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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整座倒春山都开始颠动,谢以令脚下的土地裂开蛛网一样的缝,他连退几步,在掉下去之前,被南宫赐从背后接住。
  “画卷要坍塌了。”南宫赐语气冷静。他把碧落一甩出去,打算御剑离开这里。
  谢以令靠着他的肩维持平衡,“塌了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白娍那里已是骤风狂舞,她被困在阵法中痛苦不堪,身体里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蓄养回来的法力,正在一缕缕流失。
  她心里涌出一股慌乱,又是这样!每次这个阵法一启动,她就会失去几乎所有的法力。
  “救我。”
  白折忽然朝着谢以令的方向喊了一句。
  谢以令心里略微有些复杂,假若白娍如她所说的确没有害人,说不定他当真会出手救一把。只是眼下,他跟南宫赐两人都被阵法逼得节节败退,自身难保,更遑论救一只鬼。
  南宫赐尽力以灵力御剑,在飞到半空时,被阵法迸出的一股力量打中。剑身歪斜摇晃,极速往下降落。
  离开画卷的最后一秒,谢以令看见白娍周身燃起了火焰,她那张雪白的脸迅速失去了水分,像是与树根分离,枯死许久的树皮。唯有一双异瞳,紧紧盯着他。
  眼前的眩晕感消失,谢以令从一个昏暗的世界,进入另一个更加昏暗的世界。
  他朝周围叫了一声,“南宫赐?”
  “我在。”南宫赐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黑暗中,他准确无误地牵住了谢以令的手。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谢以令一抬头,看见远处的光亮,明白过来,他们在距离见春楼附近的街上。
  南宫赐握紧了他的手,说道:“走,回酒楼。”
  谢以令边走边说:“那个白折有同伙,是一名神秘女子,我先前跟他们交过手,实力不小。尤其是白折,他的武器比较特别,是一支笔。”
  南宫赐皱眉道:“一支笔?”
  “对。”谢以令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以前也有一支可以作武器的笔,名叫阴阳墨。”南宫赐讲述道:“它本是阴司记录事件的产物,后面被替换丢弃,流传到了妖魔间。”
  “应该就是那东西。”谢以令想起白折使用阴阳墨时的场景,语气笃定。
  他们到达见春楼时,谢以令脑中灵光一现,“不对,天怎么还黑着?”
  他终于想了起来,之前自己一直感到奇怪的地方是什么了。
  是天色,也是时辰。
  谢以令道:“南宫赐,是天!天有问题!”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头顶的天空忽然动了动。
  没错,天就当着二人的面,动了起来。平滑的天空出现了重叠的褶皱,裂开的缝隙中,一双巨大的异瞳正在注视着他们。
  是白娍?
  不对。谢以令看着那双眼睛,较白娍的更加狭长,阴冷。是属于白折的双眼。
  谢以令掌中运灵,与碧落同时冲上天空。赤色与白芒交相辉映,照亮了大半个卫城。
  黑色幕布后的那种眼睛十分缓慢地眨了一下,在两道光芒射来时,闭上了眼。
  光芒消失,如沧海一粟,毫无波澜。
  难道是障眼法?谢以令与南宫赐互相看看,转身快速朝见春楼进去。
  店小二迎面而来,还没开口说话,便被大步往前的谢以令,以不轻的力道撞到一边。
  他又笑容满面地看向稍微落后的南宫赐,再次被撞开。
  “两位客官真着急啊。”店小二盯着二人的背影笑着说。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以令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异常,又赶紧去了顾桓之的房里,同样空荡荡的没人。
  南宫赐道:“三楼。”
  两人又回到范裘金的卧房,发现门口南宫赐留下的结界仍然在,甚至进屋后,范裘金还躺在床上。
  谢以令看了一圈道:“阿四跟顾师弟不见了。”
  南宫赐问他,“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谢以令眼神一冷,道:“画中画。”
  “哈哈哈哈哈!”
  床上的范裘金突然大笑起来,在安静的氛围中,笑声格外刺耳。
  谢以令走上去,把他扯起来看了一眼,“灵咒失效了。”
  范裘金看也不看他,笑完后一下站起来,径直跪到画卷前,“小人竟让这等俗民扰了娘娘的清静,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希望娘娘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小人!小人明日,不对,是日日!日日都给娘娘供奉最佳的蜜饯!”
  “蜜饯?”谢以令想起什么,道:“他在供奉白娍?”
