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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谢以令以这只鸟为质,径直与南宫赐赶往朔城。身后群鸟怒鸣,不甘不愿地跟着二人低飞。
  “这!”沈万孤看向沈鹤霜,脸上隐隐担心。
  沈鹤霜摇了摇头,道:“快带剩下的弟子赶去城中吧,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沈万孤应下道:“是。”
  身后的顾桓之见谢以令与南宫赐离去,心里一思索,也跟了上去。
  二人赶到时,朔城内哭叫连天。
  一名孩童不慎与家人失散,被奔逃的人群遗落,无措地站在街上啼哭。他身后是三五成群的阴尸,疯魔般朝他扑过来。
  谢以令猛飞身过去,足尖利落地踩着路过的阴尸,借力将那孩童一把捞起,随后跳上屋檐,把人放下。
  他摸摸孩童的头,道:“你就在这儿待着,不要乱动,他们不会上来的。”
  说完他就要走,谁知孩童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嚎道:“大哥哥你不要走!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谢以令有些为难地扒开他的手,脚还没往前动几步,又被死死缠上。
  无奈,谢以令低下头安慰道:“那我找个人来陪你玩,好不好?”
  那孩童眼中泪水盈盈,看着谢以令良久,才点了点头。
  “阿四!阿四!”谢以令冲下面喊,“你恢复了就出来!”
  “干嘛!”阿四在谢以令背后现身道。
  谢以令回头,见阿四已经变回了生前模样,便对他说道:“你在这儿陪着他,可以吗?”
  阿四叉着腰,扫了一眼比自己高了小半截的人,不满道:“你让我看着这个小鬼?”
  谢以令拍了拍他的头:“三盒梨酥,如何?”
  阿四脱口而出道:“不许反悔!”
  谢以令下了屋顶,南宫赐已在各个地方布好了云罗网。他挥链而出,将链子中困住的追目鸟放了出去。
  那只追目鸟发出一声惊鸣,成群的追目鸟应声而下。
  南宫赐趁这时收紧云罗网,挣扎不开的阴尸顿时嚎叫起来。
  扑腾双翅的声音不断响起,谢以令身影快速地阴尸间穿梭,符链所过之处,阴尸接连倒下。
  沈万孤带着众弟子匆匆赶来,腥气冲天的腐臭弥漫着整座都城。
  阴尸的嚎叫,追目鸟的鸣啼,刀剑碰撞的清响,以及满城的人声纷杂。有痛哭声,有惊叫声,还有人在破口大骂,痛斥这天///灾///人///祸。
  恍惚间,谢以令似乎看见了当年墨城是怎样的惨状。他叹了口气,抬眼望见背着自己的南宫赐。
  察觉到谢以令的视线,南宫赐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回头。
  夜已至,星正亮。
  碧落的锋芒映在南宫赐身上,使他多了几分柔和。一把冰冷锋利的剑,忽然收敛了冷冽的锋芒。
  谢以令心跳都停了一瞬,他冲南宫赐笑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动作行云流水地刺中了一只阴尸。
  第35章 思无眠偶逢落魄人
  待到群尸灭尽, 众人皆是精疲力尽,追目鸟群也已围着那只特殊的鸟散去。
  谢以令甩了甩酸疼的肩,看着满城狼藉, 对南宫赐道:“也不知今天过后,又要面对何种险境。”
  南宫赐知道谢以令是在担心温良辰等人的下一步动作,宽慰道:“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
  此次阴尸围城,谢以令他们虽然及时赶到, 但仍有百姓弟子受伤。柳微缘此时人在沧灵都上, 沈万孤只能派弟子们将伤者们送进沧灵都。
  他一转身, 看见谢以令二人似乎要走,忙收了剑将人拦住。
  “扶风道长,此次阴尸一事,多亏道长与这位……”
  谢以令连忙道:“在下谢辞, 字以令,是扶风道长的徒弟。”
  沈万孤不由多看了他两眼,道:“承蒙小仙君出手相助, 沈某感激不尽。天色已晚,想必二位也累了,不如随沈某前往沧灵都歇息, 也算是对二位的报答。”
  谢以令道:“我只听我师尊的。”
  南宫赐不语,沈万孤继续道:“玥公子他们也在沧灵都, 跟掌门人一同寻找解救墨三公子的办法。”
  南宫赐这才回话:“多谢。”
  一名妇人在此时抱着被谢以令所救的孩童, 低头匆匆而过。
  谢以令神色轻松,唤来了阿四。
  “好了,我们去吃饭。”
  阿四原本困得快睁不开的眼瞬间一亮。
  沧灵都山灵力丰盈,菌类鲜美, 且大多无毒。谢以令他们到了沧灵都,没麻烦其他人,自己煮了一锅菌汤。他不知从哪儿逮了一只山鸡,拉着顾桓之一起兴冲冲地烧水杀鸡。
  阿四围着锅已经闻了几百遍,南宫赐见状,递过去一块手帕:“口水,擦擦。”
  阿四不客气地扯过手帕,擦干净口水后,又瞪了南宫赐一眼:“要你管!”
