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她心疼陆禾，很心疼。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护士不合时宜地插话。
林嘉膝盖缠了层厚厚的纱布，护士再三嘱咐林嘉，不能碰水，不能剧烈运动，不能吃辛辣油腻发炎的食物。
陆禾止住话头，温润谦和地和护士道谢。
护士冲他笑了笑，“你们两个好好休息，伤口很快就会好。”
“麻烦您了。”
“不客气，有事随时叫我。”护士收拾东西离开。
病房门关上，林嘉推动轮椅，将病房灯关了。
室内陷入黑暗，却显得窗外夜色清晰明亮。
繁星如墨，月光泠泠。
“陆禾，你看。”林嘉推着轮椅守在他的病床旁，手指指向窗外浩渺无垠的星空。
陆禾微微侧头，顺着她的手眺望夜空。
“世事变幻，星辰永恒。”她轻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一刻，陆禾很想将浅笑嫣然的少女揽入怀中。
他继续讲述那段尚未完结的故事。
“父母相继离世后的一个月，我痛恨过世界的不公，痛恨过逼死父母的人，痛恨过决绝的母亲，痛恨过轻生的父亲……也、痛恨过自己。”
“我恨自己软弱，恨自己弱懦，恨自己无法像他们一样一死了之，恨自己无法割舍过去那些仅存的美好。”
“那段日子，灰暗不堪、绝望窒息。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挺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海宁。”
“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要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希望，才能推翻这个不公的世界。”
林嘉紧紧握着他的手，一刻不敢松。
她不知道陆禾身上背负了多少责任，也不清楚他心里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他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勇敢，很了不起了。
“对不起。”林嘉哽咽，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陆禾抽出手，动作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林嘉，你要永远高傲热烈，永远无拘无束做自己。”
林嘉怔愣，从小到大，她听到的永远都是你要听话，要乖巧，要好好学习。
今天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要无拘无束做自己。
“可如果今天不是我的话，你不会受伤。”
陆禾坦然，“保护女生，天经地义。”
“林嘉，等我们好了，一起去学散打吧。”
林嘉黑眸闪闪，一口答应，“好！”
深夜，警|察找他们做笔录。
不知道是不是林云天安排过，欺辱林嘉的几个男人被拘留，徐衍和瘦子等人因见义勇为被释放。
厉川和言深一起到医院接林嘉。
言深没和陆禾搭话，冷着脸推林嘉离开。
厉川刻意落后，离开前与陆禾沉默对视。
“我不管你存了什么心思。如果你敢伤害林嘉，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厉川面无表情扫过病床上残疾的陆禾，言语冰冷犀利，不见往日亲和友善。
厉川走了，没有半点关心问候。
陆禾敛眸，咽下苦涩。
他从小学习防身术，练过柔道、跆拳道、散打、泰拳。单单对付今晚那群空有蛮力的男人根本不在话下，可他却故意受伤，让林嘉愧疚。
第35章
别闹，一会儿真摔了
和林嘉想的一样, 陆禾因为胳膊受伤无法参加期末考试。
一连三天，学校里都没出现陆禾的身影。
林嘉问过和陆禾一个考场的孟晨安。
孟晨安表示陆禾的位置一直空着。
林嘉担心陆禾伤势。
但碍于言深寸步不离守着，一直没找到机会亲自去看望。
假期第一天, 言深被言珞女士召唤回魔都。
走之前不忘威胁林嘉, 如果让他发现林嘉和陆禾亲近，他一定会把林嘉转到魔都。
林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但面对言深的恐吓, 再三保证不会和陆禾接触。
可言深飞机刚起飞，林嘉转头就去了陆禾家。
