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过后再和离 第3节
可那些接触大都流于表面,没有一刻像此时这般。
她悄悄抬眼,目光划过男人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到他因为专注而抿起的薄唇上。
不说旁的,单看脸,魏珩长得是真好。
不愧是她当年一眼就看上,费尽心思才嫁给的男人。
“呜!”
就在陈末娉默默欣赏男人相貌时,动作轻柔的魏珩突然用力,指腹贴着脚趾,猛地往反方向一拧!
剧痛传来,陈末娉疼得眼泪汪汪,差点从榻上弹出去。
她本想大声哭喊,可意识到眼前人是谁,连忙把喊声压抑成了一声闷哼,勉强维持住了体面。
“在榻上都能扭到脚趾,也是少见。”
男人淡淡道,将她的脚放下:“趁你不备,我已将其回正,不要再碰到硬物。”
趁她不备?要不是那酸痛还没缓过劲来,陈末娉都能被气笑。
果然!她就知道!魏珩怎么可能会对她温柔!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假象!
她眼前湿润一片,看不清魏珩的神色,也不知该怎么骂他才解气。
愤怒和疼痛夹杂之下,她又选择了逃避,把脑袋埋进锦被中,活像只鹌鹑。她期望着一睁开眼,魏珩这个死男人已经离开了她的屋子。
反正他也不爱在这屋待,来一场尽到丈夫的体面就已足够,该回他的书房睡去了。
但陈末娉呼吸了好几个周天,都没听见门栓打开的声音。
“往旁边去些。”
一道惊雷在耳旁炸开,男人的手轻搭上她的肩膀,把她往里侧挪了挪。
接着,陈末娉感觉外侧的床榻往下一沉,被子掀开又落下,魏珩躺到了她身侧。
怎么回事?他不老实回他的书房去睡,怎么还上了她的榻?
陈末娉瞪大了眼,望着拔步床的吊顶,差点以为自己疼得出现了幻觉。
可源源不断从身旁传来的男人体温告诉她,这不是幻觉,魏珩此时此刻,正与她同床共枕。
他怎么会愿意和她睡在一起呢?自从新婚夜后,他到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初一十五两人要做样子,也都是她快睡着时他来,她醒来前他就离开,陈末娉很难有这种和他一起躺在榻上的机会。
就在她心乱如麻,胡思乱想之际,男人又开了口:“刚刚很疼?”
陈末娉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当然疼了!他自己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劲吗?
“还好,不算什么。”
陈末娉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
身边再次安静下来,片刻后才重新响起声音:“但你哭了。”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陈末娉总算弄明白了魏珩留下的原因。
他还真是个“好夫君”,看见自己妻子的泪水,就愿意委屈自己,和并无感情的妻子同床共枕。
明明应该开心的,可陈末娉的的心头却涌上一股浓重的无力感。
她也是骄傲惯了的人,不愿也不屑用示弱来换取他施舍的一点温情。
更何况,她再清楚不过,魏珩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也是柔中带刚,不会轻易低头的角色。
流泪能换来他短暂的怜悯,却换不来他的真心。
“你看错了。”
陈末娉低声道:“可能是烛火映衬的。”
魏珩没再言语,不知有没有接受她的解释,屋中一时只剩下烛芯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许久后,他终于道:“睡吧。”
陈末娉应了一声,她双手搭腹平躺着,想了想,又转过身子,彻底背对男人,才缓缓闭上眼。
本以为这下可以好好睡了,可她刚闭上眼不久,身边又有了动静。
锦被和衣服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魏珩重新穿衣起身。
他动作利落,很快便穿好外衫下了地。
走到门口时,他低声说了一句:“我突然想起还有公务处理,要去书房,你歇息吧。”
不等陈末娉回应,门栓响了两次,男人已经离开。
从他下地到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陈末娉躺在榻上,还是刚刚背对他的姿势,忍住鼻尖的酸涩,轻呼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如此。
第3章
回礼 如果他真的软了一点心肠,那么她……
睡得昏昏沉沉,第二日一早,陈末娉眼皮都有点掀不开。
玉琳美滋滋地捧着热水盆进来,看榻上只有她一人,有些懵:“夫人,侯爷呢?”
