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顾远洲叹了口气,而后慢吞吞把筷子放下,轻声道:“福叔,我真的没有怀孕,就是有点中暑,胃口不太舒服。”
  “哎呦,原来是不太舒服呀,我一会儿给你做个酸梅汤,喝上点会好一些。”
  “嘿嘿,谢谢福叔。”
  顾远洲因为赵律璟那个事恶心的不行,就连裴司臣上班他都不跟着去了,惹得裴司臣好一阵难受,就连去公司的路上都嘟嘟囔囔给顾远洲打着视频,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狠狠控诉他的无情。
  顾远洲哈哈笑了两声,转了个圈把被子往身上裹了裹,脑袋半埋在枕头里,睡衣宽大的领口滑下来一截,他轻声喊了句:“裴司臣……”
  对面的人说话的声音一顿,手指欲盖弥彰揉了一下鼻子,臭着一张脸道:“干嘛?”
  “啾,么,好好上班,挂了。”
  “哎……”
  嘟嘟嘟——
  裴司臣盯着手机气笑了,他怀疑顾远洲就是故意的,而且有证据,那个要脱不脱的睡衣就是证据,大清早的就勾人自己。
  裴司臣望着窗外的太阳叹了口气,默默把窗户打开透气。
  顾远洲一觉又睡到自然醒,睡醒之后就开始继续没有完成的手工。
  他那天在裴司臣书房里发现了一张奥特曼的卡牌,隐藏在他最爱看的书里,摆在书架最明显又最容易被忽视的角落。
  顾远洲捏着那张卡牌看了好久,决定自己亲手雕刻出来一个奥特曼送给他。
  咚咚咚。
  “小少爷,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啊,往年家主生日我都是随便订一个,他也不爱吃,后来都是我吃了,这次选个你喜欢的。”
  “生日?裴司臣要过生日了?”
  福叔一愣,不好意思道:“怪我,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家主对这些事前向来不上心,都是我,我在管,他自己肯定都忙忘了。”
  顾远洲捏着雕刻刀的手都紧了紧,失落道:“可是我的礼物还没有雕完。”
  原来裴司臣不喜欢吃蛋糕的,那一次他做了一大块,裴司臣一口不剩都吃了,他以为他喜欢的。
  “福叔,要不别买了吧,我明天自己给他做一个。每年买的都是那些样式,但是我自己做的味道可能不太一样,你觉得呢?”
  福叔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他怎么不会不愿意呢,碰上这么好的对象。
  “好好啊,那正好明天我有点事儿,得出去几天,就只能你们两个人过了。”
  一个成熟的管家就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在,什么时候应该消失。这种时候,家里没人多好啊,轻松又自在的。
  “好的福叔,那我先忙了。”
  奥特曼的身体还是个棍呢,原本顾远洲想着完完全全按照卡牌上的姿.势来一个,现在时间完全赶不上了,他只能雕刻一个站立着的,最简单的姿.势。
  天渐渐黑了,顾远洲眨巴着酸涩的眼睛,又抻了抻嘎嘣作响的腰肢,捏着三十几厘米的奥特曼热泪盈眶。
  因为裴司臣一个生日,把他的拖延症都治好了。
  叮咚。
  “你好,是顾先生吧,您的快递。”
  “好的,谢谢。”
  顾远洲偷偷摸摸把快递拿回卧室,摸黑开着手电看了两眼就团吧团吧丢进了衣帽间的角落,很好,果然非常的不忍直视,还是明天再拿出来吧。
  “洲洲?福叔?”
  裴司臣回来都懵了,家里是停电了,还是怎么的,乌漆麻黑的,福叔不在,顾远洲也不见人影。
  “昂,怎么了?”
