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语气里有赞叹,让魏西亭很是受用。
他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汗滴,轻声和他说:“你未来的妻主那么努力,一定也能让你住上这样的宅子。你多督促她,让她上进,这样你就不用住旧宅子了。”
魏西亭知道裴令望在青山县没有自己的房子,成婚以后只能和陈引玉去他母亲的旧宅住,他是故意这样说的。
谁会真的甘心自家妻主没出息,只能住自己的娘家?陈引玉被他这样一激,一定会说些认同他的话,到时候他再将这些话传去裴令望那边,说陈引玉对她不满……
魏西亭越想越激动,恨不得替裴令望退婚。就在这时他听见陈引玉清脆又不解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不用住旧宅子?我觉得旧宅子就挺好的呀。她答应我,给旧宅子的院子里修砌个鱼池,到时候我让她帮我带些荷花种子回来。”
“虽然不能想你家这样壮观,但是应该也会好看吧!”陈引
玉说得心驰神往,好像已经种上荷花养上了鱼了。
其他小公子跟上魏西亭时,刚好听到了陈引玉这番话,无不震惊羡嫉。那裴家小姐竟然这样宠他?就因为他喜欢所以要给他在院子里修砌鱼池?就算是他们的母父,也不会满足他们这样的愿望。
魏西亭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还平白被秀了恩爱,心中酸涩羞恼,故意对陈引玉说道:“裴小姐对你可真好。只是你可得好好学学规矩,学着做个贤良淑德的男子,不能总是提要求。你妻主既要在外面操劳,又要满足你的要求,那多累啊。你可要小心,别被人家退回去了。”
他面上诚恳,但语气中带的恶意太过明显,加上周围公子的目光带着明晃晃的嘲笑,陈引玉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他好像确实有些没规矩,也没人教他如何做夫郎。既然要做贤良淑德的夫郎,是不是不应该向妻主提要求?
他完全没想到,明明是魏西亭先让他提要求督促她上进的,这会儿又说他没规矩了。
小碗有心想替公子说话,无奈现在的场合不是他一个小侍能插得上嘴的,只能在陈引玉身后干着急,心疼他的公子。
在这个令人尴尬的场面,沈冰蝉在一众公子里懒懒地开口:“你们究竟是来赏荷的还是学男德的?早知道这么没趣儿,我就不来了。”
魏西亭恼怒地看向他:“沈冰蝉!”
沈冰蝉却像没看见一样,语气中忽然带着兴味提议道:“不如我们做荷花灯吧!来了半日了,总得找点事做做吧!”
有几位公子附和起来。他们本就与陈引玉无冤无仇,不忍心看他落得如此境地,又不敢得罪魏西亭。眼下有人解围,他们自然愿意。
沈冰蝉跟他们可不一样,他的母亲是可是青山县最大的酒楼锦绣楼的主人。他的姐姐还娶了魏县令的大儿子,也就是魏西亭的哥哥。他们两家沾亲带故的,别人不敢得罪魏西亭,沈冰蝉可不怕。
沈冰蝉转向陈引玉,很和气地问他:“你会做荷花灯吗?”
陈引玉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他的手工,花灯他也做过,因此他很有把握地点了点头,不安也消散了些。
魏西亭转了转眼珠,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笑着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的荷花灯做得好,怎么样啊?”
大家都很赞同,陈引玉也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过,光这样没什么意思。”魏西亭笑得狡黠:“得有点彩头吧。”
“我若输了,就将我那对玛瑙耳坠送给赢家。”魏西亭十分大方地说。周围的公子们顿时欢呼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自己拿什么。
只有沈冰蝉皱了皱眉,不赞同地看向魏西亭,不知道他打得什么鬼主意。
魏西亭定定地看着陈引玉,在他的发饰上一扫而过:“至于陈公子,不若就用你的簪子,做彩头吧。”
陈引玉下意识捂住自己的白玉簪,那是裴令望送给他的……
可还没来得及反驳,魏西亭就自顾自地宣布:“好啦,那我们开始吧!”
小碗气恼地眼睛都红了:“公子,他怎么能这样!”
陈引玉反过来安慰他:“没关系,我不会轻易输掉的。你知道的,我会做灯。况且就算我输了,他也不能强抢我的簪子吧。”
小碗重重地点头,为陈引玉鼓劲。
他们都没有发现,魏西亭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青山县的公子们都不知道,魏西亭最擅做灯。每年魏府的花灯都是魏西亭自己做的样式精巧,形态各异。区区一个荷花灯,根本不在话下。
他认得卖簪子的摊主,早就知道陈引玉的簪子是裴令望送的,但那又如何?
