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若说王爷如今还有什么烦心事,其中一件就是您过的不好,所以我这才走这么一趟。”
  “想必您也听王爷说过,如今九贝子四处高价收葡萄,这葡萄本就要过季了,收不到葡萄则意味着今年下半年至明年夏天我都酿不出葡萄酒,酿不出葡萄酒,则没有收入,所以我这才想多搞几个庄子种葡萄。”
  “葡萄酒的产量一旦多起来,就不仅仅能放在便宜坊售卖,还有杂货铺,各大酒楼,甚至能卖到海外,这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可如今再买庄子对我来说不现实,既要租庄子,租谁的庄子不是租?还不如租您的!”
  十三阿哥没有接话,似在思量她话中的道理。
  年珠见是十三阿哥面容有些许松动,便又乘胜追击道:“想必如今您也听说了,我那杂货铺退货的人不少,如今我也没钱租庄子,只能找熟人下手。”
  十三阿哥被她如今直白的话逗笑了,原准备问她为何不回年家借钱,可想着自己年幼时也曾拼命想在皇阿玛跟前证明自己的才能,不愿叫皇阿玛瞧轻了去。
  十三阿哥思量一二就道:“你既登门,又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大堆话,若我不答应实在是说不过去。”
  “好,既是在商言商,我这就写下契约。”
  他不是不知道这件事隐隐有些不对劲,但想着四爷日夜担心他,想着府中上下的确是日子艰难……他便答应下来,想着日后若度过这难关,手头有了盈余,再以别的方式将他转多得的盈利还回去就是。
  等着年珠走出十三阿哥府时,那叫一面带笑容,步伐轻快。
  但如今银钱一事却没有解决,她便又打起了苏培盛的主意。
  其实她最开始想到的是隆科多,毕竟谁都知道历史上的雍正曾有两大宠臣,一个是年羹尧,另一个则是隆科多,更不必提隆科多还是四爷的长辈,家底丰厚,实在是她拉拢的不二人选。
  但她一想到隆科多做的那些事儿,说句禽兽不如都是抬举他呢,实在不想让这人赚了自己的银子去养李四儿等人。
  有这样的人与自己同乘一条船,年珠只觉恶心。
  思来想去,她这才想到了苏培盛。
  虽说如今寻常人都瞧不上阉人,觉得他们阿谀谄媚,是没根的东西,但年珠却知道苏培盛一直跟随四爷身边,深得四爷信赖,有的时候,苏培盛的话也能改变四爷的想法。
  年珠一回去听雪轩,恰好见着苏培盛正候在门外。
  四爷与年若兰母子相处时是他一天下来最放松快乐的时光,每当这个时候,苏培盛就极有眼力见的退了出去。
  年珠走上前,低声道:“苏公公。”
  “七格格。”苏培盛瞧着是个和气人儿,不管什么时候脸上都带着笑,“不知道七格格找奴才可是有事?”
  年珠点点头,神秘兮兮道:“自然是有要紧事,等苏公公忙完之后,能不能来见见我?我有要紧事与你说呢。”
  苏培盛应是。
  当天晚上,苏培盛伺候着四爷歇下后这才过来。
  苏培盛原是过来碰碰运气的,毕竟年珠一向睡得早,没想到一向早早睡下的年珠竟到了这时候仍在打着哈欠等他,甚至一看到他就站起身道:“苏公公,你可算来了。”
  “不知道七格格找奴才可是有什么要紧事?”苏培盛笑道。
  他跟在四爷身边多年,从紫禁城到雍亲王府,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虽说他知道很多人明面上对他是客客气气,实则心里是瞧不上他的,唯有这位小格格从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一直很是友善。
  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大晚上的走这样一趟呢。
  “不是什么要紧事。”年珠笑了笑,道,“只是想问问苏公公对做生意感不感兴趣?有没有兴趣入股我的铺子?”
