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岳钟琪也心系孙女亲事,不仅多次派人送信督办此事,甚至还专程派了信得过的管事来京城一趟。
  可惜,那管事刚说明来意,就被岳沛儿拿着剑将人轰走了。
  这两人性子皆放荡不羁,若熟识起来,未免不能酿成一段佳话。
  年珠纵然心里这样想着,却也没有将这两人硬凑到一起的想法,毕竟姻缘这等事,是讲究缘分的,她可以制造机会,却绝不能生拉硬凑,如此草草了事,只怕会造成悲剧……
  她想来不喜欢参加宫中的大型宴会,如今瞧见这些饭菜皆是素菜,菜色一般,更是没什么胃口。
  她正心不在焉想着这些杂事,就见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小太监一进来就对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听闻他的话后,神色一变,忙覆在皇上耳畔说了几句。
  年珠猜测定又是太后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就听见皇上扬声道:“皇额娘挂念故去的皇阿玛,除夕之夜闹着要去寻皇阿玛……”
  年珠:“……”
  高!
  真是高啊!
  皇上登基不久,但道行却是日益深了,想来是皇太后定想以寻死之事威胁皇上,但皇上却丝毫没有惯着,当众提起此事,更是扯到了先帝头上。
  这下,皇上也没有再吃饭的心情,匆匆就赶去了慈宁宫。
  年若兰等人自是要跟着。
  年珠也是其中一个。
  一群人浩浩荡荡前往慈宁宫,显然皇太后也没想到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微微一愣后,便靠在床上微微阖眼,不管皇上怎么说话,她都不接话。
  皇上本就是个好脾气的,如今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皇上不大高兴,似是积压许久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
  熹嫔见状,忙上前道:“皇上,太后娘娘思念先帝太过,如今正是伤心欲绝,您也少说几句,不如叫臣妾劝劝吧?”
  皇上微微颔首,后退一步。
  “太后娘娘,大过年的,您这又是何必了?”熹嫔握着皇太后的手,声音很是轻柔,“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皇上和远在皇陵的十四贝子想想才是。”
  说到十四贝勒时,她偷偷轻捏了皇太后的手,似是提醒,又像是警告:“臣妾前几日才见过十四福晋,说是十四贝子吃得好穿的好,一切都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
  每提起十四贝子,她都会偷偷捏捏皇太后的手。
  皇太后终于不是方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身子微微发抖,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年珠只觉不对,就这样几句话,熹嫔就能劝动皇太后?还是说她们两人之间已达成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95章 退亲
  和年珠想的一样,皇太后听了熹嫔这话,哭了片刻后便缓缓睁开眼,低声道:“皇上,哀家无事,今夜除夕之夜,哀家万万没想到因为哀家的身子打扰了你们的雅兴。”
  “哀家这病也非一日两日,歇上几日,喝几天药就没事呢,你们回去吧。”
  虽说她老人家言语中还是带呛,但好歹也是给了皇上台阶下了。
  皇上顺坡下驴道:“既然皇额娘无事,儿臣也就能放心了。”
  又寒暄几句,皇上“尽过孝心”后,这才带着众人离去。
  时候已经不早,年珠也不便在宫中多待,便只能与年若兰长话短说:“……太后娘娘今日生生将这口气咽下,在熹嫔娘娘的挑唆之下定会将矛头对准您,您要记得万事不要急凡事不要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皇上在呢。”
  “您要记得,您和福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珠珠,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年若兰点点头,轻声道,“皇额娘那边,我会请穆太妃帮着劝劝。”
  “哦,穆太妃想必你应该不知道是谁,这人就是当日救你一命諴郡王的额娘。”
  “先帝当年在世时,穆太妃就很是得宠,她的确是说话很有水平,这些日子来,后宫中的那些太妃也就她能劝上皇额娘几句。”
  年珠听闻这话下意识就想撇撇嘴。
  就以皇上那性子,说苛责那些太妃们不至于,但对那些太妃们有多好,更是谈不上,像宜太妃不过因先帝丧仪时一时匆忙走在了皇太后前头,就落得了皇上好一阵发落。
  当然,皇上发落人的手段一向高明,断然不会当众训斥宜太妃,而是诘责了宜太妃身边的太监首领张起用,不仅如此,他还下令逮捕了以张起用为首的翊坤宫太监十多人,人证物证俱在,张起用等人买卖生利不菲,定是受宜太妃指使。