凡事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
魏西亭想。
第22章 花灯 既然定了彩头,公子们参与起……
既然定了彩头,公子们参与起来更有兴致了,各自寻了交好的公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做荷花灯。
陈引玉没有朋友,他也不在乎,和小碗一起在凉亭里裁宣纸。
沈冰蝉带着小侍走进来,神情自然地问他:“我可以待在这里吗?别的地方太吵了。”
他语气很友好,陈引玉见是他,有些受宠若惊地点头:“当然可以。”
他一边动手,一边偷偷觑着沈冰蝉。沈冰蝉人如其名,眉眼生得清冷昳丽,衣衫雪白,露出的脖颈也颀长白皙,整个人看着就出尘脱俗。
他此刻正枕着自己的胳膊,饶有兴趣地看陈引玉做花灯。
陈引玉不太习惯被人看着,越做越慢,最后忍不住出声问他:“沈公子,不做荷花灯吗?”
沈冰蝉眨了眨眼睛,指了下自己:“我吗?我最不会做手工了,我才不参加呢。”
他身边的小侍轻笑一声,跟陈引玉揭自家主子的底:“我们公子手笨,之前缝个荷包都把线团弄得打结了。”
陈引玉忍不住笑起来,杏眼弯弯的,很是好看。“那,你怎么还让我们做荷花灯呀?”
沈冰蝉移开视线,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给他们找点事做咯,省的他们没事找事。”
陈引玉感觉自己心里有一道暖流划过,他知道沈冰蝉是为了帮他解围才开口的,还说了个自己不擅长的东西。他非常感动,青山县的公子也不是都那么坏,还是有待他好的公子的嘛!!
陈引玉大方地说:“等我回去给你做一个荷包,我做东西可厉害了!”
小碗坐在一旁给宣纸染色,忍了忍才没揭穿他。公子做得荷包只能说好看,其实也达不到很厉害的程度。
沈冰蝉眸子里闪过一抹笑意:“好啊,那多谢你。”
他小时候养在外祖母家里,及笄以后才回青山县,并不知道大家为什么不爱跟陈引玉玩。今日接触下来,他只觉得他是个很可爱的小公子。
陈引玉也是头一次和年龄相仿的小公子一起玩,心里很高兴,还教沈冰蝉如何将做好的花瓣粘在灯笼的内胆上。
他们合力做好一盏小巧的荷花灯,沈冰蝉的白衣上沾了些颜料,但成就感满满,对着这盏荷花灯爱不释手。
陈引玉小心地将花灯提起来,和沈冰蝉一起去跟其他小公子会和,参与评选。
庭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公子,每个人做得荷花灯都不太一样。当他们看到陈引玉的荷花灯时,不由得惊叹起来,同时不住地打量陈引玉,这真的是陈引玉能做出来的吗?
陈引玉做的荷花灯,样式没有什么特殊,材质也和他们一样都是宣纸。只是他用宣纸做出的荷花花瓣,纹理清晰自然,仿佛是真的荷花花瓣一般。
不少公子缠着陈引玉,问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陈引玉也一点不藏私,告诉他们将宣纸覆在圆棍上,再用丝线用力缠绕,最后用手轻轻推下,花瓣就做成了。
周围的公子听得双眼冒光,围绕在陈引玉身边夸他。
“陈引玉,你好厉害呀!”
“可以教教我吗?我可以教你怎么画水墨画!”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可以!”
“我觉得这个以这个荷花灯的巧妙精致,当得魁首!”
魏西亭姗姗来迟,听见有人说出这句话,顿时沉下脸。
怎么可能?!就凭他陈引玉吗?
“让我看看。”魏西亭走过去,一群人自觉地给他让开路,魏西亭看到那盏花灯,也惊艳了一下,但是接下来又被不屑取代。
他神态轻慢,嗤笑一声:“就这个啊?你们看看我的。”
大家的目光转向魏西亭的荷花灯,他的荷花灯,竟是用缠花制成的。花瓣外是嫩粉的缠花,花瓣中是胭脂色的薄纱,整个花灯晶莹剔透,连提着花灯的线都是用珍珠串起来的。
太精美了。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想法,没想到魏西亭还有这般手艺。若论精致程度,那魏西亭当之无愧得第一。但是大家并不想选他,大家都是一下午速成的花灯,但魏西亭的花灯明显不是一下午就能做出来的。光说那个缠花吧,那些花瓣就不像一下午能做好的。选了魏西亭,难免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