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还有永寿宫那边,也有我安插的人,若你遇上什么事,可以叫槐香传话于我……”
  “我用的是榆树皮和大戟等物,大戟虽有毒,但若中和甘草,则查不出毒性,我收买了永寿宫的小宫女,将汤药罐盖上涂上了大戟与甘草等物,每每熬完药后,汤药罐盖上的药物已随着水汽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年珠并未藏着掖着,她既选择与諴郡王同乘一条船,就知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轻声道,“别说是苏公公,就算是朱太医,也差不出端倪来。”
  说着,她笑了笑,道:“不过这法子本就是朱太医教我的,就算皇上派了朱太医去永寿宫,朱太医也是一味装作不知道。”
  諴郡王一愣,没想到年珠竟将这等辛秘之事都说与他听了。
  他不动声色道:“那榆树皮呢?你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榆树皮加进去的?”
  年珠嘴角含笑,还未接话,就已听到諴郡王又道:“我知道了,榆树皮对不对?制作香烛需要榆树皮粉。”
  不管熹嫔到底信不信这世上有鬼,但她噩梦连连,死马当成活马医,定然会烧香拜佛的。
  既要烧香,就一定用得上榆树皮。
  但这几样东西单单拆开都没有毒,凑在一起,则会叫人神魂颠倒、噩梦连连。
  这世上之事向来是怕什么来什么,当年雍亲王府内,熹嫔挑唆故去的福晋下手应该是第一次作恶,人呐,总会对各种各样的第一次铭记于心。
  年珠颔首道:“郡王果然聪明。”
  至于当初熹嫔颈脖处的那个掐痕,则是苜蓿的动作。
  她打从在雍亲王府时就开始收买熹嫔身边人,这么多年总算收买到一个苜蓿,她是万万没想到槐香竟是諴郡王的人?
  那諴郡王到底是什么时候收买的槐香?
  那諴郡王为何要这样做?
  ……
  她正想的出神,就感觉眼前一懵。
  原来是雪下的太大,有雪花糊住她的7眼睫毛。
  可下一刻,諴郡王就伸手将她睫毛上的雪花拂走,动作迅速,且毫不见外,好像这等事本就是他该做的一样。
  年珠微楞,只觉这人的掌心很暖和。
  已行至门口,諴亲王转身看向年珠道:“好了,你回去吧,外头冷,当心染上了风寒。”
  “若你遇上了什么难事,只管差人去諴郡王府找我。”
  末了,他又道:“你别忘了,如今你我二人已订过亲。”
  可是,只是假亲事啊!
  年珠等着諴郡王转身走了,才下意识点点头。
  她总觉得諴郡王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同寻常。
  从小到大,她身边的男子虽多,像年羹尧、皇上、年寿、弘昼……但所有人看她时都是一种很慈爱的目光,諴郡王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世母单的她有点子迷茫。
  倒是不远不近跟着她的聂乳母眉里眼里都是笑,轻声道:“格格,郡王对您可真好呀,眼里都是您!”
  “就方才郡王看您的眼神,不知道迷死多少小姑娘呢!”
  有吗?
  年珠再次回想方才諴郡王那眼神,想了又想,只觉得方才他眼睛里的自己挺好看的。
  北方,腊月的天的确冷得厉害,年珠刚转身回去,没走几步,就迎面碰到了熟人。
  不,也称不上熟人。
  只是不咸不淡打过几次照面而已罢了。
  倒是自来熟的弘昌笑道:“年七格格,外头冷,快进去吧!小厨房刚送上来了小吊梨汤,还是热乎的,你们这些小姑娘肯定都爱喝。”
  他乃怡亲王长子,纵然跟随怡亲王被幽禁多年,却仍如一株向日葵似的肆意生长,一向很得皇上看重。
  第121章 一命抵一命
  弘昌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
  他模样长得不像怡亲王,更像他的额娘侧福晋瓜尔佳氏些,生了张笑相。
  年珠早在听说弘昌与弘历、理亲王等人来往过密时就已派人打听过此人呢,他虽是侧福晋所出,但从小却是在怡亲王福晋身边被看作嫡子一样长大的。
  怡亲王本就是个性子好的,想着自己被软禁在府邸多年,委屈了孩子们,对弘昌等人很是溺爱。
  至于怡亲王福晋,那就更不必说,弘昌本就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生怕旁人说她苛责了这个长子,很多事情更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说……弘昌那性子说好听了是阳光向上,未曾受到外界影响,但若说的难听,则是自私自利、我行我素,只不过如今他已被怡亲王请封为世子,成了亲、当了世子的人比起从前来总是要稳重些的,如今他更是走了怡亲王那和蔼可亲的路子,看似对谁都很好。
  如今他见着年珠没有说话,笑道:“年七格格?”
