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时间会一点点使人改变的,纵然她依旧柔弱不能自理,但比起当年来却强上许多。
  如此一来,翌日一早年珠就高高兴兴出宫去了。
  觉罗氏等人瞧见像没事人一样的年珠,是既高兴又担心,一个个恨不得将她捧上天。
  年珠前脚刚回到自己院子,就听说年富前来探望的消息。
  就连向来好脾气的聂乳母都忍不住道:“二公子来做什么?他怎么还有脸过来的?差人与二公子说一声,叫他走吧,格格的病尚未痊愈呢。”
  说着,她更是转过头与年珠道:“格格,二爷就快回来了,您差点丢了性命一事断然不能瞒着二爷。”
  “得说给二爷听,叫二爷将二公子赶出去。”
  将年富赶出年家?
  年珠嘴角蔓延出几分冷笑来:“说与阿玛听了又如何?就连当年弘时阿哥犯下那样大的错事,皇上也只是将人逐出雍亲王府。”
  “至于阿玛,我与他相处几年,他的性子我清楚的很,比皇上心慈手软许多,顶天也就将年富赶出年家。”
  “但年富手上握着纳兰氏的陪嫁,他的私产不少,妻子也是陪嫁丰厚,他离开年家,以后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锦衣玉食,吃香喝辣。”
  聂乳母一愣,低声道:“那格格,您……您想怎么做?”
  年珠轻笑道:“我要让年富血债血偿,他怎么害我的,我要千百倍还给他。”
  说着,她便扬声将方才传话的小丫鬟又喊了进来,道:“叫年富进来吧,他难得有点当兄长的样子,我这个当妹妹的可不能不领情呀!”
  第90章 银子和人命我都要
  得年珠应允后,很快年富就走了进来。
  比起从前面上的满不在乎,今日年富看向年珠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惧意。
  虽说年希尧已在朝中领了差事,但年家气数已尽,更不必提隆科多等人也已入狱,若是如此也就罢了,从此他就安安心心当个混吃等死的蛀虫。
  但偏偏从前玉柱为了强占年珠时,送了他不少宝贝,这些东西都是有迹可循,玉柱已在狱中托人递出话来,若他不能保住玉柱这条命,就要他跟着玉柱一起陪葬。
  他哪里还敢不过来?
  年珠看着一反常态的年富,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开口就道:“二哥,你来做什么?”
  年富脸上难得见到笑意,道:“七妹妹,我有些话想私下与你说。”
  说着,他便看向候在一旁的聂乳母等人,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聂乳母等人却是动也没动,显然将他的话当成了放屁,别说连句话,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年富。
  年富面色带着几分尴尬。
  年珠这才不急不缓开口道:“好了,乳母,你们就先下去吧。”
  等着聂乳母等人下去后,她依旧不紧不慢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哥很少来我这儿,不知道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我想,应该不是前来探病的吧?”
  “是,怎么不是呢?”年富脸上的笑容很是勉强,若说从前的年羹尧是土皇帝,那他就是土太子,还从未有过这样卑躬屈膝的时候,“不过,我还有件事想与你商量商量。”
  说话间,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玉柱差人送狱中递出消息来,说想要请我救他一命。”
  “如今家里当家作主的是你,我哪里有这个本事?当时我接到信就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谁知……他很快又送出来了第二封信,说只要我能保住他这条命,就将隆科多所有的私产都送给我。”
  “别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就算是送座金山银山给我,我也是没办法。”
  “可我没办法……不代表七妹妹你也没办法啊!虽说如今你生意做的极大,但那么大一笔银子少说也要几十年才能赚回来的,七妹妹,不如你好好考虑考虑……”
  这个说辞是他与玉柱商量过的,毕竟人都是有私心的,隆科多从前虽为佟佳一族的当家人,但这人却不可能将大公无私将所有银钱都交给族里。
  他的私产,定是数量庞大。
  在他们的设想中,玉柱出狱后,很快就会有隆科多身边的一批死士护送玉柱南下,这批死士武艺高强,忠心耿耿,只要他们护送玉柱离开京城后,年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于那些银钱……吃了闷亏的年珠难道还敢到处嚷嚷不成?就算真嚷嚷开来,传到皇上耳朵里,也是会不高兴的。