  南宫赐微微勾唇,没跟他理论。
  火烧得极旺,不一会儿锅中的水便开了,再等了一会儿,肉也熟了。热汤滚肚,谢以令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一阵舒服。
  比起饱腹,吃饭对他来说更像是跟下河捞鱼、后山摘桃一样的乐趣。
  顾桓之喝完一口汤,尝到了鲜味,又连着喝了两口:“很早就听说过沧灵都菌锅鲜香无比,今日一品果然如此。这各种鲜菌摆得整整齐齐在锅中,配上青的菜,红的肉,简直就是一顿盛宴!”
  谢以令点头认同,转头见南宫赐半天没动筷,低声问道:“怎么了?是这汤不合胃口?”
  南宫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现在烫口,我待它凉会儿。”
  谢以令闻言,将碗中早早放凉的菌菇挨个儿夹到他碗中:“来,你先吃这个,已经不烫了。”
  南宫赐微微一笑,垂眸轻言道:“好。”
  秋月悬空,已是更深露重。
  谢以令几人用完晚膳,便各自回房。顾桓之走得最早,阿四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只余他跟南宫赐踏月而行,一道走往住所。
  两日后的清早,晨阳升上苍穹,白云聚散。
  思无眠走在鬼城街上,听见酒楼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唏嘘声,似又出了什么稀奇的事。
  他被激起了好奇心,进了酒楼也想一听究竟。
  说书人一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又继续道:“只见那南归天阁的扶风道长,单那么冷剑一挥,刹那间便让万千阴尸化成一捧黑土,灵剑所过之处,诸邪皆退......”
  思无眠看着说得唾沫渣子乱飞的说书人,又看了看台下满脸惊愕不已的看客,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他步子轻快地走出酒楼,就在这时,一位周身尘土扑扑、弓背跛脚的男子进入他的视线。
  思无眠一眼就被他腰间挂着的荷包吸引住了。
  那荷包布料虽有磨损,却色泽如新,他不禁在肚里思量:这人看起来像个乞丐,腰间的荷包却材质上乘,恐怕是位家道中落的贵公子。
  正想着,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哥从那跛子身后走过,姿态傲气,一派纨绔之态。
  他右手摇扇自得,左手飞快地伸向跛子腰间,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那个荷包。
  思无眠目光刹那冷了下来,当即一声厉喝道:“大胆小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公然行盗窃之事!”
  那小贼一听,脚底抹油般就要逃走,却被思无眠使出一股灵力束缚了四肢。
  “来人啊!仙门中人欺负无辜百姓,还有没有天理了!”
  四周行人闻听此声,纷纷驻足围观。
  衣衫华丽的公子涨红了脸,大声道:“堂堂仙门子弟,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虐待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觉得有损门派颜面吗?”
  思无眠沉声道:“休得狡辩!我分明亲眼看见你偷了这位兄台的荷包!”
  那小贼一听,忍不住直发笑:“哈哈哈哈,仙君好眼力啊,竟觉得如此精美的荷包是个臭要饭的,能拿出来的!”
  四周百姓亦有所发笑,有人小声对思无眠说道:“仙君怕是看错了吧?怎么看,这荷包都像是这位公子的啊。”
  思无眠冷声道:“若非亲眼所见,恐怕连我也要被这小贼糊弄过去,诸位莫被此人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他看向那垂头一言不发的乞丐,心里隐隐怒其不争,但还是秉持公正道:“你既然说这荷包是你的,那你一定知道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了。”
  荷包里还能装什么?当然是钱啊!
  小贼只觉得眼前的仙君问了句废话,他有些艰难地转动手腕,掂了掂沉甸甸的荷包,听见隐约传来细碎的碰撞声,心里有了底。
  他很快应对道:“今早上府中丫鬟替我整理了这荷包,我想出门逛逛,就让她装了些碎银进来。”
  思无眠闻言,见他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荷包里,装的是枣核。”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思无眠惊讶地回头看向那乞丐。声音虽然哑如钝刀,却不难听出此人年龄跟自己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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