  买卖生利,就是低买高卖,毕竟九贝子当年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财神爷,儿子吃肉,当额娘喝点汤也很正常,甚至后宫中许多妃嫔皆靠此谋利,只看皇上愿不愿意查,怎么查。
  就连郭络罗太妃的女儿因从小养在宜太妃身边的缘故,身边的太监都受到了牵连。
  不仅如此,皇上下令尊封太妃时,都将宜太妃姐妹排除在外。
  也就是先帝临终前留有谕旨,在他驾崩后,皇子们可将年长的太妃迎回家中居住,宜太妃这才被大儿子恒亲王接回府中,要不然,她留在后宫中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难熬呢。
  由此可见,皇上对于这些太妃们并不友善,宜太妃之事在前,那些无子的妃嫔们恨不得看到皇太后恨不得绕道走,更别说陪皇太后说话呢。
  年珠只觉得这諴郡王母子的确皆是妙人。
  年珠再次叮嘱年若兰几句后,这才坐上了回去年家的马车。
  因年富一事,整个年家上下也都是气氛一片低迷,年珠还是先陪着觉罗氏吃了碗饺子,又去书房劝慰了年羹尧几句,这才回去歇下。
  翌日一早,则是新年。
  虽说年家不复当初,却也是有位皇贵妃在的,哪怕不如从前那样门庭若市,却也是有几分热闹的。
  至于年珠,那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又要给铺子们的伙计发赏钱,又是同司掌柜商量今年便宜坊的扩张大计,还要给李卫等人拜年……用她的话说,她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三个人用。
  当然,偶尔有空,年珠也会帮着觉罗氏招待招待客人。
  这日,年珠刚陪着觉罗氏送走辅国公府的客人,还未回去呢,孙管事就喜气洋洋过来道:“二福晋,七格格,孔家来人了。”
  孔家?
  山东孔家?
  自己假未婚夫家?
  从始至终,年珠对孔家都没什么好印象,拿子侄辈的姻缘当踏脚石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家?更不提年孔两家的亲事虽是假亲事,但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从前孔家的年礼早在腊八一过就送来了,但这次他们从去年等到今年,迟迟没等到孔家的年礼。
  觉罗氏等人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却是急在心里。
  如今听到这消息,觉罗氏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道:“好!好!走,咱们这就过去!我还以为孔家不愿意结下这门亲事了呢!到底是我想岔了,孔家那可是不折不扣的书香世家,最讲究道义,哪里是那些寒门小户能比的?”
  “是,您说的极是。”孙管事也是喜上眉梢,笑容满面,“不仅孔老爷与孔夫人亲自过来了,还带了满满当当几车礼物呢。”
  “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在乎礼物的贵重多少,但孔家带来的礼物越多,则表示孔家对咱们七格格越是看重。”
  觉罗氏含笑颔首,想着定是孔家知道她的珠珠经了不少事,所以专程上门劝慰她的珠珠几句的。
  年珠却没有她额娘这样乐观。
  毕竟历史上年孔两家的确也是订过亲的,但据她所知,孔家在年羹尧一倒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不及待退了这门亲事。
  这样的人,哪里称得上好人家?
  年珠见觉罗氏满心欢喜,却也不好开口多言。
  等着她们母女两人行至年羹尧书房时,就听到里头传来了陌生的中年男子声音:“……我们许久就想要前来拜访年大人,却一直不得空,这次正好要来京城,便想着来拜访年大人一二,突然登门打扰,还请年大人莫要责怪。”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位孔子第六十八代嫡长孙孔毓圻倒是个很聪明的人。
  年羹尧则微微笑道:“孔先生不必客气,你也不必再称呼我为什么年大人,如今的我不过一小小城门将守,当不得你这声大人。”
  他们两人正寒暄时,就见着年珠母女走了进来。
  年珠的眼神率先落在了孔毓圻的面上,这人看着其貌不扬,也就是普通读书人的样子,倒是他身侧的孔夫人模样出众,不过孔夫人双眼狭长上挑,看着很是精明的样子。
  孔夫人一看到年珠母女,就连忙起身道:“想必您就是二福晋了吧?”
  待她瞧见觉罗氏颔首后,又忙道:“那这位定是七格格了吧!从前我就听说七格格模样出众,秀外慧中,今日一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好看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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