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萧逐星的手也按在棋盘上:“如果说兄长的‘道理’是将人肆意欺负,却因为旁人与她亲昵就发了怒。将她视为‘险恶’不让旁人靠近一步,自己却在夜半潜行,那这样的‘道理’,我确实不懂。”
  棋盘瞬间四分五裂,海东青叫了一声,被吓得瞬间飞出窗外。
  萧逐晨的面色猛然变得阴沉。
  此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以往兄友弟恭的两人此时互不相让,寒意让窗边的烛火不安地跳跃着。
  半晌,萧逐晨闭了闭眼,沉声道:“萧逐星,你确实不懂,也不必懂。不过明日我就将她送走,日后你将永远都无法看见她。即便你有再多的理由,也无济于事。”
  萧逐星终于忍不住变了脸色,他连连咳嗽,哑声道:
  “兄长,我体弱多病,比不上你武功高强、大权在握。但我是不会放弃的。”
  萧逐晨也道:“好,等你找到她再说吧。”
  这一晚,北院的暖蝶还不知第二天一早唐乃就要被送走,因此睡得和唐乃一样香甜。房梁和床底的两人屏住呼吸,都不想离开,书房内的兄弟无声对峙,彻夜未眠。
  整个王府风雨欲来。
  第二日一早,听管家的通知,暖蝶如遭雷击:“什么?!白姑娘要被赶走?凭什么?她不是在院子里待得好好的吗?”
  管家无奈一叹,含糊地回:“王爷说……昨晚白姑娘对他不敬,所以要被赶出王府。”
  暖蝶一愣,却看以往对唐乃最为关心的寒蝉毫无反应,甚至已经很自觉地帮唐乃收拾东西。
  她一愣,拉住寒蝉:“寒、寒蝉你不跟着生气也就罢了,怎么急着把白姑娘往外送啊?”
  寒蝉没有表情,她收拾好东西交给唐乃,问:“昨晚睡得好吗?”
  唐乃点头:“你走后我就睡着了。”
  寒蝉勾了一下嘴角,却没说什么。管家道:“时间不早了,我这就派人送白小姐出去。”
  暖蝶刚想说什么,却被寒蝉扯住了手臂,暖蝶面色一变,猛地甩开她的手:“你这人,真是说变就变,难不成是厌倦伺候白姑娘了不成?!”
  说完,红着眼眶冲回了卧房。
  看着唐乃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寒蝉眯了眯眼,按在花坛上的指尖一蜷。
  唐乃被赶出了王府,算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她背着寒蝉给她准备的包袱,看着王府的大门轰然关上,站在古代的街头,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第一次到古代的时候,她只在王府的院子里活动,然而王府里就只那么几个人,她看习惯了也不觉得陌生。但猛然离开王府,看到人来人往的古代人,顿时就有些无措起来。
  【不要怕,我陪着你。】
  系统说。
  唐乃点头:“系先生,我现在要去哪里呢?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呢?”
  【按照原文,白盈穗被萧逐晨扔出去后,她不甘心,于是就想找萧随风求他想办法。但萧随风为了不暴露自己,就让那个户部官员将她接了回去。你只要在街上逛一逛,等人接你就好了。】
  唐乃松了口气。如果有地方住的话,她就不用住在外面了。
  有系统的陪伴,身处陌生时空的不安很快就被安抚,她看着往来的古人,还有街边的小摊,不知不觉被转移了注意力。
  眼看着唐乃离开王府后,沉郁了一会就左右扭着头四处观看,像是初出笼左右衔草的兔子,萧逐晨不由得啧了一声。
  “看来王府是拘着她了……”
  他皱了一下眉,视线一动:“你在她身后跟着她。看是否有人接应。莫要打草惊蛇,也莫要让她发现你……如果有任何异动,不要让她受伤。”
  说完,又补了一句,“否则的话很难引出她幕后之人。”
  乘风听出萧逐晨的语气里有对方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软意,视线闪了闪。
  他低声道:“我会的,王爷。”
  萧逐晨点了一下头,突然嗅到乘风靠近时的一股若有似无的甜香,不由得眯起眼:“你身上……”
  乘风面色微变,很快道:“白盈穗走后,属下为了查出她是否有遗漏的东西,于是擅自去了她的卧房,许是那时沾染了一些气息。”
  她不在的时候,他才靠近卧房,这应该不算打破规矩。
  萧逐晨缓缓垂眸,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漠:“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乘风一顿,道:“暂时没有。属下只是草草查过,有寒蝉在,于是很快就出来了。”
  萧逐晨皱了一下眉:“流云为何没有出现?他是否和你一起去了北院?”