“有事去书房睡了。”
陈末娉不欲多言,她伸出手:“你扶我起来。”
睡了一觉,明显感觉足尖不疼了,但还有些红肿,不大方便用力。
玉琳放下水盆来扶她,见她足尖红肿,“呀”了一声,忙要去喊郎中。
“不必了,已经处理过了。”
这等小事,陈末娉不想兴师动众,更何况她还有许多庶务等着处理,哪有功夫在这上面耗费太久。
玉琳见她坚决,也不好再劝,只是嘟囔道:“您都受伤了,怎么侯爷还不留下来陪您。”
陈末娉靠着玉琳的肩膀挨到地上,一边寻摸着合适的姿势站好,一边随口道:“不是说了吗,他有事。”
“能有什么事啊,要是有事不该回府就先去办事吗,可昨晚侯爷刚回府就赶到您这来了。”
陈末娉的动作顿住:“他一回府就过来了?”
“对啊。”
玉琳:“我昨夜听见您屋里有异响,本来想过来看看您的,但出偏屋时正好瞧见侯爷站在您屋门口摘身上的大氅,他把身上的大氅交到小厮手里才进屋,那样子,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
昨夜魏珩进来时,确实没有大氅,只着了普通的外袍。
她还以为他是准备歇息时突然想起昨日是十五,才来这边走个过场了事,原来竟是专门过来的吗。
玉琳继续道:“昨夜天寒,大氅上也皆是寒气,可侯爷还是在门口脱了大氅才进门,肯定是不想把寒气给您带进屋里。”
小丫鬟下了结论:“侯爷这是疼惜您呢。”
“什么疼惜不疼惜的,别乱说话。”
“我可没乱说。”
玉琳嘻嘻一笑:“夫妻间就是要互相疼惜,您别不好意思。”
这和不好意思完全没关系啊,因为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陈末娉是真的想念不多话的玉茗了:“就算进得不是我的屋,是旁人的屋,他也不会把寒气带进去的,这是他的规矩礼节。”
真是,这孩子肯定很容易被骗,魏珩不过来趟她屋就能想这么多。
“但侯爷一回府就来看您这没错吧。”玉琳接着道:“一回来就看您,肯定是在意您的,更别说您还受了伤。您既然说侯爷有自己的规矩礼节,那他更应该留下来陪您才是,怎么会为莫名的公务离开呢。”
陈末娉想辩驳两句,却不知该从何入口,因为许多事,她还没打算让玉琳知晓。
玉琳见状,乘胜追击:“所以啊,是不是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事,侯爷才走了。”
“我根本没......”
话没说完,外间有人来传话。
陈末娉已经梳洗完毕,她正好不想再和玉琳在此事上多说,急忙命人进来。
看见来人,玉琳眼睛一亮,露出了“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魏珩的贴身小厮魏丁捧着一个小瓷罐,垂首站在陈末娉面前:“夫人,这是侯爷命奴才送来的药膏,说是能活血化瘀,对您脚伤有益。”
“放下吧。”
魏珩习武,他那里伤药本来就多,送来点也是情理之中。
魏丁依言把药罐交给玉琳,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吗?”陈末娉奇怪。
魏丁突然跪下,面露惭色:“夫人,奴才还有一事。先前衙门改了下值时辰,侯爷命奴才回府传话,结果奴才父亲生病,侍疾耽误了事,请您责罚。”
陈末娉愣住。
所以,并不是他看轻自己,没让人来传话吗?
“请夫人责罚。”
魏丁见她发愣,小心重复了一遍。
陈末娉回过神来,瞧小厮紧张的模样,宽慰道:“小事而已,日后多留心即可。”
她朝魏丁摆摆手,不打算追究:“你下去吧,好好伺候侯爷。”
没想到自己居然没受到任何惩戒,魏丁惊喜不已,拜谢起身,正要退下时,又被唤住:“你等等。”
他连忙转身:“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陈末娉靠在软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坐垫上细密的流苏,垂眸又问:“是侯爷让你来交代此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