨花娘娘还愿的吗?”
  那妇人抬头,见是一位俊眉秀目的青年,心中少了些警惕,她点了点头,如实道:“我家阿寅上个月生了场大病,好多大夫看过了,都说不出是什么毛病。但就是身体发热,昏迷不醒。一开始还能喂些汤药,后面连药也喂不下去。我吓坏了,连忙到雨花庙求了娘娘。不曾想,回去后不过两天,先是身体不再发热,药也能喂进去了。后面又过了几天,阿寅就醒来了!”
  谢以令面露惊讶道:“这雨花娘娘还真是神通广大啊!”
  妇人笑道:“可不是嘛,要不是雨花娘娘,哪里还有我们这些人在呢?”
  说罢,她牵着那孩童就要离开。
  “诶,”谢以令连忙拦住她,奇怪地问,“你不是来还愿的吗?怎么不进去?”
  那妇人抿嘴一笑道:“公子你是别处来的,所有不知,我们这儿祈福不用给香火钱,还愿不用进正殿。”
  谢以令看着妇人渐渐走远,两边肩头绕着几缕黑气,在她身影消失前,黑气飘回到了正殿,像是从妇人身上吸收了什么东西带了回来。
  南宫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他看着转过身来望着自己的谢以令,忽然问道:“你可知碧落?”
  “啊?”谢以令原本正沉思着,南宫赐的话题陡然一转,迫使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碧落么?”谢以令作出回忆状,“我好像在师尊的剑上看见过这两个字,应该是师尊佩剑的名字吧。”
  南宫赐因他这话,眼中浮起些笑意:“碧落为上等灵剑,对世间万物所具灵气极为敏感,遇邪则动,遇灵则盈。我方才注意到,从进这平安镇以来,碧落一直没有动静。”
  “这世间,哪怕是未曾修道的凡人,体内也会有或多或少的灵力凝聚,可护筋脉寸肠。若说整个平安镇连一丝灵力也没有,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谢以令眼睛发直地盯着他,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又见到了曾经温润如玉的南宫赐。
  听完对方的话,他双眼微瞪,不自觉压低了声音:“师尊你的意思是,这平安镇一个活人也没有?”
  顾桓之带着阿四走过来时恰好听见了这句,吓得脸色一变,忙走近了小声问道:“谢师兄,你刚刚那话何意?什么叫……没有活人?如果没有活人,那这满镇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谢以令没说太多,只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能确定的是,这平安镇绝对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顾桓之闻言,问道:“那出现我们眼前的,难道都是幻术?”
  南宫赐摇了摇头道:“这些人不过是些空壳子,被人操纵了罢了。”
  谢以令抱着胳膊往南宫赐身边靠,又害怕又疑惑道:“通过操纵空壳来营造满镇百姓安乐的假象,听起来也太诡异了,幕后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南宫赐稳站不动,等谢以令贴到他的肩才道:“还得去查。”
  “幕后人莫非就是这位雨花娘娘?”顾桓之分析得有理有据,“毕竟,这镇上人人都崇敬她,她有如此能力也不足为奇。”
  谢以令不敢妄下定论,蹙眉道:“只能说,这位雨花娘娘能力确实不小。虽说整个镇子并非幻术,但看上去却如此真实,连我们吃的东西都……”
  顾桓之闻言脸色一变,他用余光瞟了眼南宫赐,见他神色淡然,才想起他从未吃过这镇上的东西。
  “阿四,你惨了!”他转身去吓唬小孩子,“你今天吃了那么多东西,估计要闹肚子了!”
