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吱！”
一只体型瘦小的金钱鼠眸子闪过一抹精光。它看准时机，一口咬上了流雪剑一道分身的剑柄。
无论分身如何动作，想要摆脱那只金钱鼠，它都死死地咬住剑柄，绝不松口。
之后，越来越多的金钱鼠模仿它的做法，努力咬住攻击它们的分身剑柄。
另一只金钱鼠自觉抓住那只死死咬住剑柄的瘦小金钱鼠的尾巴。而其他的金钱鼠则是依次抓住前者的尾巴，亦或是后肢。
整个鼠群分工有序。至此，它们咬住了所有分身的剑柄。
刹那间，黑色“巨浪”转变成了三条牢固的玄色“锁链”。“锁链”死死地将三道分身禁锢在半空中，令它们丝毫不得动弹。
大概是早有预料，被鼠群所控制的三道分身之间都相隔甚远，让它们无可奈何，只能束手就擒。
该死的妖兽！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金钱鼠数量庞大，当叶舒凡意识到它们真正的目的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流雪剑的三道分身被无情禁锢，无法脱身，剑锋上的光芒越来越黯淡。
见此，叶舒凡的心头不禁涌上一股浓厚的酸涩感，刺激着他整个人的情绪，眼尾再次染上一抹淡红。
自己甚至连保护流雪剑都做不到……何谈复仇，又如何能与哥哥重逢……
如此僵局又持续了许久。
见流雪剑光芒不再，金钱鼠群似乎有意拖延下去，以此继续消耗叶舒凡的灵力，不给他负隅抵抗的机会。
“吱吱吱！”
黑色的“锁链”已然成型。而剩余的金钱鼠则是一圈又一圈地包围住了叶舒凡正下方的空地。
它们翘首以盼，瞳仁越发幽红，发出阵阵凄厉的尖叫声，等待着这个人类修士因灵力枯竭而坠落地面，好让它们大仇得报，顺便饱餐一顿。
“咔嚓。”
如此关键的时刻，流雪剑身上原本尚浅的裂纹顿时扩散开来。
细密的裂纹越发明显，直至演变成一道道惹眼的巨大裂痕。
“流雪……流雪！”
叶舒凡听到这细微的声音，神情一怔，他的眼眸当中透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
反应过来之后，他颤抖着手，捏出那道手势，内心十分懊悔刚刚施下那剑术，缓缓开口道：
“听我号令，收……”
然而为时已晚。
“砰！”
叶舒凡话音刚落，那三道分身就像镜子破碎般发出巨大的声响。
它们顷刻间消失在天际，不留下一丝痕迹，更别说回归本体，与流雪剑再次融为一体。
“咔嚓——”
本就伤痕累累的流雪剑，像是无法再承担如此的伤害，继续发出细微的破碎声。
它的碎屑不断地掉落在地。
萦绕其上的危险气息让靠近碎屑的许多金钱鼠倍感恐惧，不禁四处乱窜，逃离那个小范围。
流雪是由柳域亲手雕刻的梨木剑，因此沾染了不少柳域的灵力。
它的外观十分朴素。因为考虑到佩剑的剑穗理应由日后的剑主进行挑选，所以柳域将流雪剑赠予叶舒凡时，并没有多此一举，配上自己看好的穗子。
而叶舒凡身为剑主，出于珍视，没有对柳域给予的流雪剑进行任何改动，哪怕是装饰物。
因此，直至碎裂留痕，流雪剑都保留着叶舒凡最初见到它的模样。
“流雪，不！！！”
叶舒凡双眼含泪，心有不甘。他不顾自身破败不堪的内里，半跪在剑身上，强行给流雪注入灵力，试图修复它触目惊心的裂痕。
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无论是流雪剑，还是叶舒凡都承担不了这无止境般的消耗。
流雪似乎是彻底坚持不住了，剑身摇摇欲坠。
刺耳的破裂声再次响起，从它身上掉落的碎屑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全身的一半。而叶舒凡所在的方寸之地却始终安然无恙。
“啪嗒！”
尽管流雪剑想守护主人到最后一刻，但显然现实不允许它这样做。
它最终还是维持不了原样，顷刻间尽数破碎，留下粒粒微小的碎屑掉落在地。
千百万年间，修仙界有个广为流传的说法。一旦剑修拥有了一把独属于自己的佩剑，那么他们必将佩剑视若比自己生命更加宝贵的东西。
流雪，流雪……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自不量力，不该继续这场试炼。
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不过一念之差，居然让你和我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一切都是我活该，是我应得的下场，我只后悔连累了你和我一起受苦。
叶舒凡顿时泪流满面，试图用衣袖拭干泪水，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他也丝毫掩盖不了自己内心的悲伤与万分痛苦。
“吱吱吱！”