  南宫赐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范裘金再次癫狂大笑起来,“我发财了!发财了!多谢雨花娘娘!雨花娘娘万福金安!”
  谢以令神情一下变得认真,心里生出一股果然如此的感叹,就像在悬挂在悬崖残树上的人,终于等到了树枝断裂的那一刻。
  “还真是无孔不入。”这句话自然说的是温良辰等人。
  谢以令上前一把揪起范裘金的衣襟,质问道:“你口中的雨花娘娘是谁?”
  范裘金坐在地上,双手不断拍打地面,玩闹似的,显出痴傻的憨态。“你也想发财?哈哈哈想发财就赶快拜雨花娘娘啊,拜了娘娘你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第54章 阵里阵设阵引阵师
  谢以令见他满脸疯癫之态, 举止不像正常人,用灵力一试探,果然有问题。
  “魂魄受损, 神智残缺。”
  南宫赐问:“是画卷所为?”
  谢以令沉默了一瞬,“很有可能。他三魂七魄早有不全,但因受人操控, 自身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现在被我的灵咒一控,两股力量相争后, 身体意识到这件事, 便开始崩溃。”
  换句话说, 谢以令的灵咒打破了范裘金自欺欺人的梦,让他夺回了自己对神智的掌控权,只可惜夺回后,神智残缺的后果也就出来了。
  南宫赐道:“若是还活着, 看能不能替他找回魂魄。”
  “好。”谢以令点头,用一道符咒让范裘金安静下来,“他口中的雨花娘娘, 应该就是花解雨。没想到,他们居然已将计划实施到了卫城。”
  余光里墙上的画卷似乎动了一下,谢以令偏头一看, 见画卷上出现了一道蓝影。这道蓝色算不上艳丽,但在整幅水墨色中格外显眼。
  蓝影在画卷中不过一豆大小, 并且还在不断地移动, 看轨迹似乎在与什么东西打斗。
  谢以令眯眼一看,认出来是顾桓之。不过,他并没有急着去救人。现在进去,只会又像前两次那样, 毫无头绪地一通乱斗罢了。
  谢以令决定先把阵法当做一个突破口,有了首要目标,他很快想到一件事。巷子口的阵法,与白娍坟墓处的阵法并不相同。
  他把这件事告诉南宫赐,猜测道:“巷子那里的阵法是通往画卷的入口,而画卷中,又是另一种阵法。我想,这两处的阵法作用并不相同。画卷中的,大概是为了囚禁住白娍。”
  南宫赐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抬了下眉道:“有道理。所以你打算如何?”
  谢以令戒备地看了看四周,凑近南宫赐,附耳低言了几句。
  南宫赐听完,垂眸看见谢以令眼里划过熟悉的狡黠,勾了勾唇,“好。”
  唯一有光亮的见春楼像是被永囚于漫长的黑夜中,楼阁顶的天好似永远也不会亮起。
  谢以令与南宫赐在夜里摸索着回到那个巷子口,这一次,他谨慎地没有上前,而是隔了一段距离站定。
  之前被阵法困住的时候,虽然有些许惊慌,但谢以令还是分出心神来辨别了一下阵法。这一辨别,果真看出了里面的玄机,是个不属于仙门的传送阵。
  若是其他仙门弟子遇见,除了想办法破阵外,就再没有第二个办法了。偏偏是对魔道鬼术研究颇多的谢以令遇见。他飞快地在脑中记住阵法的布局,用了哪些法术层层相叠,当时心里就有了主意。
  谢以令回头问道:“南宫赐,你能试着解开这个阵法吗?”
  地面上,阵法若隐若现。南宫赐点头,指尖白芒化作一缕飘带状,进入法阵。在他破阵的一瞬间,谢以令快速念咒,布下了一道新的传送阵。
  “好了,”谢以令松了口气,“现在这个阵法就不会强行把我们传送进去了。”
  南宫赐看了他一眼,捏了个诀,朝阵法里弹去。谢以令有些惊讶地看他,“心有灵犀啊道长。”
  他的本意便是想通过复制阵法,然后利用它向顾桓之传递消息。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南宫赐猜中了。
  谢以令同样掐了个诀,却只是单纯地用来照明。灵诀跨越阵法,将巷子墙壁上的画清楚地展现在两人眼中。
  画上果然有个蓝色点影,只是现在已经不动了。
  谢以令跟南宫赐耐着性子等了一段时间,阵法里飞出一点蓝色灵光。
  南宫赐抬手将灵光拿过来,一行字浮现在半空。
  “已找到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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