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太女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抛下了一句:“不必谢孤,去谢谢你的好弟弟吧。”
二皇女心中一突,想要问什么,却看见太女已经转身离开了。
她越想越不安,当机立断前去永徽帝卿的院子,诘问他太女说的是什么意思。
永徽帝卿刚开始还想蒙混过去,但二皇女岂是好糊弄的,她态度十分强硬,还叫着要去找太女。永徽帝卿连忙拉住她,见事情瞒不过去,只好向二皇女坦白,他告发了裴令望,换得二皇女娶梅家公子。
二皇女起先没听懂,她只知道是裴令闻救了永徽帝卿,等永徽帝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二皇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可是她救了你,你怎能这样做……”
永徽帝卿转过身,不敢去看皇姐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在皇姐心中一向乖顺良善,万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他害怕看到皇姐失望的眼神。
他破罐子破摔地说:“等裴令望回来,我要杀要剐随她处置,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但是皇姐,我想让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永徽帝卿的声音哽咽,让皇姐和她的意中人在一起,是他唯一能想到替她做的事了。
“不许说这种话!”二皇女听不得永徽说自己没几年好活,也无法再对永徽帝卿摆脸色。她心口钝痛,只觉得懊恼。她有什么资格责怪锵儿呢?锵儿是为了她!若不是她这样没用,还要病弱的弟弟替她周旋……
她叹了口气,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永徽做错了事,就让她替永徽还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太女不喜裴家,之前还试图栽赃陷害过裴令望。现在她知道了裴令闻就是裴令望,一定会借此生事。但眼下明显乌军进犯更让太女头疼,太女一时顾不上清算她。
以二皇女对裴令望的了解,刚及笄便出宫入兵营,最终担任玄凤军主将的裴家幼女,绝不会对陷入困局中的玄凤军弃之不顾。就是为了大梁的百姓,裴令望也不会就这样回京。
如今想来,只有一个办法能够弥补裴令望了。
二皇女安抚了永徽帝卿,又出了宫。过了一日,才披星戴月地赶回来,匆忙洗漱过后便上朝,对太女主动请缨道:“臣愿出宫接回永徽帝卿。”
虽然那个并非永徽帝卿,但百姓们不知道,由她这个帝卿亲姐前去迎接再合适不过。
太女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答应了。太女实在想不出,二皇女能翻出什么风浪。马上就要娶到梅公子了,谅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生出什么事端。
因此,也没人能想到,这个不日要成婚的二皇女,竟然出城后不告而别,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第68章 身份(剧情章) 无论是庄氏不见,……
无论是庄氏不见, 还是二皇女逃婚离京,裴令望一概不知。她连夜疾驰,终于赶到了禹州城中, 却被眼前的一幕所震。
占领禹洲部分城池的乌军,像赶猪赶狗一样, 将城中的老弱病残驱逐出去;有青壮女子,则被乌兵抓去做苦力;稍有姿色的公子儿郎,被乌兵掳去, 被迫与家人分离。怒斥声,狞笑声, 哭嚎声交织在一起,满目疮痍,令人不忍。
乌人仅仅几日,便让大梁发生这样的惨剧。裴令望难以平复心中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她翻身下马,在不远处拦下一对流亡的母女。
母亲惊慌警惕地望着她, 牢牢地护着女儿问:“你、你做什么?”
裴令望见四下无人, 拿出一块饼子递给她们:“大娘您别怕, 我想问您些事情。”
看着那块饼子,大娘身边的女童眼前一亮, 但她紧紧攥着母亲的衣服, 只吞着口水并未伸手。
大娘也没有去接:“我不要,你拿走。你想知道什么?”
裴令望不由分说将饼子塞进大娘的手中:“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兵,您可知道我们大梁的兵马在何处?”
大娘怀疑地上下打量她, 看她出示与边防军有关的证明物件才相信,缓和神情给她指了路,还说道:“朝廷的兵马都在梁水附近, 已经应接不暇了……姑娘,你一个人去了也是白费,还是快逃吧,活命要紧。”
说着,她要将那饼子还给裴令望:“我们这些贱民,吃不吃都无所谓。你们是大梁的希望,你比我们更需要粮食。”
裴令望心中一酸,她摇了摇头,将手搭在饥瘦的女童肩上:“大娘,你们才是大梁的希望,您将粮食给孩子吃吧。要快些吃完,省的被人抢去。”
裴令望说完便离开,大娘很不过意地对她的背影喊:“谢谢你啊姑娘!”她将饼子撕开喂给女儿,等她吃完带着女儿离开。
裴令望一直没有回头,但她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一双眼有些发红。
大梁本该庇佑百姓,可如今却要百姓承担苦楚!
