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竹叶沁入一点芳香,他瞬间将其握在手心。
  “下次,下次如果你第一个见到的人是我的话,我就把我想说的话全部告诉你。”
  -——
  乘风领了命,却没有急着去北园看着唐乃,而是来到一处暗室。
  每个暗卫都有一个暗室。其在卧室的后面,只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里面没有一丝光亮。能让暗卫习惯黑暗,也能平心静气。
  然而有时两人犯错,会自行在里面反省。
  乘风拍下机关,墙体打开,露出里面盘腿而坐的流云。
  对方依然戴着面具,微微闭着眼,即便听见了声响也没有丝毫反应。
  乘风不屑一笑:“为了一个女子,何至于此?你跟在王爷身边多年,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才是。”
  流云没有半点回应。仿佛是融入了黑暗一般,视他于无物。
  乘风道:“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问题出现在那女子的身上。所以这一次王爷让我看着白盈穗,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流云骤然睁开眼。
  第070章 古代的小舞姬(十五)
  看着流云瞪向自己的眼神, 乘风不由得失笑。
  “怎么,刚才还装作听不见,我一提到要靠近她, 你就恨不得吃了我。”
  流云哑声道:“这和她无关, 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你越是如此说, 我便越是确认问题出现在她的身上。”
  乘风微微眯起丹凤眼, 眼底带着冷冽:“所以,这次我一定会找出证据, 向王爷证明你的清白。”
  流云瞳孔一缩,就要起身冲过来。
  乘风退后一步, 冷笑着拍下机关:“不用如此激动, 我只是找一些证据而已。王爷让你闭门思过,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乘风走出卧房,他直接来到唐乃的房顶之上。王爷让他不能靠近这里, 但有时候人难免有点“脚滑”么,如果只在园外远远看着, 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并不算违抗命令。在市井长大的乘风并不像流云那般古板。“适当地”游走在规则两端, 可以更好地完成任务。
  况且, 如果不是为了查出真相, 他也不愿接近这个女子一秒。
  乘风面无表情地想。
  然而等他刚来到房顶,却没有察觉到房中有人,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按照时间推算,对方被王爷赶出来后早就应该回来了,此时房中无人,又是去了哪里?
  如此想着, 远远地就看到唐乃提着裙子跑过来。看其方向,竟然是从南院, 难道又是与他人接应?
  乘风的呼吸凛冽了下去,紧接着只听“咔嚓”一声,似乎有什么被剪断,这才发现院中有个面貌普通的丫鬟,正在花坛边整理花草。
  他凝神细看,对这丫鬟没什么深刻印象,但是听流云说过,北院内有个被白盈穗呼来喝去,却还是心甘情愿伺候她的丫鬟,名叫寒蝉。
  看来就是此人了。
  也不知白盈穗给这些女子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然王府的丫鬟怎么如此地……没出息。
  轻蔑地眯起眼,就看到唐乃气喘吁吁地跑回来,面颊微红地问:“我、我有迟了么?”
  寒蝉放下剪刀,抬眼看唐乃,见她面上没有异色,只有因为奔跑而泛出来的红晕。低声道:“没有。”
  然而只是廖廖两个字,却能听出静湖被风吹皱的波动,乘风不由得“嘶”了一声。
  唐乃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了呀。”
  寒蝉本来紧绷的嘴角立刻勾了一下。她放下早已冰凉的剪刀,“我也是刚出来而已。”
  唐乃道:“很晚啦,该回去休息了。”
  休息……乘风眯了眯眼。刚才她独自去了南院,定然是见了谁,或者又像上次拿了什么药粉。今晚他定然能发现什么线索。
  寒蝉却抬起手:“再等一下。院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待我打扫之后就帮你洗漱。”
  唐乃看着花坛边的一点点落叶,道:“不碍事呀。”
