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在自己儿子面前,世子夫人可没有什么怜惜幼崽的心理,才四岁又如何,不过是个二房庶子罢了。
福寿郡主的注意力随即转移到王渠身上,此时王渠哭得没那么大声了,看到大伯母和嫡母吵架,他吓得只敢小声啜泣。
嫡母的视线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惊到了王渠,他一边抽泣一边打嗝,生怕嫡母一巴掌呼下来。
在他姨娘和爹爹口中,嫡母向来是个听不懂人话的疯子,她的形象在他心里已经被妖魔化了,一时怕得不行,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
王渠眼睛直直地看着福寿郡主的手,仿佛下一瞬就会落到他身上。
泉哥儿的手牢牢地搂着福寿郡主的脖子,不肯下来也不肯让奶娘抱着,福寿郡主只好把他挪到左手边,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腾了出来。
“王渠,你不过一介庶子,竟然敢欺负我的泉哥儿,看来是我这个嫡母平日里太过放纵,竟让你和你姨娘都忘了尊卑!今日本郡主就教教你什么叫尊卑!”她话音刚落,就要扬起手一掌呼过去。
围观的宾客中发出阵阵惊呼,陆川离得近,福寿郡主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分明,当即就要把王渠抱起躲开。
在陆川的观念里,他是奉行以牙还牙的,自家孩子被欺负,自然要打回去。只是他比较主张让孩子自己打回去,毕竟大人和孩子力道不是一个级别的,可能普通的一巴掌,就能把孩子给打坏了。
陆川刚要把王渠抱走,福寿郡主扬在半空中的手被人一把抓住,然后狠狠地一摔,她被这力道冲击地后退了半步。
“你够了没有?!!嫡母当众教训庶子,还嫌我王家脸丢得不够吗?!!”
福寿郡主稳了稳身形,定睛看向眼前的男人,王黎这个核心人物终于注意到这里的热闹。
王允知嫌弃地看了王黎一眼,心里暗暗唾弃,虽然不是一家,但他也姓王,他家的这个王,才不像王黎那般拎不清。
大庭广众之下,一点儿也不给自己嫡妻面子,上来就是叱骂,没半分世家子的修养。
福寿郡主看到王黎还在维护这个小畜生,眼睛气得发红,也不顾在什么地方、什么场合,当即就要发飙。
“阿娘你疼不疼?泉哥儿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不知何时,泉哥儿松开了搂着他娘脖子的手,摸着她被攥红的手腕,一口一口地往手腕上吹气。
福寿郡主即将发疯的神经,被他这软软糯糯的声音拉了回来,神情也没那么癫狂了。
她心里暖暖的,嘴里的话却截然不同:“还不都怪你个死哥儿,要不是你乱跑,我至于这样?”
泉哥儿亲了她的手一口,睁着大大的眼睛说:“不呀,泉哥儿乖乖,爹爹不好,爹爹坏。”
有了泉哥儿奶呼呼的声音出现,现场僵持的气氛一下轻松了许多,王黎的神色有些僵硬,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刚才看到福寿郡主要打他儿子,他第一反应先是制止,然后就生起了无边怒火,可看情况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样。
世子夫人见此场景,麻溜出来打圆场,她是不想让儿子背上不好的名声,但是让老二夫妻俩在承恩侯府大打出手,丢的是整个鲁国公府的面子。
“兄弟之间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有什么事情不如回家再说,可别误了承恩侯府的寿宴。”
这场闹剧过了许久,承恩侯府的主人终于意识到这里出问题了,当家的承恩侯夫人赶了过来,一边招呼看热闹的宾客去入席,一边留在原地调停矛盾。
福寿郡主虽然有意想要追究,但也不敢不给承恩侯夫人面子,她一个不受宠的郡主和皇后娘娘的娘家,孰轻孰重,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谢宁和陆川说了几句小话,便分开回到自己席位上去。
虽然出了这桩意外,但承恩侯府办的寿宴还是圆满举办成功。
谢宁看了一出好戏,加上府上请的厨子手艺不错,他吃得还算满足。
回去的路上谢宁没跟谢母一辆马车,而是和陆川两人双双把家还。
回到家后,谢宁问了陆川具体的情况,陆川都一一给他说了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的行动。
谢宁一言难尽地看着陆川,陆川被他的视线看得心里发毛,便问他怎么了。
谢宁说:“你知道那个小哥儿和他阿娘是谁吗?”