  顾远洲以最快的速度把快递盒子踢到床底下,又心虚地看了好几眼衣帽间才慢吞吞走出来。
  “怎么不开灯啊,洲洲,你眼睛怎么那么红啊。”
  还不是变成吸血鬼时候的红,是那种带着血丝的,像是用眼过度的红。
  “没事啊,可能是玩消消乐玩的,臣臣,我手腕好酸,你给我揉揉嘛。”
  “来,坐沙发上。”
  裴司臣捏着顾远洲的手腕心疼极了,他怎么觉得好像有一点肿了呢。裴司臣不着痕迹地捏到他的手指上,中指明显有一道凸起,他小心地把顾远洲的手指翻过来,看见那里是粉色的新肉,像是新长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做饭切菜不小心切了一下,你看已经没事了,新肉都长出来了。”
  “还说没事,嬉皮笑脸的,小心些,不行就别进厨房了。”
  裴司臣心疼地捏着顾远洲的手指亲了又亲,眉间的褶皱都抚不平。
  “臣臣,我又不是瓷娃娃,没什么的。先吃饭吧,我炖了排骨。”
  裴司臣哦了一声,一上餐桌就开始对着饭菜骂骂咧咧。
  先是夹了一块排骨,阴阳怪气道:“小排骨,我的洲洲是不是在切你的时候伤到的,看你色香味俱全的,怎么就不知道疼人呢,不像我,只会心疼洲洲。还有你辣子鸡丁,是不是你干的,趁我不在家就欺负我的宝贝,我要把你们都吃光,狠狠泄愤,让你们知道欺负我的宝贝是什么下场。”
  “呵,你们竟敢让我的宝贝手指留疤,我要狠狠惩罚你们。”
  裴司臣说完就来了一筷子,给了一桌子菜一个巨大的教训。
  “唔……”
  顾远洲因为裴司臣的表情太过做作直接给他塞了一口排骨。
  “乖,臣臣,你不说这些的时候就够帅气了,用不着吃完他们给我出气。”
  裴司臣吧排骨咽下去,委委屈屈道:“我这不是为了让你高兴么,洲洲,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油腻了。”
  额,这个话让他怎么接呢,发愁。
  “臣臣,有时候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我建议你先别出发。排骨没有错,乖哦。”
  裴司臣目光瞥到一旁的刀,目露凶光,点了点头,“懂了,一定是刀的错。破刀,坏刀,拿你换剪子都没人要。”
  刀:……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俩恩爱拿我出气。
  顾远洲怀疑裴司臣脑子出问题了,但是又没有证据,只能在睡前给他泡了一杯维c水,亲亲热热就哄着人喝下了。
  补不了脑子,好歹补补维c。
  “洲洲,你不困嘛,还不睡。”
  “睡睡睡。”
  顾远洲呼吸放缓,一直装睡到抱着他的裴司臣睡着了才蹑手蹑脚起身,压低声音在客厅忙碌起来。
  日上三竿。
  裴司臣猛然惊醒,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了,他呼吸一滞,下床的动作迅速又利落,找拖鞋找到一半才想起来今天是周六。
  等等,顾远洲哪去了。
  裴司臣穿好拖鞋,手指按在门把手上,门一开,礼花就在裴司臣面前绽放。
  粉色的心形飘飘扬扬撒了裴司臣一身,就在他愣怔的几秒里,顾远洲走上前牵着他的手,从卧室完全出来,他看见满屋子飘着的气球。
  “噔噔噔噔,裴司臣生日快乐!”
  生日,今天是他的生日,他都忘了。
  裴司臣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他对这个日子没什么好感,因为裴宣隔三差五就要提起来这个日子。如果恶狠狠的警告他,嫌弃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就是因为生他爸爸身体才不好,才早早走了。往年他是不怎么过的,像一个平常的日子,随意吃一口福叔订的蛋糕。
  苏野他们都不知道,每次这个日子都安静如鸡,默契的不提起。
  像顾远洲这样弄了满屋子的装饰,认认真真给他戴上生日礼帽,炸一个礼花的生日还是第一次。
  顾远洲端着一个小蛋糕面对着裴司臣,他笑了笑轻声道:“我自己做的小蛋糕,裴司臣,二十七岁生日快乐,过了今天就是真真正正是二十七岁了。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不过往后你的每一个生日,都有我了,可以许愿了。”
  裴司臣眨巴着酸涩的眼眶,努力把翻涌上来的湿意压下去,在顾远洲鼓励又期待的眼神里,静静闭上眼睛,握着手指许愿。
  希望我的顾远洲一声平安喜乐,希望我能和顾远洲永远在一起,我想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呼。
  二十七根蜡烛一下子熄灭,裴司臣把蛋糕接过来认真切了两块。
  “洲洲,吃蛋糕。”
  顾远洲放了很多水果,一口下去几乎尝不到什么奶油,爽口极了。
  蛋糕吃完,顾远洲又跑到沙发后面把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花递给裴司臣。
  “男朋友,我最最最最最喜欢的男朋友,生日快乐。”
  裴司臣接过花仔细看了一眼,他调侃道:“洲洲,礼物会不会藏在玫瑰花里啊。”
  “那多没有新意啊,噔噔噔噔,是直接给你,臣臣,你最喜欢的奥特曼。裴司臣,请一直相信光,因为我来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光了。”
  裴司臣哑然失笑,他捂着眼睛抬着脑袋让眼眶的热意消下去,发颤的手指小心地把奥特曼接过。
  在奥特曼的心口有一块突兀的红色,跟满身木头的质感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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