她生平第一次放下大小姐架子，拎着果篮登门赔礼道歉。
凑巧陆禾不在家，林嘉在门口苦等半个小时。
后来, 她又去了医院。
秦莲病房空旷，收拾的干干净净，看起来搬走有一段时间。
林嘉本想给厉川打电话询问，但想到言深和厉川的关系, 悻悻作罢，耷拉着脑袋失落而归。
路过护士台时，林嘉突然眼前一亮。
今天值班的正是之前一直照顾秦老的护士。
还好, 今天也不算完全不顺。
林嘉快步走过去，将果篮往护士台上一放, 撑着胳膊趴在台子上，“护士姐姐。”
护士抬头看她，隔了几秒认出她, “是你啊。”
“护士姐姐，秦…奶奶是出院了么？”林嘉问。
“老人家身体好多了, 说想去南城。”护士疑惑，“你和那小帅哥不是同学么？小帅哥和他外婆一起走的, 你不知道？”
林嘉抿唇，神色流露尴尬。
陆禾居然带着他外婆去南城了。
护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放在台子上的果篮，“不用担心，我看他们祖孙俩身体状态都挺好的。”
“我知道了，谢谢护士姐姐。”林嘉道谢，把果篮往前一推，“这个送你。”
护士推辞，“欸，我可不能要。”
“就当是向你询问的感谢。”林嘉笑笑，怕护士推辞，转身飞快离开。
回到家里，林嘉百无聊赖坐在沙发上，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她懊恼，为什么陆禾离开没有告诉她。
他去南城，还会回来么？
当然，林嘉觉得自己这么想，完全出于她对陆禾的愧疚。
徐衍的电话打来的正是时候。
“你放假了吧？晚上有个聚会，我去接你。”徐衍邀约。
这是打架后，他第一次主动联系林嘉。
“我以为徐哥早就忘了我呢。”林嘉把心里的烦躁发泄在徐衍身上，冷言冷语阴阳道，“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再过几天，我都该报警了。”
“我的错，我的错。”徐衍每次认错极快，好脾气哄着电话对面生气的小祖宗，“今晚给你准备了惊喜，包满意的。”
林嘉冷哼，憋着气，“不去。”
徐衍隔着院子见窝在沙发上的少女，大手一挥作势要挂断电话，急忙道，“小祖宗，我在你家门口。”他软言软语，“好歹给我个当面道歉的机会。”
三分钟后，林嘉冷着脸拉开门。
徐衍看到她，笑容越发灿烂。
虚靠着机车，一手拎着头盔，一手变魔术似地从身后拿出一束小狗花束。
林嘉没接，不高兴地偏头。
意思很明显，一束花就想打发她？她才不要！
徐衍只得把头盔挂在机车上，双手捧花递上，耐心哄着，“给林大小姐赔礼道歉。林大小姐，对不起。”
林嘉扬起下巴，高傲哼声。
“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回您的消息，不接您电话。下次……”徐衍顿了下，笑道，“没有下次！我发誓。”
林嘉还绷着脸，没答应，也没接。小嘴噘的能挂个油瓶子。
“还不高兴？”徐衍拿着花歪头看她，林嘉气呼呼把头转向另一侧。
徐衍莞尔，觉得林嘉生气像只小河豚，怪可爱的。
“看这个情况，林大小姐应该生的不是我的气。”
徐衍太了解她，林嘉要真生他的气，根本就不会出来。既然出来了，哄还没哄好，那罪魁祸首就更不能是他了。
“到底谁惹我们小祖宗了？告诉徐哥，徐哥替你出气！”徐衍凶巴巴地挥了挥拳头，“保准把他打的满地找牙，跪地求饶。给我们小祖宗说一万遍对不起。”
“切。”林嘉翻了个白眼，又被他傻呵呵的动作逗地破功，压不住唇角微微扬起。
“行了~别气了。”徐衍拉她的胳膊，将花束塞到她怀里，“我亲手给你插的，喜欢么？”
花束小狗确实还蛮可爱的。
“就那样。”林嘉故意撇嘴，佯装嫌弃。
徐衍一眼识破，轻轻弹她脑门，“你呀！嘴上不饶人。”
“哎呀，烦人！”林嘉拍开他的手。
徐衍吃痛，眉梢一皱。
怕林嘉看到，仅仅一瞬又重新眉眼带笑。
看林嘉喜爱地抱紧怀里花束，葱白的手指忍不住好奇地戳小狗花束的眼睛、鼻子、嘴巴。
“你去锁门。”林嘉理所当然地指使。
“遵命，小祖宗。”徐衍万事宠着她，娴熟地将大门锁好，拿出林嘉的头盔给她带上。
林嘉坐在徐衍机车后，头盔下长发随风恣意飞扬。
“徐衍，你伤好了？”
医生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徐衍怎么这么快就摆脱轮椅重新骑上机车了？
还有上次打架突然出现，明明前天还和她说伤势未愈，结果那晚打起人来狠的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