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跨进那扇哥特式的大拱门,穿过幽暗曲折的走廊来到正厅。
  厄舍监狱的正厅是改造的旧教堂,又长又窄的窗户离地板很高,凛然、顿重、驱散不去的阴郁。
  几名犯人戴着镣铐被拘在一处,站在大厅正中心,旁边有几名穿灰呢子制服的人手里端着枪看守。
  几人站得笔直,在应逐进来后齐声道:“长官!”
  其中一名高个子,头发梳得齐整的管理员上前,汇报:“出逃犯人共两名,编号分别为3348和3349。”
  应逐:“一起进来的?犯的什么事?”
  管理员:“入室抢劫,杀人。”
  接着他指了指几名囚犯,递给应逐一份资料,说道:“这几名犯人和出逃犯人关系比较密切,。”
  应逐翻看着手上关于几名犯人的资料,抬头将几人扫视一圈,视线停留在其中一人胸前,囚服的胸口缝着他的编号,6438。
  应逐把手里的资料扔到管理员手里,走到6438面前,单手插兜:“你似乎和他们两个很熟?”
  6438是个长相英俊的alpha,玩世不恭地看着应逐,眼神很不屑。
  他到现在都记得自己刚入狱那天,从押运车下来第一次看到应逐。这个漂亮却傲慢的omega看他们就像云端上的神祇看肮脏的蝼蚁,仿佛给他一个眼神就是施舍。
  alpha天生就对omega有侵占和压制的欲望,没有alpha可以容忍一个omega在自己面前如此傲慢。
  6438勾了勾嘴角,开口:“长官想知道什么?今晚在我的囚房待一晚,我就告诉你。”
  应逐手探到腰后,他的西装外套的后摆被什么东西顶起来一块,摸出来拿在手里,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色手枪,那手枪甚至是优雅精美的,看起来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
  如果忽略掉枪口闪着森然的寒芒,在应逐手里就像一件被把玩的古董。
  应逐把枪口对着6438的左膝,废话不多说,直接就是一枪。
  6438扑通一声,惨叫着跪倒,抱着流血不止的左膝哀嚎,其余几名犯人也惊讶地看着应逐。
  戴袖章的管理员一个个面不改色,一脸沉默,似乎早已见怪不怪。
  哀嚎声中,应逐语气平静地问:“知道他们逃出去会投靠谁吗?”
  6438咬着牙:“我不知道!”
  应逐没犹豫,抬手对着他的右膝盖又是一枪。6438在地上猛地抽搐,撕心裂肺的惨叫再次在高阔的正厅响起。
  应逐又问了一遍。
  6438眨眼间被废了两条腿,气节丧尽,连声回答:“岑谐,岑谐!他们进来前是跟着岑谐混的……不,他们不敢找岑谐,但是可能会去找岑谐的手下,旧日的兄弟。”
  应逐垂眸看了他几秒,确认他没有撒谎,然后抬起手朝着他心脏开了一枪。
  6438心脏中枪后并没有立刻死去,他躺在地上捂着血流不止的胸口,不可置信地看着应逐。
  应逐转身欲走,刚走出几步,身后有一个犯人不干了,怒问:“为什么还要杀他?”
  这声质问成功让应逐停下脚步,他面无表情地转身看向质问自己的alpha,回答:“他伤得太重,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医疗资源。”
  编号为6777的alpha犯人继续质问:“这就是你可以随便杀人的理由吗?”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提步走到他面前:“6438因虐杀数名孕期omega入狱,死刑判决已经下来,行刑期就在明天。”
  说完,应逐抬手看着腕上的白金钻表,安静地等待。
  几秒钟后,墙上的挂式钟表瓮声瓮气地响了起来,沉闷的报时声在高阔的空间中振聋发聩。
  十二点了。
  应逐抬起手,砰——朝着在自己脚边苟延残喘的6438又是一枪,这次是爆头。
  6438猛地一弹,脑袋出炸出一朵血花,脑浆四迸,就再没动静了。
  应逐看着6777,问:“监狱长亲自行刑,有意见吗?”
  他微微仰起头,直视对方的眼睛。仰视并没有减少应逐丝毫气势,微抬的下巴反而令他看起来更加高傲,眼神也变成睥睨。
  6777嘴唇紧抿,脸通红,看着他不说话。
  应逐又问了一遍:“有意见吗?”
  6777深吸口气,压下那一丝不服气:“没意见。”
  应逐把手枪重新掖回后腰,转身往正厅大门口的方向走去,说:“收尸!”
