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啥生意不生意的,就找点事做,”大爷收拾着东西回他,“每天晚上出来溜达着卖卖,你们小孩爱喝我就高兴。不像我儿子,老说我瞎折腾。”
“哪能啊,现在没多少人现做了,”周时没拿吸管,直接对杯口喝,喟叹一声,“还得是您这的正宗。”
“你这小伙会说话,我一般都在这个巷口转悠,想吃了就来。”
“行。”
老爷子将扁担扛肩上,晃晃悠悠走了。
“时哥又忽悠人。”程染秋出声。
“嗯?”两人并肩往回走,周时回,“时哥不忽悠。”
程染秋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说:“小溪说了,你不是这儿人,怎么知道正宗不正宗。”
“我外婆是本市的,小时候常来,”周时强调,“常来。和我爸妈一起,我爸妈……”
这是
第一回听他聊起家人,程染秋等了会,没等到下文,便说道:“得,我冤枉时哥了。”
程染秋扔了空杯子回来,见周时正往驾驶座钻,忙过去拉着他胳膊,“时哥,今儿我开车。”
周时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缓缓点头:“嗯。”
程染秋见他还是没动,又喊了声:“时哥,去坐副驾。”
“嗯。”周时下车往副驾走,程染秋在他身后跟着。
果然,周时上了车就一动不动。
“时哥,安全带。”程染秋说。
周时看着他。
程染秋探身给他系了,周时眼神一直跟着,神色倦懒,似笑非笑。
要不是身后灯火通明,烧烤摊的吆喝声阵阵往耳朵里钻,颇有种“光天化日”的意味,程染秋都觉得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砰——”
关上门,程染秋长长舒了口气,这简直是对自己定力的考验。
车子启动,周时似乎清醒了些,将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了,又挽起袖子说:“有点闷。”
“给你留条缝,风吹多了容易头疼。”程染秋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程染秋舔了舔嘴唇,一根吸管递到他嘴边,他摇摇头:“你喝。”
周时晃晃手里另一杯:“还有。这杯糖少,不喜欢。你是不是晚饭没吃饱?”
“还成,就是渴。”程染秋伸手把杯子接过来,碰到微凉的手指蹙眉,“还是不舒服?”
周时缩回副驾,懒懒道:“没事。”
程染秋一拍额头,将兜里的解酒药摸出来:“差点忘了,给,吃药。”
“嗯?怎么在你这?”周时接过来细细看了,有点眼熟。
“不是取快递来着,成子说你落下的。”程染秋回,“后座有……”
话音未落,周时已经顺手拿起他喝过的那瓶水吞了药,没一会就没了声响。
……这是真醉了,程染秋攥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伸手调了助眠的轻音乐。
到小时山山脚时,人也没醒。
程染秋便没拐弯,继续往前开,一直开到了更深处的观景台。
这会儿没什么人,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停下,怕周时睡得不舒服,便准备将他安全带解了。
呼吸喷在脸颊,酒精中渗着青橘味,程染秋觉着自己也有些醉意,手指在卡扣上停留许久,才“啪”地按下,小心攥着带子归位。
密闭的空间,耳中交织着自己心脏猛烈的跳动声和另一人绵长的呼吸声。
程染秋耳垂通红,眼神控制不住地往一旁落——白衬衣紧贴着腰腹,被泛着青筋的小臂勒出几道褶皱,周时脑袋微侧,脖子修长,轮廓凌厉,被微光在车窗上打出线条流畅的剪影。
整个人透着落魄的倜傥。
程染秋睫毛微颤,描摹的路径变化,再次回到他喝了酒之后微红的嘴唇。
下唇略厚于上唇,唇形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渴,睡梦中的人舔了下唇。
程染秋眼眸猛地一缩,全身似有电流淌过,倏地转过头盯着前方。
一秒、两秒、三秒……
周时没有醒来的迹象。
程染秋又转过头,发现人已经倒向自己这侧,脑袋没了倚靠,看上去很不舒服。
他轻柔地将人扶正,正欲收回手,周时哼了一声,又舔了下唇。
是你先招惹的,时哥。
程染秋凑过去快速在他嘴边碰了一下。
什么滋味都没尝到。
只觉得臊得慌。
奔三的人了,喜欢个人还得偷亲。
程染秋内心万马奔腾,面上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过了好一会,他才放松下来。
开车时没觉得,现在总觉得腰后有个东西硌着,他反手摸过去,拿出来一看是包烟,估计是秦凯落下的。
又看了眼周时,睡得很香。
他攥着烟下了车,轻手轻脚关上门,没发现副驾的人睫毛微颤。
今夜没什么星光,难怪也没什么人。
程染秋靠着后备箱,拿着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不是周时会喜欢的味道。
他一共就见过周时吸过两回烟,平常身上也没什么烟味,估计是不顺心的时候才会来几根。
毫无疑问,尼古丁有害。
毫无疑问,周时夹着烟的姿势,很勾人,更让人上瘾。
车子晃动,程染秋收了心思,回头道:“醒了,时哥。”
周时揉着太阳穴,看着他说:“嗯,怎么来这了?”