  年珠点点头,若有所思道:“照你这样说来,这的确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毕竟就算玉柱离开了京城,没了佟佳一族的必有,一辈子也是郁郁不得志,日子过的艰难。”
  她瞧见年富面上复现几分喜色,却是话锋一转,道:“只是,我想知道你知道玉柱从前有什么打算?做过哪些事情吗?”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年富如今是命悬一线,撒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直道,“我也就是前几日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在信中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我兄妹二人虽不和,却也是亲兄妹……”
  任凭他怎么狡辩,年珠只是似笑非笑看着他,一副“装,你继续装”的模样。
  到了最后,年富更是道:“七妹妹,你这是不相信我吗?我……我若是有半句虚言,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并不是十分忌讳这些,想着若没能说服年珠,也是难逃一死呢。
  年珠笑道:“你说这话就未免见外了些,我信你就是。”
  “你差人送封信给玉柱吧,这笔买卖,我做,可若是他敢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来,我身边也是养了几个暗卫的,定不会对他客气。”
  年富应了一声,很快就喜笑颜开下去了。
  他一走出院子大门,就吩咐道:“长松,你去与玉柱说一声,就说事情成了,叫他先送一万两银票的订金给我。”
  没错,玉柱曾与年富允诺过,只要能留他一条命,就给年富三万两银子。
  另一边。
  年珠自是不相信年富的话的,但年富有句话没有说错,她是个生意人,对银子还是很喜欢的。
  窗外大雪纷纷,雪花簌簌落了下来,年珠却吩咐聂乳母给自己拿来大氅。
  聂乳母吓了一跳,忙道:“格格可是要出去外头这样大的雪,您这病才刚好,哪里能出去……”
  “乳母,您放心,没事儿的。”年珠嘴角含笑,轻声道,“想要让年富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是不够的,我的出去寻个帮手才是。”
  聂乳母恨年富等人恨到了骨子里,一听这话,恨不得将年珠裹成了粽子似的,主仆几人这才出了门。
  年珠去了佟佳府上。
  虽说隆科多已经倒台,但佟佳一族却仍是先帝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年关将近,门口仍挂着红艳艳的灯笼,瞧着是喜气洋洋。
  只是比起往年来,佟佳府门口却显得格外冷清。
  年珠的马车稳稳停在了佟佳府门口。
  聂乳母叩门,上前与门房道:“我们家年七格格想要见你们家三公子一面。”
  她口中的三公子正是隆科多的长子岳兴阿。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若说偌大个京城,除年珠之外还有谁盼着玉柱死,那就只有岳兴阿了。
  很快,年珠就见到了岳兴阿。
  这人与隆科多长得并不像,应该是更像他故去的额娘一样,看起来很是敦厚的模样,与死气沉沉的佟佳一族的人比起来,他面上却是带着几分喜色。
  年珠甚至连寒暄都没有,一开口便将年富的话原原本本道了出来,最后更道:“……狗改不了吃屎,我若是轻信了年富他们的话,那我怕是连傻子都不如。”
  “要不我们合起伙来做笔生意?我们联手,既要了玉柱的钱,也要了他的命!”
  “来日,不管玉柱有多少宝贝,我都悉数分你一半。”
  “不必了。”岳兴阿却是毫不犹豫,一口就回绝道,“我不要钱,我只想要那小贱种的命。”
  年珠却道不可:“这些银钱都是隆科多的私产,于情于理我都该分你一半的,你可别客气……”
  两人推搡一阵后,就达成了协议,不过岳兴阿直说分赃一事不着急,以后再说也不迟。
  ***
  三日之后。
  玉柱就被放了出来。
  其实,这事儿与年珠还真没什么关系,毕竟隆科多与李四儿将玉柱这个儿子保护的极好,从前玉柱做过的那些脏事早被处理的无影无踪。
  就算有那么点小错,却也罪不至死。
  皇上已下令要了隆科多与李四儿的命,如今为树立个鲜明君主的形象,定不会严惩玉柱的。
  可惜,玉柱这人贪生怕死惯了的,这才给了年珠可乘之机。
  玉柱早与年富达成协议,一早就有马车候在地牢门口,玉柱一出地牢大门,片刻停留都没有,径直上了马车,马车径直向城郊驶去。
  马车马不停蹄跑了足足两个时辰,一直等到天色擦黑,这才吩咐道:“停车!停车!老子要下车歇一歇,这都到了保定呢,想必也没人会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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