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你身上的香气很好闻,可是有擦香了吗?”
唐乃嗅了嗅自己的手臂:“没有呀,是不是你身上的香气呢。昨日你摘了花,身上香香的。”
乘风暗道所有花香都聚在一起的腻,哪有你身上的清甜。只是对方真的没有异香?他垂下眸子,刚才已经帮她洗漱过了,如果真的擦了药粉,身上的香气应该会变淡,然而对方沾了热水,香气反而更加浓郁。
更何况,她的脚也……
难道真的是他的误会?可是他不敢相信,流云仅仅是和她接近了几天,就敢坏了暗卫的规矩,还违背了王爷的命令。这其中难道真的没有隐情吗?
唐乃道:“洗漱好了,衣服我自己穿吧。你快快出去忙吧。”
倏然,乘风眉心一动。他记得流云还有一次现出真身,就是化作守卫救白盈穗道那一次。当时他去得晚,只看见流云抱走白盈穗的背影。
于是他没动,又问:“还不急。我想起一件事。今早我碰到了一个蒙面的守卫,他说过曾经救过一个舞姬,那个人……是你吗?”
他紧紧盯着唐乃的表情,唐乃扣了扣衣角,点着头道:“是我呀。我昨天和你说过的那个守卫大哥就是他……那天我不在屋里,其实是偷偷溜出去了。”
乘风一愣,没想到白盈穗早已告诉了寒蝉,但对方当时不是在接催】情粉吗,为何能毫无顾虑地告诉这个丫鬟,难道是自信她忠心耿耿,不会上报?
他按捺下疑惑,又问:“你昨天……和我说什么了,我当时没有听清。”
唐乃道:“就是说他给我穿衣服的事……”
“穿衣服?!”
乘风的声音差点变回自己的嗓音,看唐乃瞪大眼,他瞬间咳了一声:“你自己……不会穿么。若是习惯了别人伺候也罢,可他、他只是守卫……”
唐乃低下头:“我掉进水里,没力气。只好请他帮忙……”
唐乃这么一说,本来被他尘封的记忆瞬间开始松动,他想到在那一晚上的惊鸿一瞥。流云怕自己看见,突然将她抱在怀里,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湿意,如果是掉进水里,那衣服如此轻】薄,岂不就是、就是……
再想到唐乃在夜色下,还滴着水的双足,瞬间脸颊紧绷。
好啊,流云你看似是个浓眉大眼的老实人,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多的心思……明明给白盈穗穿过衣服,之后竟然在他和王爷面前分毫不漏。
他哼了一声,道:“不就是穿个衣服么,有什么好值得记住的。”
说完,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唐乃的外袍,“我也给你穿。”
唐乃疑惑:“你不在管家旁边,会不会被罚呢?”
乘风有些不耐:“你不是被伺候惯了么,这个时候又担心一个丫鬟做什么?”
唐乃想到自己的人设,赶紧闭上嘴巴坐好。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乘风顿了一下,叹口气:“我给你换好衣服就走。”
他能扮作女子,自然就知道这衣服怎么穿,只是今日却不知怎么的,手指像是打了结。好不容易给她套上外衫,从她的锁骨前扯回领子的时候,指尖不由得发抖。
等到双手环过她的腰身,要给她系上腰带时,腰带更是直接掉在了地上。
有点出息,乘风。
他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手足无措地给唐乃系上腰带,他自觉完成得不错,然而唐乃却低下头:
“不一样。”
他皱眉:“都是同样的衣服,有何不同?”
唐乃看他,给他比划:“花结不一样,你会用一只手就能系成结的。”
乘风:“……”
啧,这个丫鬟和白盈穗还真能玩花样。
他只得又给她打了个结,才让唐乃勉强满意。折腾了一早上,他早已满头是汗,然而与事先想象的憋闷不同,看她站起来亭亭玉立的模样,还是免不了有一些得意。
寒蝉、乘风算什么,哪有他细致呢。
如此想着,突然耳朵一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赶紧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刚才我回来是瞒着所有人的,万一被管家知道了就会被罚。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即便是在我面前,以后也不要提。记住了吗?”
