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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南宫赐轻咳了两声,好言相劝:“聂姑娘,坦诚些对你我都好。你此前已步步踏错,此后尚可回头。”
  聂相思瞪着眼看过去,见谢以令跟南宫赐均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
  谢以令不等她问,直接道:“据我所知,母蛊咒一旦发作,所有子蛊咒皆不能幸免。你说只有二堂主身上是母蛊,那么为何他在你蛊咒发作时安然无恙?”
  思无眠看向怀中被他半抱半挟持的水生。
  “我想,大概是因为不止一个母蛊。又或者说,秋水堂的子母蛊等级层层递进,十分严格。好比说你身上的子蛊咒受二堂主身上的母蛊咒所控,但水生身上的子蛊咒却受你所控。所以你身上的子蛊咒,对于水生来说,其实是母蛊咒。”
  谢以令说完这番话,静静地看着聂相思,等待她的反应。
  “没错。”许久,她才开口,“不愧是南归天阁的人,果然没那么容易对付。”
  第85章 一入秋水便恨相思
  “你!”思无眠满脸怒其不争, 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以令道:“秋水堂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命都可以不要。”
  聂相思语气变得缥缈,像是一缕随时会消散的轻烟:“好处?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随时会失去性命的好处吗?”
  她说完又开始发抖,谢以令感受到灵力的不稳定,低身一看, 聂相思的左手竟开始腐烂。
  “不好,母蛊又动了。”
  聂相思痛的肝肠尽断, 身体全凭本能开始挣扎, 谢以令差点没按住她。
  “这就是……”聂相思满脸狰狞痛苦, 笑得极难看,“背叛的处罚,哈哈哈哈!二堂主他,他一定知道了。”
  寒气逼人的冬夜, 水生不停擦着额头滚滚而出的汗珠,口中喃喃道:“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别惩罚我。”
  谢以令道:“师尊,帮我一下。”
  南宫赐起身, 协助他控制聂相思身上的蛊咒。
  原本子蛊必须由母蛊引出来,但谢以令另有一套术法。
  母蛊之所以能引出子蛊, 根本原因在母蛊身上的味道。
  只要能变幻出母蛊的味道, 聂相思体内的子蛊自然能被吸引出来。
  再想到聂相思身上的蛊对于水生来说就是母蛊,他先用灵力在聂相思埋蛊的地方尝试与蛊接触,然后变幻出与之一模一样的蛊味。
  这一牵引,聂相思体内的蛊虫发作, 水生大叫一声倒在地上。熟悉的痛感袭来,他的手脚条件反射地剧烈摆动,如同濒死仍挣扎不止的游鱼。
  思无眠一下没抓住,怀里就空了。他于心不忍地看了眼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的水生:“谢师兄,这孩子……”
  “别着急。”谢以令语气跟神情都十分平静,给思无眠打下一颗定心丸,“你注意他纹身那里,还有脸上。”
  思无眠如得圣令,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生。
  不多时,一只黑紫色蛊虫出现在谢以令手中,他拖着蛊虫,在水生双腿跟脸上绕了一遭,静等片刻后,水生的腿肚子上出现了一块凸起。
  谢以令跟思无眠眼神一变,戒备地看着这块凸起在水生血肉里蠕动,然后慢慢往上爬。
  期间,水生哀嚎不断,哭的撕心裂肺。
  “好疼!好疼啊!疼死我了!三堂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而他口中的三堂主聂相思,此时的痛苦只多不少。
  庆幸的是,水生体内的子蛊被母蛊的味道吸引,爬行的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就从他的鼻子里爬了出来。
  谢以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子蛊,攥在手心用力收紧,直将它化为齑粉。
  水生正嚎啕着,突然全身痛感消失,他愣在地上,任由没从痛苦里反应过来的眼泪哗哗往下流。
  “好了好了。”思无眠叹了口气,“你身上的蛊已经解除了,以后不用受他人控制了。”
  水生脸上先是惊喜,然后是莫大的恐慌,好像思无眠的话不是让他活下去,而是让他去死。
  思无眠心里也明白,哪怕是受制于人,被迫同流合污,当一条随叫随到的狗,对水生而言,也叫作“依靠”。
  陡然获得自由,反而是一种失去。
  谢以令故技重施,引出了聂相思体内的蛊虫。