  乘风也有些疑惑:“流云……似乎还在审问那几个刺客。只是那几人心存死志,流云无法用重刑,很难撬开他们的嘴。”
  萧逐晨这才收回视线,眼看着唐乃已经走远,于是道:“既然如此,你先跟上吧。”
  “是。”
  待乘风消失,萧逐晨捏了捏眉心。
  萧逐星被禁足,谁也不知道白盈穗将被送到他的新府。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为何还会有种不安呢?
  乘风跟在唐乃身后,看着她在街上走走停停,一会看看笼子里的兔子,一会蹲在卖糖人的大爷面前盯着看。日光下,皮肤白得惊人,还扯着微肿的唇瓣笑。
  他不由得失笑,对一切都如此新奇,以前难道就没看过吗?
  他知道她发现不了自己,但许是经过了昨夜,又看到她的唇瓣还肿着,莫名不敢接近。
  只是他藏得很深,却看到在唐乃身后一个戴着斗笠的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去哪里那个人就去哪里,即便看不见他的脸,也能感受到其灼】热的视线从未在她的身上离开过。
  乘风面色一变,瞬间融入人群拍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对方肩膀一抖,猛然回头绕开了他的手臂,乘风揪住对方的领子,咬牙道:“流、云!”
  对方一顿,两个人辗转推搡到了旁边的小巷里。乘风深吸一口气:“你不在王府里审问刺客,为何要在这里?”
  流云摘下兜里,声音冰冷:“你不守在王爷的身边,为何会在这里?”
  乘风深吸一口气:“我只是……完成王爷的任务。如果有人接应白盈穗,那就说明那人是幕后之人,我自然咬跟在她身后。”
  流云却眯起眼:“如果白盈穗的主人真的会接她,又岂会轻易暴露身份?王爷和这些腌臜之人周旋多年,岂会想不通这一层道理。你身为暗卫,难道也不知道吗?”
  乘风一顿,却不能告诉对方萧逐晨准备将白盈穗接到另一个府邸,只能冷笑:“我只是在完成王爷给的任务罢了。王爷如何想的,与我何干?倒是你,王爷已经让你离她远一点,你却不顾职责,擅自离府跟在她身后,你难道连暗卫的原则都忘了吗?!”
  流云露在外面的一双眼微微一怔,接着眸光闪烁,看着蹲在路边晒着阳光的唐乃,声音沙哑:
  “我没忘。只是我还是不放心……王爷心思深沉,反复无常。明明昨晚还……却还是将她轻易赶出王府,我却不能不知道她的下落。况且她昨日落过水,又……适逢下雨,难免会着凉,万一身体不适又独自离开……”
  看他一副正室模样事事为唐乃着想的样子,乘风面色阴沉。不由得冷笑:
  “放心,只要没有不要脸的虫子爬上她的床,她就没事。我跟在她身后,更会无事。”
  流云皱了一下眉,莫名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正巧微风袭来,他嗅到对方身上的一点甜香,不由得心下一顿。道:
  “你却不懂,她纤细体弱,最是经不起风寒。也不知昨夜寒蝉有没有将窗户关上。”
  乘风有些不耐:“寒蝉早就关好,你算什么……”
  话音未落,他突然住口。
  流云浑身的气势变了,他缓缓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寒蝉在夜半出现过?”
  乘风眼底虚伪的笑意缓缓消散,他高高地挑起了眉梢:“你说呢?”
  “昨天晚上,你去过她的卧房?!”
  乘风先是发出一声嗤笑,接着笑意从喉咙扩展到胸腔,蔑视地看向流云:“你如此装模作样,好似你也没有进入过一般。昨夜,不知是谁狼狈地挂在房梁上,整夜盯着她的睡颜不敢下来过!”
  流云的气息瞬间一变,他瞬间握住剑柄:“昨天晚上你也在?不、不……如果那人是王爷的话,定然不会走窗,丫鬟也不会没有半点反应……是你!所谓的‘王爷’是你!”
  乘风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向腰间,“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迟钝。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进入了她的卧房。然后……一如你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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