唐乃点头:“记住了。”
乘风就要离开,然而脚步倏然一顿。出了这个门,他就不再是“寒蝉”,而是乘风了,以后就只能在院外看着她。他眉心一动,道:“虽然让你以后不能提,但你也不能忘了……我给你洗漱过。”
唐乃道:“不会忘呀。今天有一点不同,我不会忘的。”
乘风嘴角一松,瞬间离开。
片刻,暖蝶进来,看到唐乃已经穿戴好,道:“寒蝉忙不过来,让我先回来看看。白姑娘,你自己穿好了衣服?”
唐乃点头,暖蝶靠近,不由得一笑。“看来真是自己穿的,这腰带都打成了死结,恐怕一时半会是解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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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又回到了流云的卧室,这一次他拍开机关,却看着流云没说话。
光线射了进来,流云眯了眯眼。看清是乘风,瞬间站起。
“你昨日……去了白盈穗的院子?你都干什么了?”
乘风动了动嘴角:“自然是奉王爷的命令,监察她有没有异样。顺便……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流云眯起眼:“你发现了什么?”
乘风再次看向流云,不说话。丹凤眼里有着审视,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半晌偏过头道:“她……藏的比我想象中还要深,我在她的房顶上待了一晚,没有看到半点异动。”
流云又坐了回去:“她身上的异香不是假的。从头到尾也只是和我见了一面,却也没看到我的真面目。有问题的不是她,而是我。就算你每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他本以为说出这番话,会招来乘风的嘲讽。
却见对方的目光微微一晃,突然沉默了。
流云察觉到不对劲,仔细观察他:“乘风!”
乘风回神,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现在已经替代你跟在她身边。每日一刻不离地看着她,她的任何异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的眼底。而你即便被王爷放出去,也不能再接近她,和我说这些屁话,毫无作用。”
流云听着乘风一如既往的讽刺,却似乎带着莫名的意味。这种微妙的差别让他觉得不安,却找不出半点不对劲。
乘风将机关拍下:“好好在里面呆着吧,当然,没有想明白前你也可以选择不出来。”
一瞬间,流云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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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东青在唐乃的房檐下吹了一夜的冷风,回来时有些蔫蔫的。
萧逐晨垂眸看着自己的这只猛禽,此时丧眉耷眼地站在窗口,失笑一声。
“我还未问你为何彻夜不归,你倒是先装了凄惨的样子。”
说着,要顺它的羽毛。海东青却似乎想到什么,微微躲开了。
啧,萧逐晨刚要捏住它的脖子,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紧绷的眉心骤然一松:“你昨夜……去了她那里?”
这个“她”是谁,他没有说。但是一人一鸟心知肚明,萧逐晨摇头:“怪不得染了一身的香回来……”
于是坐回桌前,拿起笔,却又放下,忍不住问:
“她回去,可有哭吗?”
海东青不理,萧逐晨也自觉自己言之无味。她既然能先后爬了他们叔侄、兄弟三人的床,又岂会真的怕他?
不怕,却也正好。他想到记忆里她似乎又出现在了温泉,不由得啧了一声。
那他正好就等着她。
如此想着,向来淡漠的瞳孔如同注入了活水,恍然有了一丝波动。
突然,门卫敲响房门:“王爷,二公子来了。”
萧逐晨的眉心又是一紧,想了想,让萧逐星进来。
萧逐星今日的面色更加白皙了些,然而眉头微锁,眼底却藏着一丝兴奋,对上他的眼神,先是一顿,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萧逐晨想到昨日被这个弟弟堵在卧房中的情景,心下也是微妙。只当对方是发现了有女子的存在,但想来对方是不知他床上藏着的是白盈穗的。
萧逐星坐在对面,道:“兄长,我刚才听见动静,是不是皇宫来人了?可是下了什么新的旨意?”
萧逐晨点头:“圣上解除了我的禁足,让我参加七日之后的狩猎大典。”
听闻萧逐晨不用再被禁足,萧逐星面上带出一丝笑,然而笑意转瞬即逝,像是被乌云压着,瞬间就消散了。
萧逐晨问:“很少见你如此颓然,可是……去见了你的那名心仪的女子?她拒绝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