  阿四满不在乎地咂咂嘴。
  谢以令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顾桓之,心想:阿四连人都不是,还怕吃那些鬼东西?倒是他,跟着阿四吃了不少,应该……没什么大碍吧?毕竟,他也算是重生之躯,怎么也得比顾桓之强些。
  这想法还没撑到他们回客栈,半路上谢以令的肚子就疼了起来。
  “哎!哎!”谢以令刚惨叫了两声,南宫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指按住他的脉搏,驱力往他肩膀处去。后从肩头平移到胸前,往下至胃部,用力一抵,谢以令顿时受不住,弯腰吐了一地黑色的秽物。
  第16章 观雨花台抱骨祭天
  顾桓之面有僵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你不会这样,”南宫赐看也没看他,只扶着谢以令,“他身体与常人有异,这镇上的东西沾不得,是我疏忽了。你为修仙之人,体内金丹可化这秽气,不必担心。”
  顾桓之连连点头,俯身问道:“谢师兄,你还好吧?”
  谢以令眉头紧皱,腹中穿肠痛消去大半,精力却像耗尽了似的,整个人站立不稳,直往南宫赐怀里钻。
  他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空荡荡的前方,气若游丝道:“……无、无良、奸商。”
  说完,白眼翻到一半就昏了过去。
  顾桓之:“……”
  阿四害怕地叫了一声:“谢辞哥哥!”
  南宫赐垂眸,低声道:“烦请顾三公子帮个忙。”
  顾桓之自然十分愿意,小心翼翼地将谢以令放到了南宫赐背上,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南宫赐的心情不佳,识趣地牵着阿四沉默地跟在身后。
  “顾三哥哥,谢辞哥哥怎么了?”阿四攥紧了他的手小声问道。
  顾桓之解释道:“这镇子上的东西不干净,谢师兄以后都不能吃了,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昏过去。”
  阿四看着他,眼睛漆黑如点墨:“是阿四喜欢吃的,谢辞哥哥都不能吃了吗?”
  顾桓之想起他们几人中只有谢以令中招,连眼前这个小鬼头也安然无恙,可扶风道长却并不惊讶,想来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便道:“应该就是这样。”
  阿四没说话,只沉默地往前走。
  顾桓之摸了摸他的头,无声安慰。
  谢以令醒时,夜色已沉。他睁开眼,头脑还有些昏沉,扭过头却见床边坐着一个手拿长剑的人,脑中一个激灵,猛一翻身过去压制住那人。
  身下那人却并不反抗,他连忙松开了手,道:“师、师尊?”
  南宫赐在他扑过来时,下意识将碧落拿远了些,知道是自己吓着了他,开口道:“抱歉,无事可做,便擦了擦碧落。”
  谢以令抱着肚子松了口气,待回过神来:“真是厄运专挑苦命人,疼死我了。”
  他双手一张,往旁边的人身上随意一倒。
  南宫赐本想起身给他倒杯热茶暖身,又想起镇上东西不能入腹。念头刚打消,腰腹传来了一股束力。
  他动作僵住,低头一看,一双骨节漂亮的手借力般,肆无忌惮地搂着自己的腰。
  “诶,师尊,”谢以令从下往上盯着他的表情,心里明知自己所举越了界,偏生笑得一阵得逞透着股坏劲儿,“我这次是幸好有你相救才无大碍,若是其他人误入了平安镇,碰巧遇到这种事,又该如何?”
  南宫赐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轻轻拨开谢以令的手,目不斜视地起身,将桌上那盏油灯点亮了几分。
  屋内亮了些,两人的身影一站一坐,投在墙壁上。
  窗户半开,南宫赐盯着差点被风拦腰折断的油灯,抬手护了护:“这平安镇有结界,除非它想让外人进来,否则寻常人是看不见的。若是出现你这样的情况又没办法解决,那大概,他们也会成为镇上的一个傀儡罢了。”
  谢以令指腹轻捻,还在回味南宫赐精瘦腰腹上隐约感受到的肌肉,闻言不解地叹了口气:“凌云一梦身消散,方知万事皆为虚,何必耗尽心神做这假象呢?”
  南宫赐轻声道:“或许是执念太深。”
  谢以令“哦”了一声,忍不住看向他,“听师尊这么说,可也有什么执念?”
  南宫赐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他很少做这动作,常年的不苟言笑,让人忽略了他本身不过二十八九岁,在仙门算极其年轻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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