裴令望飞身上马,向着玄凤军所在的位置前去。
禹州军们休整队伍,坐在石头上唉声叹气。而他们的附近,是散落开的玄凤军。禹州军讥讽地看了她们几眼,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们刚结束了一场战役,又损失了许多兵将姐妹。
什么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玄凤军,禹州军兵将们见识过了以后,觉得完全是笑话。不仅主将左晴做了逃兵,玄凤军的兵将们群龙无首,连一场战役也没能赢。
人心若散了,这支军队也就完了。若是再多来几次,说不定朝廷新
来的主将还没来,玄凤军的兵将先没了。
不对,或许,禹州军也不复存在,禹州也要改姓乌了。
禹州军的兵将们沮丧又绝望地想着。
马蹄声哒哒地响起,伴随着一道女声:“原来你们在这儿啊。”
谁这么不知死活,这时候来前线?禹州军兵将们不耐烦地抬起头,却发现听到这个声音的玄凤军一跃而起,一齐向说话的人看去。
“不过是输了仗,怎么都要死不活的?这就想放弃了?千万别说你们是我带出来!”女人声音朗朗,自顾自地说着话。
这人疯了吧?!禹州军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啊,是将军!”
“将军您来了!您没受伤!”
“呜——”
禹州军震惊地看着,刚才半死不活的玄凤军仿佛一瞬间找到了主心骨,先是大喊,后来竟落了泪,一个个都无比激动的样子。
“这谁啊?朝廷新派的玄凤军主将吗?”一个禹州军兵将呆呆地问。
眼看着来人已经自来熟地开始分配任务了,禹州军的将领林安终于反应过来,皱着眉上前,疑惑又客气地问:“您是?”
来人看到了她和身边的禹州军,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忘了说,我是,裴令望。”
“你就是裴令望?”
朝廷的官兵拦下了裴令闻一行人的队伍,将所有人都叫了出来,目光落在了残缺了一只手臂的裴令闻身上,问出了这句话:“你怎么还没去跟玄凤军会合?”
裴令闻呼吸一窒,正思索着如何开口,却听见那问话的官兵笑着说道:“不过不要紧,太女说你不用去玄凤军了,先去京城一趟。”
说完,她没管裴令闻的反应,又问了在场的人中谁是陈引玉。在听到陈引玉弱弱的回应声中,官兵满意地点头,朗声说道:“各位不必惊慌,是太女殿下派我们来此接应诸位进京。接下来的路程我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毕竟大梁现在不太安定,你们脚程又慢,若是遇上什么事就糟糕了。太女殿下急着在京城见诸位,还请诸位不要擅自脱离队伍。我们在行程中如有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她说得恭敬诚恳,但将月和其他的边防军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那些京城来的官兵分散开来,隐隐有包围她们的意思。不像是进京接应,倒像是看押犯人。
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啊。
裴令闻和边防军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但杨贞听到是太女殿下派人接应时,却是眼前一亮,连忙上前与其攀谈起来。
陈引玉有些紧张地偎在陈含章身边,陈含章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的。”
闲谈完毕,官兵立刻就要启程。裴令闻轻咳一声,对着众人说道:“这么多马车同时行进也有些累赘,不若我们同乘一辆马车吧。”
官兵们乐见其成。马车少了,她们反而看管得更加轻松。
边防军的兵将和亲属们各自安置着,裴令闻则让将月和陈家表兄弟和她同乘一车。于是几十辆马车精简下来,只余下了四五辆。
杨贞倒是哪个马车都没去,她要了匹马,不远不近地跟在官兵身边,这才短短一会的功夫,官兵已经与她称姐道妹了。
裴令闻无暇在意这种小事,她眉头紧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皇帝病危,又有乌国来犯,太女此时应当焦头烂额处理各种事情,怎会在这样的当口分出精力去处理她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