  寒蝉低声道:“不碍事,碍眼。今晚会下雨,若是风雨裹挟进了屋里,就更麻烦了。”
  乘风皱了一下眉,不知两人说了什么,他刚要靠近一点,却感觉脸颊一凉,一滴雨掉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抬头,哪知脚尖微微一动,却像是踩到什么,脚下一滑,瞬间从房顶栽了下来。
  他猛然一惊,劲瘦的腰在空中一转,勉强接住自己脚下的东西。靠着轻功无声地落了地,却不曾想还是碰到了墙角的花锄,“嘎嗒”一响,唐乃下意识地回头。
  乘风面色一变,不得不从窗□□入房中,打开掌心一看,竟然是一片落叶。他不由得一愣。
  唐乃回头,却没看到什么东西,只听“扑簌簌”的声音,海东青抖着翅膀飞了过来。
  唐乃道:“是鹰。它差点被花锄伤到。”
  海东青似乎听懂了什么,对三番两次地背黑锅感到不满,叫了一声。然而寒蝉却似乎没听见,她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缓缓将落叶从花盆里衔出,然后眯了眯眼。
  雨滴变大,唐乃捂了一下被打得冰凉的脸颊。寒蝉将东西放下,开门的一瞬间,视线一定。
  “看来还是收拾得不够干净,果真有风雨把落叶卷进了屋里……”
  乘风被迫进了唐乃的卧房,在进入的一瞬间,就嗅到了一点那股乘风和王爷经常提到的“异香”,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那两个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他瞬间一愣,就想跃到房梁上,但起身已经来不及,他只好翻滚滚到床榻之下。
  躲在床底时,他忍不住轻轻吸一口气。这里的清香更加明显,只一瞬间,他的喉咙一动。
  瞬间理解了流云所说过的“比梨花更甜,比白糖更清,比牛乳更醇”是何意。如果这真是用他不知道的秘法调制的奇香……该不知道会用多少天材地宝。但思前想后,如此贵重的宝贝,又岂会用在一个小小的舞姬身上?
  乘风皱了一下眉,他只能按捺下疑虑,静听两人的声音。
  寒蝉要关上窗户,海东青要缩着肩膀挤进来,被她面无表情地一看,瞬间僵硬地飞回屋檐下。
  唐乃转过头:“外面有声音,是鹰要进来吗?”
  寒蝉道:“不是,它飞走了。是雨变大了。”
  海东青……乘风有些不明白,怎么这只鹰三番两次地向这里跑,难道是奉了王爷的命令,来这里监视她?
  如此想着,就看着两个人向床边走过来,乘风眯了眯眼,将自己的骨缝缩紧,一瞬间身形就小了一圈。只要两人不是故意低下头,定然不会看到他。
  然后,他就看到层层叠叠的白裙停在他的面前,如同盛开的莲。是白盈穗。
  那裙摆轻飘,堆叠在绣鞋上,旖旎柔软,仿佛一拘就能握到一手的香。他看到白盈穗的裙摆动了动,紧接着一节长长的腰带就如同坠落的瀑布一般,在他眼前落了地。
  乘风一惊,这是、这是要脱衣了?!
  他瞬间回避视线,然而那腰带掉到一半,却瞬间停住。似乎被那个寒蝉的丫鬟接住,只剩一点落在地上,差点扫到了他的手指。
  “白姑娘,我来吧。”
  寒蝉说。
  乘风眸光一闪,听寒蝉的意思,竟是连脱衣,白盈穗都需要别人帮忙?
  莫说是舞姬,就连王爷也没有如此之大的排场,最尊贵的主子也不过如此吧。
  听白盈穗没有反对的声音,竟然是如此理所当然,想必早已习惯。乘风忍不住眉心一动。不知当初流云观察白盈穗的时候,可有看到这一点。
  对方被迷了心智不在意,但他可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凡事都靠自己,最最是看不上这种颐指气使、娇气难伺候的行为。
  如此想着,就看唐乃的长裙一抖,如同花瓣剥离,外衫被寒蝉褪下放在衣架上,露出洁白的里衣来。
  没了外衣的束缚,只有一层薄薄的布料,微微一垂眸,就能看到藏在白色裤腿之下的,白得扎眼的双足。
  那双脚就坠在乘风的眼前。
  唐乃坐在床边,此时被褪去了鞋袜,只剩脚尖勉强踩在绣鞋上。足弓绷直,露出微红的脚心,像是最弯折最无暇的一截美玉,在纯白之下沁出一丝血色来。
  乘风的气息差点控制不住,他的喉咙一动,瞬间移开了视线。然而他看不见,却听得见。
  先是一阵水声,似乎是寒蝉打湿了帕子,然后贴在她的脚面,唐乃的呼吸变了一点。
  寒蝉道:“怕你着凉,所以水温比平时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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