陆川疑惑:“听允知兄说是鲁国公府的人,难道她们还有别的身份?”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福寿郡主,我们刚成亲的时候你见过的,没成亲前经常跟我打架的那个。”经常被谢宁打才对。
陆川震惊:“你不是说福寿郡主是个嚣张跋扈、高傲又嘴贱的人吗?今日这人看着也不太像啊?”倒像是个为了孩子而疯狂攻击的母亲。
谢宁认真点头:“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她确实是我那个死对头。”
这会儿和陆川八卦着死对头的谢宁,并不知道他之后会和福寿郡主合作,而且还是他先找上门的。
第181章 谈话
京城一间茶馆的厢房内,谢宁坐在桌子边,一边靠枕椅背一边磕瓜子,颇有兴致地听着楼下大厅的说书。
他已经很久没听说书了,整日不是忙活着报社的事情,就是忙着成立妇联组织的琐事,完全没空闲来茶馆听说书。
今日要不是和人有约,他也不会来茶馆这种地方。
楼下的说书先生说的是正在连载的《科举十年》,男主姓刘,叫刘明杰,家里种了几亩地,刚好够吃喝。
刘明杰从小就喜欢读书,但家里没钱送他去私塾,他便在私塾外头听里面的读书声,后来刘父刘母见自家儿子实在喜欢读书,便咬牙勒着裤腰带送他上私塾。
刘明杰果然有读书的天赋,很快就在老师的教导下,熟读千字文和三字经,私塾是个老秀才开办的,老秀才觉得他天赋不错,便细心培养。
刘明杰在老秀才的培养下,十六岁便考中了秀才,以前三名的成绩进入了州府国子监读书。
今天说书先生说的正是刘明杰从小村庄来到州府国子监读书的第一天,谢宁虽然看过了文章内容,但听着说书先生说书,也别有一番滋味。
白玉淡定地站在谢宁旁边,和谢宁一起听着楼下的说书,偶尔分点注意力给荷花,荷花在厢房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厢房门口,一会儿看看谢宁的脸色,一会儿又假装和谢宁白玉一样听说书,总之就是安分不下来。
瓜子磕太多嘴巴有点儿咸,谢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瞥了荷花一眼,说道:“行了,你别走来走去的,晃得我眼花。”
荷花停下脚步,凑到谢宁跟前,神色有些焦急又有些怒气,抱怨道:“我的好公子啊,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着急?距离我们约好的时间都过了半个多时辰了,福寿郡主还没来,这不是明摆着耍你玩嘛!”
要他说,等上半个时辰就足够了,对方不来他们也不上赶着。谁知道福寿郡主答应邀约,是不是打着取笑嘲弄公子的心思。
当初公子未出嫁前,他和这位福寿郡主打得有多激烈,他作为旁观者是最清楚的,有几次他还在旁边呐喊助威来着。
如今公子突然说找福寿郡主有事儿要合作,这太过突然了,荷花一时还没能扭转对两人关系的印象,毕竟公子和福寿郡主一直以来都是不对付,能有什么好合作的。
谢宁放下茶盏,又重新捻起一颗瓜子继续磕,神色很平静,一点儿也没被荷花的话影响到。
“我知道啊,她确实是故意的。”
荷花惊讶:“她真是故意的?公子你知道啊?”
谢宁点头:“我和她结怨多年,发生矛盾大部分还都是我赢,她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之前我专心报社的事情,一直没参加过什么宴会,她也没机会报复回来。现在我主动相邀见面,她不得摆高姿态拿捏我一二?”
早在出门之前,陆川就已经提醒过谢宁,福寿郡主可能会先出口气,才会认真听谢宁说话,迟到一两个时辰就是最好用的下马威。
谢宁做好了心理准备,他就当自己是来听书喝茶的,顺便跟人谈个事儿。
荷花先是恍然,然后皱眉:“这福寿郡主也太小心眼了,公子不过是和她扯过几次头花,有必要这么记仇吗?”
白玉眼睛抽了抽,荷花真是偏心偏没边了,那叫几次吗?何况福寿郡主最爱面子,人家每次打扮得漂漂亮亮参加宴会,公子总是让她一身狼狈地回去,能不让人记恨吗?
谢宁说:“无碍,谁让我有求于她,让她得意一会儿也没关系。”以后总能让她还回来的。
然后谢宁给他们俩都抓了一把瓜子,让他们跟着一起听说书嗑瓜子,别太把对方放在心上。
距离茶馆不远处,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福寿郡主盛装打扮坐在里面,等待小厮的回信。
“阿娘,陪泉哥儿挑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