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两个呼吸后,姜祁月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你想离开这里吗?”
  姜祁月忽然觉得,她不该把妃千笑抓进来。
  “你若是想离开,我便让二皇姐送你离开。”
  “我不知道。”妃千笑抱着被子,语气怅然。“我舍不得离开你,可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过去她想逃走,是因为害怕小公主要杀她。
  现在她能看出来,小公主舍不得杀她。既然舍不得,她为什么一定要逃走呢。
  可一直躲在这里,动不动就要藏进衣柜,好像也不是个办法。
  “阿月,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两人心里都乱成一团,谁都不知道眼下情况究竟该如何应对。
  这一夜,她们都没睡好。
  翌日清晨,外头传来了流光的声音:“陛下,公主还在休息!”
  “朕不过是想瞧瞧长乐,你为何要阻拦?”女帝望着一脸惊慌的流光,又听闻姜祁凤往姜祁月宫里送了个巨大的笼子。
  她觉得她的小女儿长大了,连她这个做母亲的都看不透了。
  从前姜祁月从不会这样关着门,为何这几日总是关着门不见人?
  流光紧张得不行,她故意大声回话,试图让里面的人听见。
  姜祁凤跟在女帝身后,她疑惑道:“流光,为何阿月日日房门紧闭?”
  不怪女帝和姜祁凤疑心,谁家的贴身侍女整日在殿外守着,房中只留主子一人?
  流光跪在地上,紧张地说:“回长公主,这几日公主心情不太好,不想见人。”
  姜祁凤:“可我听御膳房的人说,阿月这几日胃口不错。”
  房外吵吵嚷嚷,妃千笑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
  她才刚睡着,实在是不想睁眼。
  姜祁月也困得要命,她用软枕压住耳朵,有些烦躁地哼唧了两声。
  直到房门被强行打开,妃千笑才猛地惊醒。
  她裹着被子,坐在软榻上,一脸惊恐地看着闯进来的人。她身上还穿着姜祁月的寝衣,要是被女帝瞧见了……
  妃千笑简直不敢想。
  女帝与长公主见着这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也被吓了一跳。
  流光慌得不行,她赶紧把姜祁月叫醒。
  姜祁月以为妃千笑在恼她,她气道:“妃千笑,你再敢放肆,当心我真的把你关起来!”
  妃千笑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早该想到,住在这里,迟早会被发现。
  女帝被气得面色铁青,“流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最宝贝的小公主,怎么能在寝殿里藏着这么一个人!
  姜祁凤见姜祁月睡眼惺忪,脖子上还有暧/昧的红印。想到昨日姜祁月那紧张的样子,还有姜祁月凄惨的哭声,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阿月,这就是你养的狗?”
  第77章
  锦章殿内, 姜祁月与妃千笑齐刷刷地跪在女帝面前。
  两人身上寝衣都没换,只一人披着一件薄薄的外衫。她们脖子上一水儿的红印子,一眼便只是因为什么留下的。
  姜祁月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可她又害怕不说话会害死妃千笑。眼下她被女帝盯着,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妃千笑想不明白,小公主怕她母皇也就是了,她为什么也跟着小腿肚子打颤。
  姜祁凤见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 难怪姜祁月说那是狗,姜祁煜又说那是狐狸。
  在她看来, 这分明就是狐狸精,把她妹妹迷的神魂颠倒。
  阿月把人藏在宫里也就算了,怎么还行了那样的事情!
  瞧着妃千笑的模样,姜祁凤便觉得痛心。
  外头都在传, 妃千笑整日只知道享乐,府上美人无数,时不时还要去花楼。她这样的人一定是油嘴滑舌,她的好妹妹, 怎么就被妃千笑引/诱了。
  要怪就怪姜祁月自小被闷在宫里头,见的人太少, 见着这样的狐狸精才会招架不住。
  难怪御膳房说这几日姜祁月胃口非常好, 寝殿里还藏着个人, 吃得可不是比平日里多得多!