  “哦,多谢世子。”年珠这才回过神,冲他笑了笑道,“我这就进去。”
  回去的路上,她却忍不住思量起来。
  諴郡王的话定不是白说的,好端端的,他又提起弘昌与弘历等人来往过密定是有原因的。
  翊坤宫内,即便以皇上为首的不少人已先行离开,但屋内仍是热热闹闹。
  恰好弘昼尚在。
  时下有规矩,订了亲的男女要避嫌,若无要紧事,不得轻易见面。
  今日弘昼难得能看见岳沛儿,自然不愿离开,就看能不能找到空当与岳沛儿多说几句话。
  年珠找到弘昼,直接开门见山,打听起弘昌来。
  弘昼说起自己这位堂兄,倒是印象不大好。
  “……当年十三叔娶十三婶进门后,十三婶连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女儿没保住,一个女儿身子不好,太医院的那些庸医直说十三婶身子不好,不宜再有孩子。”
  “十三婶便张罗着替十三叔娶了个侧福晋,这位侧福晋乃郎中之女,出身满族八大姓之一,身份尊贵,她进门没多久,就生下了弘昌堂兄。”
  “十三叔主动张罗着将弘昌堂兄记在了十三婶名下,谁知没几年,十三婶又生下了儿子弘暾。”
  “不知是十三婶是打从心底里将弘昌堂兄当成儿子一样看待,还是瓜尔佳侧福晋想将弘昌堂兄留在十三婶身边挣个好前程,不知道什么原因,弘昌堂兄一直留在十三婶身边。”
  说到此时,他下意识看了看周遭一圈,压低声音道:“后来的事,你应该也知道了,皇阿玛一继位,就将十三叔封为了怡亲王。”
  “那时候怡亲王府上下为了立谁为世子很是为难,按理说应该立十三婶所出的弘暾为世子的,但弘昌堂兄的的确确是十三婶名下的儿子……反正没几日,十三叔就奏请皇阿玛立弘昌堂兄为世子。”
  “若我是弘暾,我肯定会老大不高兴的,凭什么属于我的东西就这样给了别人?”
  年珠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难怪沛儿与你如此投缘,这京城上下,就没有你不知道的八卦消息。”
  “这是自然。”弘昼骄傲挺起了胸膛。
  年珠则开始深思起来。
  就怡亲王府的弘昌与弘暾的世子之争,虽说看起来谁都没错,但作为最大得益者的弘昌,肯定不像众人想的那样简单的。
  看样子这怡亲王府虽女人不多,但尔虞我诈也不少呀!
  年珠如此喟叹一声。
  ***
  到了腊月,天气就是一日更比一日冷。
  年珠本就怕冷,如今更是一日日被年若兰拘在翊坤宫里。
  一来,近来天气严寒,稍有不慎就会染上风寒。
  二来,她将年珠拘在了屋内做绣活。
  用年若兰的话来说:“……虽说你们这门亲事是临时被生拉硬凑凑到一起的,但諴郡王对你的心意我们都是看在眼里,你们成亲之后就是夫妻,是一体的,最忌讳的就是一人掏心窝子的付出,一人却将对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这样下来,你且看吧,不出三两年,不管你是仙女下凡,亦或者财神在世,諴郡王都会变心的。”
  “你啊,从小到大运气都好,如今能嫁给諴郡王也是老天开眼。”
  说话间,她见年珠一副“左耳进右耳出”的架势,向来对年珠千依百顺的她恨不得拿手去拧年珠的耳朵:“珠珠,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这些日子就在翊坤宫里,即便是装装样子也好。”
  年珠却是哭笑不得:“姑姑,您也好,还是额娘他们也好,都说諴郡王是个极好的,他真的有这样好吗?”
  “这是自然。”年若兰抬手轻抚着年珠的发丝,柔声道,“我也好,还是你额娘、大伯母也好,我们都是过来人,若连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都看不清,岂不是白活这么多年?”
  年珠是若有所思。
  姑侄两人正在屋内说着话,就见着皇上来了。
  每每年关将近,皇上总是忙得脚不沾地,今年也是如此。
  皇上见年珠与年若兰两人正要起身行礼,直摆摆手道:“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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