  在捏爆蛊虫的瞬间,聂相思全身放松下来,如卸重担。
  她疼出了一身汗,迫不及待想沐浴,但看谢以令等人的神色,大概是还有一番审问等着自己。
  “该说的我都说了。”聂相思主动开口,“不过,关于二堂主,我确实有隐瞒。”
  没了二堂主的干扰,谢以令总算可以听聂相思好好坦白。
  他引着南宫赐在桌前坐下,对聂相思道:“你也坐下吧。”
  聂相思这才渐渐感受到自己的手掌已经冰凉透骨,她撑着地面起身,先前的蛊咒几乎耗尽了她的精力,眼前一黑,黑中带着眩目的金光,往前摇摇晃晃地倒去。
  一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她。
  谢以令头往后仰了仰,双手各用半个掌心扶住了她的胳膊。
  思无眠让水生也坐下,给他们两个人各倒了一杯茶。
  聂相思谢过他,饮下一口,垂眸缓缓道:“二堂主不是凡人。”
  第一句话就震惊了谢以令等人。
  “他是,”聂相思思索着用词,眉头跟着心思皱起,“阴阳同体的妖物。”
  水生看了眼聂相思,后怕地握着茶杯,默默喝茶。
  “聿穷居然是阴阳同体?”谢以令有些惊讶,诡契录里并没有记载这个细节。
  “我跟他见面,时而听见他是男子声音,时而又是女子声音。他喜穿宽大的长袍,仅凭衣着打扮,看不出身段,更分辨不出男女。不过应当很瘦,面对面站着时,我需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传说中的聿穷,不仅是阴阳同体,还是秋水堂的二堂主,谢以令的脑海中一时有些混乱。
  能与妖兽同谋,这秋水堂的大堂主究竟是何来路。
  谢以令暂且不去想这些,问:“那你们是如何拐卖幼童的?拐卖后,又要怎样训练他们?”
  聂相思恢复了些力气,声音比之前大了不少,又变成了先前宛转悠扬的语调:“二堂主擅蛊惑,只身一人也能带回来十几名孩童。他稍用妖力,甚至有父母抱着孩子往他手里送。不过,这种方式他一般只在偏远地方用,仙门脚下弟子众多,他不常出现。”
  “就这些了吗?”思无眠问。
  “没了。”聂相思摇摇头。
  思无眠看向谢以令,用眼神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事。
  许久,谢以令才问道:“那谢清,当真……不在了吗?”
  聂相思仔细回想,摇头道:“这个名字实在有些久远,大概是我刚被拐到秋水堂时听谁提过,后面就再也没听见了。”
  “秋水堂三天两头地死人,派出去做任务的,打探消息的,扮作乞丐乞讨的,刚开始总想着逃跑。却不知人难抵妖,无一例外地都被二堂主杀害了。”
  “真是罪孽滔天!”思无眠气道,“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传出来?我以前从未听过什么秋水堂。”
  谢以令抿了抿唇,一想到谢清极有可能已经遇害,全身的温度禁不住一降再降。
  谢清的事他只对南宫赐坦白过,这些年南宫赐每每下山也会帮他打听,但秋水堂自拐走谢清后,彻底沉寂在尘世中,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现在,终于死灰复燃。
  南宫赐的手慢慢移动,在众人的视线下,他轻轻握住了谢以令的手。
  一片冰冷。
  谢以令下意识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让人宽心的笑容后,想起南宫赐看不见。
  正欲开口对南宫赐说没事,心里莫名一紧,有所预感似的,他猛然抬头看窗,与此同时,手中一道灵力飞出,刺破了窗户,只见一抹银灰色闪过。
  “师尊,聿穷出现了!追!”
  他喊了一声,思无眠立即跟上。两人跃窗而出,紧追着聿穷不放。
  聿穷需用眼,南宫赐就算跟上去也没办法看见,便留在这里,看能不能多问聂相思一些更加详细的情况。
  门却在这时被人敲响。
  南宫赐心中警惕,他在屋中布了结界,外面听不见声音,谁会在半夜突然拜访?
  他收了结界,微微侧耳倾听,外面人敲了门,静待一会儿没听见聂相思出来,又继续敲门。
  “聂姑娘,聂姑娘。”
  温如梦柔和的声音传进屋内三人耳中。
  聂相思正踌躇着要不要应门,南宫赐发话道:“温公子或许有急事找聂姑娘,还是开吧。”
  聂相思这才起身去开门。
  “聂姑娘,你还没睡啊。”温如梦一见聂相思,便耳根发红。他问完,有些羞涩地抿唇露出关切的笑容。
  聂相思清了清嗓子,笑问道:“温公子如此急切地敲门,哪里还睡得着。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急事?夜半敲门,也不怕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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