“听说今晚会有流星雨。”程染秋面不改色地扯谎。
“那是该来看看。”周时笑笑。
“渴吗?”程染秋哑声问。
周时摇摇头:“刚喝了。”
程染秋晃着手中的烟说:“来一根?”
“哪来的?”周时有点严肃,“你别学这个。”
“今天项目验收顺利吗?”程染秋问。
周时点头。
程染秋抽出一根,走过去塞他嘴里,周时下意识咬住。
“估摸着是秦哥落下的。我不抽,你也只能抽一根,当做奖励。”
周时垂眸看他,转身打开车门,从外套口袋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火苗在黑暗中燃起,程染秋才明白,那股若有似无的青橘味来自这盒火柴,某奢侈品牌出的,贵得要命。
当初他还觉得哪个冤大头会买这。
现在觉得,这冤大头可真他么性感。
“这味道挺好闻,都成你个人专属了。”程染秋攥着火柴盒说。
“什么味?”周时说,“闻不出来。”
“青橘味。”程染秋笑笑,“我都馋了。”
周时直勾勾地望向他:“你身上也有。”
第23章
程染秋呼吸有点重, 脑中闪过无数个场景,都挥不散俯身偷亲那一幕。
做贼心虚只能虚张声势。
他嚷嚷道:“我可没偷吃青橘,要有就给你剥了, 说话算话的。”
周时垂着眼看他, 眼神像把钩子,程染秋那点摆不上台面的心思就跟一尾鱼似的,被他钓得快浮出水面。
他却忽然笑了下,撇过头吐了个烟圈。
一缕白烟倏地就被风吹散了。
“不吃那个, 酸, ”周时慢悠悠地说,“火柴盒在你手里,染上点味道不是正常。”
天际闪过一道光, 幸好是白光,盖住了程染秋脸上的红, 他抬头望去, 见隐隐有乌云翻滚,松了口气。
“这雨还得下,先回吧。” 程染秋把火柴盒抛过去,“先去车上等你。”
“不看了?”周时接了攥紧掌心,笑着叫他。
程染秋拉着车门, 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周时笑笑:“流星雨。”
下回扯谎的时候得上点心。
雷都快劈自己脑袋上了。
“……我记错日子了。”程染秋软了语气,“行么,时哥。”
“行, 下回我记着, ”周时认真回。
“嗯。”程染秋上了车,没关门。
周时指间夹着烟,拇指在嘴角蹭了下, 盯着掌心的盒子摇了摇头。
两人进时宿那会还遇见了同样晚归的沈宁和宋城,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这两人难得没斗嘴。
沈宁和周时走前面,程染秋落后两步问宋城:“怎么了?今天怎么不吵了?”
他最近空的时候都被宋城拉着斗地主,两人熟得挺快。
“累,不闹他了。”宋城扯了句,“对了,过两天我们就回了。”
“这么快?”程染秋问。
“嗯,今天都八月一号了,”宋城指着自己手机说,“还有,你都不知道我今天接了多少个催命的工作电话!”
程染秋愣了下,时间过得真快,他也快住一个月了。
“想什么呢?”宋城手掌在他面前挥了下。
程染秋回神:“工作是这样,以前我半夜都会接到家长电话。”
“也是,你这工作,比我的复杂。距离高中开学就剩一个月?到时候你这教学压力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