  苏培盛是微微一愣,万万没想到年珠找他来是因这件事。
  他虽是阉人,但跟在四爷身边几十年,平日主子给的赏钱、月例银子……积少成多,如今手上多的银子没有,五六千两银子却是拿的出来的。
  年珠知道苏培盛知道四爷的许多事,也没瞒着他,一五一十就将自己的困境道了出来,她并没有说为何会在这么多人中选中苏培盛为自己的生意伙伴,而是直截了当道:“苏公公,您愿意入股吗?”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苏培盛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他不比十三阿哥出身尊贵,凡事讲究个缘由。
  他年幼时家中贫寒,被卖进宫当太监,一步步爬到如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唯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虚的,唯有银子这种东西是实打实的,哪怕只能分得年珠名下所有铺子的半成盈利,也足够叫他欣喜。
  从底层爬上来的他知道机会难得,忙道:“七格格瞧得上奴才,是奴才的福气,明日奴才就差小鳞子将银票送过来。”
  “说出来也不怕七格格笑话,奴才虽没有后代,这小鳞子名义上是奴才的徒弟,实则却是奴才的干儿子,以后要替奴才养老送终的,等着再过上几年,小鳞子买个须全须尾的儿子回来,那孩子成亲生子后,咱们这些阉人也算是有了后代。”
  “既想要那些后辈给奴才等人供奉香火,自得多替他们打算,多给他们留些东西……”
  这下,年珠与苏培盛可是皆大欢喜。
  年珠当天夜里总算睡了个好觉,接下来几日里都心情不错,更别提如今酷暑已过,中秋将至,月饼的生意很是不错,她那花露香膏的亏损多少能挽回些。
  年若兰却忧心忡忡起来,这一日与年珠道:“……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皇上吩咐所有亲王贝勒带着家眷前往宫中参加中秋家宴,往年只须王爷带着福晋进宫就好了。”
  “说起来我也就当初刚嫁给王爷的第一年进宫过,后来倒进宫过几次陪德妃娘娘说话,之后就再没进宫过。”
  “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大事儿?”
  “姑姑,您莫要瞎担心,就连朱太医都说了,若想要长命百岁,莫要多思多虑,想这些事,对您身子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年珠却比年若兰乐观很多,边逗着怀中挥舞着胖嘟嘟短胳膊的小福惠,边道,“想必是皇上年纪大了,想要享受天伦之乐。”
  “也幸好咱们小福惠年纪尚小,不必进宫,要不然姑姑您定会愈发担心的。”
  说着,她挥舞着小福惠的胖胳膊,道:“小福惠,你说是不是呀?”
  如今的小福惠连百日都没有,压根听不懂年珠在说什么,却配合着年珠“咿咿呀呀”叫了起来,看的年若兰心中的担忧消散了大半。
  因李侧福晋因痛失爱女,正在庄子上养病,她自然是不必进宫的。
  乌拉那拉氏身为四爷嫡福晋,别说她没什么大病,就算真的病了,只要不是病的起不来身,都得进宫参加中秋家宴。
  这会子的乌拉那拉氏看着案几上摆着的新衣裳,是若有所思。
  福嬷嬷在一旁轻声道:“福晋,近日您瘦了不少,这些衣裳都是按照您的身形新做的,您可要试一试?”
  “不必了。”乌拉那拉氏收回目光,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因其阿玛费扬古三番两次的登门,到了最后更是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无用”,她的面色是愈发憔悴,“差人给三阿哥带几句话吧……”
  一直到了中秋节这一日,乌拉那拉氏这才被解了禁足,跟在四爷身侧一并去了紫禁城。
  雍亲王府的人本就少,如今四爷等人一走,所有的人都凑在一起,却仍显得有几分空荡荡的。
  更不必提耿格格向来当众话少,宋格格更像隐形人似的……偌大个厅堂,只听得见弘昼一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至于年珠,她虽不担心年若兰等人在紫禁城中遇上什么事儿,但她知道,若乌拉那拉氏想要救弟弟托罗,唯有进宫搬救兵,而今日的中秋家宴则给了乌拉那拉氏机会。
  她忍不住猜想乌拉那拉氏到底会怎么做,因而也没怎么说话。
  没有四爷在场,弘昼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话比从前还要多,一人可抵一千只鸭子:“今日这肉松乳酪月饼好吃,钮祜禄额娘,您吩咐厨房多做些,以后我每日念书饿了吃。”
  “还有这道脆皮烤鸡味道也不错,就是有点冷了,来人,端下去叫小厨房热一热。”
  “你们怎么不吃呀?阿玛又不在,你们都吃呀。”
  “还有额娘,您也不必端着,阿玛都不在,您装了也没人看!我记得您不是最爱吃大肘子,时常偷偷躲在屋子里啃大肘子吗……”
  第40章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实在是这消息过于劲爆,惹得年珠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耿格格。
  耿格格本就不似年若兰,钮祜禄格格一样身姿纤细,长了张瓜子脸,如今听到这话那张如圆盘似的脸在涨得通红通红,低声道:“你,你这孩子,你说什么呢!”
  偏偏弘昼这话属实,她根本辩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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