  第3章 交锋
  几名alpha犯人看着应逐的背影,眼神凶狠又恶毒。如若不是被铐着,毫不怀疑他们会把应逐摁倒在地,把他的衣服撕成碎片,再把这个omega一口口嚼碎咽下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alpha们的恶意,应逐再一次停下,站在原地闭上眼。
  门窗紧闭的正厅突然像被一阵无声无形的冷风刮过,几名犯人心悸般感到彻骨的胆寒,恐惧仿佛实体化地掳获了他们。强大的压制力下,扑通扑通都跪了下来,浑身打着细颤。
  应逐睁开眼,继续往前走,管理员上前帮他拉开门。
  随着那道挺拔的消失在那扇又长又窄的门后,几名犯人终于从恐惧中挣脱,心有余悸地相互对望。
  “是精神力压制。”6777想起来了,应逐作为s级omega,异能好像是精神类的。
  另一名犯人怔了片刻,说:“所以他刚才完全没有必要用开枪的手段逼供6438,只要精神压制就可以了。”
  6777张了张嘴:“他故意的。”
  应逐从厄舍监狱出来,跨进车里,另有几辆载了武警的武装车也已经就位。
  上车后,他沉声道:“去东区。”
  应逐的车后跟着几辆武装车,浩浩荡荡往东区方向开去。应逐坐在后排,看着窗外,一路上肉眼可见,环境越来越破败阴郁。
  西区和东区虽然同属星郡,但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战争结束后,富人和掌权者们占据着星郡的西区位置,街道干净漂亮,新建的房屋整齐,绿化完好,连空气都甜美几分。
  东区常年不太平,时常有冲突事件的爆发,不少社会分子集结于此处,慢慢形成了有组织有纪律的社团帮派。
  其中的头社团就是迦南会,岑谐是会长。
  应逐知道岑谐这个人,倒不是因为他是迦南会的会长。
  战前,应逐曾在一所特殊学校进行过特训,说起来岑谐是他的同学,虽然他们属于不同科系,没打过交道,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岑谐在学校名声不好,提起他,都说这个omega生性放荡,私生活很混乱。
  同样是凤毛麟角的s级omega,也有参战经历。但是除了这些大时代背景下的共同经历,应逐和他完全没有任何交集。
  只在很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战争结束后的事,从战场下来的军官和士兵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创伤,也就是战争创伤应激综合症。
  从战场回到星郡后,每个人都要去双子星大厦进行心理评估,由专业人员评定是否需要进行心理干预。
  就是那天,评估结束后从双子星大厦出来,两人在门口打了照面,那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遥遥相望一眼,便各奔东西了。
  东区,迦南会。
  3348和3349从厄舍逃出后,确实不敢见岑谐,而是找了陈九,想弄点路费离开星郡。
  陈九从会长楼出来,在街角和两人鬼鬼祟祟碰了面,见到两人就瞪眼:“你们俩疯了?”
  三人正在街角处嘀咕,一辆豪华锃亮的黑色轿车行驶过来。
  陈九心里咯噔一下,在东区能用这种轿车当代步工具的除了他们会长,也没别人了。
  岑谐在车里果然注意到了鬼鬼祟祟的三人,让司机停车,车后窗降下半扇,露出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坐在车里斜觑着陈九身边的两人,漫长到让人窒息的沉默后,问:“我是眼花了吗?”
  陈九瞪了两人一眼,上前汇报:“会长,他们是从厄舍监狱跑出来的。”
  岑谐愣了下,然后哦了一声:“那应逐不得气死?”
  想到这,他居然还笑出了声:“我可太好奇他现在的表情了。”
  说完,岑谐收回视线,车窗缓缓上升。
  出逃的两人看这架势,以为岑谐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当做不知道,忍不住心里狂喜。
  然而车窗完全升上去之前,岑谐的最后一句话从缝隙里飘出,瞬间打碎了两人的侥幸和妄想。
  “跟上。”
  刚从厄舍逃出来的两人对视一眼,两两绝望,连跑的勇气都丧失了,这片地界岑谐说一不二。
  车子又开出几十米,停在会长大楼门口,陈九和两名逃犯紧步跟着。
  车停下来后,陈九迅速上前帮岑谐拉开车门。
  岑谐从车上下来,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被夜风吹乱。他穿着黑色夹克,腰上挂着枪,马靴箍得小腿笔直,形状很好看。
  这是一个非同一般的omega。
  omega的发音和oh my god相似,本身就是一种让人忍不住赞叹上帝的存在,岑谐是这个说法的具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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