  感觉到长公主眼神不太友善, 妃千笑缩了缩脖子, 假装不经意地露出了手腕被勒出的红痕,似是在告诉女帝与长公主:你们看, 不是我欺负小公主,是小公主欺负的我。
  见着那勒痕, 姜祁凤更觉得憋了一口气。
  偏偏妃千笑一脸的无辜与恐惧,好像她真的很可怜一样。
  这里不是北齐,妃千笑不了解女帝的性子,纵然她能说会道,她也不敢胡乱开口。
  按道理,她奉上了布防图,女帝不该杀她。
  可万一女帝觉得她玷污了小公主,为了皇家名声,势必会杀她灭口。
  若无人认得她,只当她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偏偏通缉令贴得到处都是,别人想不认识她也难。
  女帝盯了两人许久,沉声对一旁的流光道:“流光,把二公主召进宫!不许说是朕的旨意,就说是长乐要见她。”
  姜祁月抬起头,“母、母皇,这事儿就不用让二皇姐也知道了吧。”
  姜祁凤摇了摇头,平和的语气带着些许严厉,“阿月,若不是阿煜帮着你,你如何能……”
  姜祁凤话未说完,便别有深意地看了妃千笑一眼。
  这么大个人,要不是姜祁煜帮着她,她如何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弄进寝殿。
  想来那日她听到的声音,就是妃千笑发出来的。
  这两人,居然在她们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
  姜祁月给了妃千笑一个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母皇,便想着然妃千笑说句话。可妃千笑一脸委屈地看着她,就是不肯说话。
  这也怪不得妃千笑,是姜祁凤一副要活剐了她的样子,女帝又始终不肯发落。妃千笑只怕说错一句话,便会被弄死。
  姜祁月憋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说:“母皇,这不关她的事,也别怪二皇姐,是我求二皇姐把她抓进宫的。看在她救了女儿,也救了南疆的份上,您就饶过她吧。”
  姜祁凤依旧盯着妃千笑。
  这两人在北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姜祁月一听说妃千笑死了便整日痛哭,现在又把人偷偷弄到宫里。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干什么。
  女帝望着妃千笑,看着不得不接受的事实,她平静了不少。最重要的是,妃千笑那熟悉的眉眼让她有些不忍苛责。
  虽然女帝不打算严惩,但帝王的威严还在,她一开口便吓得妃千笑跪得低了些。
  “你是妃将军的女儿?”
  “是吧……”妃千笑也不知道承认自己的身份能让她活下来,还是让她死得更快。
  妃千笑终于敢直视女帝。
  高位上的人一身凤袍,听闻她如今四十* 有八,可光看样貌,却与四十出头相差无几。只是那眉宇间隐隐透着严厉,让妃千笑害怕。
  比女帝更吓人的是她一旁的长公主。
  明明长公主待人最是温和,可她一见妃千笑便忍不住生气。
  见妃千笑还是不好好回话,姜祁凤严厉道:“是便说是,不是便说不是,‘是吧’是什么意思?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吗?”
  这个妃千笑,一看就是诡计多端。
  “凤儿,不得无礼。”女帝见妃千笑似乎有些害怕,声音又缓和了几分,“你不必害怕。”
  “您不杀我?”妃千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姜祁凤与姜祁月都摸不准女帝是什么意思,姜祁凤一见妃千笑便来气,姜祁月则是一脸紧张地望着她的母皇。
  女帝点了点头,“你救了长乐,又将北齐的布防图交给南疆,我为何要杀你?只是,你总该解释清楚,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与长乐,是怎么回事?”
  女帝突然变得温和,妃千笑只觉得这其中有诈。
  姜祁凤见妃千笑眼珠乱转,一看就是在想什么诡计,她只想把人关进大牢,严刑拷打。
  妃千笑望着女帝,她总觉得女帝或许认得她母亲。女帝提起妃将军时,语气里并无恨意,反倒柔和许多。
  妃千笑立刻谄媚道:“我在南疆是因为我母亲在时曾与我说,南疆女帝的不可多得的好皇帝。只可惜她生在北齐,不得不站在南疆的对立面。她与我说,若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择一位明主……”
  “你择明主的方式就是诱/骗我们南疆的小公主吗?”姜祁凤就知道,妃千笑这张嘴惯会说好听的。
  眼见着她的母皇也要被骗,姜祁凤赶紧打断。“妃千笑,就算你想投奔南疆,也不该出现在阿月的榻上。”
  妃千笑故作为难地说:“长公主,我是被抓来的……那宫墙那么高,我一人怎么可能翻进来?”
  姜祁凤被妃千笑气得说不出话。
  妃千笑见女帝并没有生气,她猜到自己赌对了。
  眼见着姜祁月的长姐这样不喜欢她,她直接跪直了身体,仰着脖子,眼睛一闭,“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也不想辩解什么了。这事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都冲我来,请陛下不要怪阿月。只求陛下给我个痛快,许我死后能与我母亲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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