直至下坠，即将落入虎视眈眈的鼠群口中，叶舒凡闭上双眼，依旧哽咽难鸣，无法原谅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
“唉——”
而当叶舒凡从高空落下，离呲牙咧嘴的金钱鼠不过三尺之距的时候，他脑海里的那道神识微微发烫。眨眼间，这方小世界内的时空已然停滞。
雄浑洪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它似乎在暗处默默地洞悉了一切，因此语气当中充斥着哀伤，缓缓叹息道：
“吾主，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34章 识海
想象中被鼠群轮番撕咬的痛苦， 并没有如期而至，叶舒凡睁开双眼，他略显脏污的发丝飘散在微风中， 下方是辽阔无垠、波澜起伏的海面。
他已然来到了另一方空间。那是独属于他一人的识海。
识海，顾名思义是神识的具象化。
早在进入万兽牌之初，镇守此处数万年的仙灵， 就已经察觉到了叶舒凡的识海狭窄不堪，甚至几近干涸的现状。
因此，它当机立断，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对叶舒凡的识海进行了扩容。
这过程十分痛苦， 恰似把整个人从中间硬生生地用利斧劈开。好在叶舒凡凭借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坚持下去了。
要是换成其他人，但凡意志力薄弱一点， 后果都难以想象。
经受了这般“酷刑”， 叶舒凡得到的回报自然也是异常丰厚的。
这……这就是我的识海吗？
叶舒凡眼眸低垂，努力地平复着内心不断翻涌的情绪， 神情复杂， 左手不禁捂住自己的胸口， 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
这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内视自己的识海。
按理来说，那本该是到达金丹期的修士才能实现的神通，而他的境界不过练气期三层，还是依靠丹药堆积起来的修为。
如今得见这番波澜壮阔的场景， 叶舒凡觉得自己实属有幸，内心再次泛起了一丝涟漪。
受自身的资质和灵根限制，作为修士， 如果没有如此奇遇，他可能终其一生只能堪堪达到筑基的地步。期盼有一天能够内视识海， 恐怕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流雪剑身已碎，一时无法复原。
叶舒凡此刻手无寸铁、灵力枯竭。如今不知即将遭遇怎样的危险，陷入怎样的困境，常人怕是已经打算洗颈就戮。
他看着那识海的尽头，神情动容，用力攥紧了手中那块唯一得以幸存的剑身碎片。
尽管经历了许多不公，叶舒凡却从不轻言放弃，也从不坐以待毙。
他死死地盯着识海中央兀然出现的巨大漩涡，整个身体都呈现紧绷的状态，似乎随时打算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参见吾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雄浑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变得十分真切。
话音刚落，一只外形似鸟的妖兽从漩涡中骤然飞出，浑身的羽毛格外艳丽，折射出微微的亮光。
它的一双眸子中各有重瞳，在高空中起舞回旋，最后缩小身形，落在叶舒凡的正前方。
重明鸟目光炯炯，害怕叶舒凡误会自己不怀好意，于是缓缓解释道：
“吾乃万兽牌的守护仙灵。世人皆称吾为神兽重明，赴命镇压这锁灵塔已达数万年，也是吾将汝引入这识海。”
“原来那道神识是你。你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我，劝告我收手。”
叶舒凡神情苦涩，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
他没有任何立场指责重明鸟，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为什么不在流雪产生裂纹的当下制止他的行为。
这一切都是他叶舒凡咎由自取，他只能责怪自己。
“吾主……”
知道叶舒凡还在为佩剑被毁的事情感到自责，重明鸟多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留下一声叹息。
它明白面前的叶舒凡是个重情重义的人。退一万步讲，佩剑确实对于剑修来说确实意义非凡。
但叶舒凡长久这般消沉下去，重明鸟只怕他会渐生心魔，始终无法从中走出。
“你既然有能力将我带入这识海，那你有方法将我的修为快速提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