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神明的小狗》作者:芦边野潮【完结】
简介:单元故事合集,小狗与神互相救赎
【单元一 若有道】已完成
【善恶双生天道代行者x外冷心软别扭小狗】
仙首困守苦寒之地百年,某天察觉有外物,拔剑出鞘,风雪簌动。下一刻,旁边的雪松落下一团雪,咕噜咕噜滚到仙君脚边。
他犹疑了一会,用剑轻轻挑开,那雪团被迫翻了个面,呜呜哀叫了两声,露出粉色的肉爪……仙首才发现这似乎是个四脚兽。
仙首捡走小狗第一天,他的心魔说:百年自守,你的脑子守坏了么?
第二天,心魔说:一丁点大,不够我塞牙缝的。
……
第n天,心魔有点馋:有点意思,借我玩玩。
小狗给了他一爪子,以示婉拒,却被对方“强制”捧着爪子吸了个肚子朝天,然后被愠怒的仙首救走。
【单元二 天生恶种】80%
【伪兄弟,无情道剑君x病娇大美人魔尊】
剑君无牵无挂,无情道道途坦荡,眼见着即将飞升,却莫名度雷劫失败。
而后一只白里透着焦黄的小土狗找上门。
小狗撒娇卖乖,露着肚皮歪着脑袋,写了四个大字——
哥哥开门!
实在是惊喜的好事一桩,毕竟剑君微末之时,确实曾弄丢过一个弟弟。
但世人不知,他这位弟弟,是个脑子有病的天生坏种、聪明的小混账。
但他想:无所谓。
无论是什么,他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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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色毛团轱辘轱辘翻滚下来,撞到他赤裸的脚背
地牢潮湿幽暗,靴子踩在上面总是有粘嗒嗒的声音。
对宁祐而言,每当这种声音响起,就意味着他要倒霉了,或者,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到来了。
他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乱七八糟散着,挡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宽松而破旧的单薄囚服,裸露出来的肌肤,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像是某种昆虫蛰咬留下。
他闭着眼,好像睡着了。
下一秒,来人屈尊降贵地蹲下来,扯住他的头发提起来,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宁祐忍不住笑了一下,睁开眼,对上一张清贵的脸,那张脸上有隐而不发的愤怒,他不以为意,嗓音嘶哑,懒洋洋道:“啊……兄长,真难得你来看我。”
“小心脏了你这一身衣服。”他这样说着,一边手指艰难地抬起来,狠狠把血迹污渍一股脑抹到对方青衣上。
“宁祐!”对方怒道,抓住他作乱的手,下一秒又如同被蛰到般甩开。
宁祐摔到地上,一阵稀里哗啦的铁链碰撞声响起——
他宽大的袖子、裤腿下,藏着沉重的枷锁和铁链,将他四肢都困住,能活动的范围仅有三尺。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刹时如同要散架般,剧痛蔓延,他闷哼一声,过了一会喘息着爬起来,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嘶……兄长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这地牢做什么?一月一次的仪式还没到吧?”
宁裕空从怀里拿出一张薄薄的宣纸,宛如巴掌般轻扇在他脸上:“认得么?”
宣纸边缘锋利,在他脸颊上留下划痕,宁祐仿佛看不清般眯起眼睛:“不认得。”
“好。”宁裕空似乎怒笑了下,道,“不认得。那看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物,我替你烧了罢。”
他指尖骤然亮起火光,逐渐靠近那薄薄的纸,火光映照下,能看见背面血红的字迹,和几乎走形的寻引符阵。
“等等。”宁祐忽然开口,爬过来死死抓住宁裕空的手,对方看向他,似乎预见了他的选择。
宁祐挤出声音:“这封信为什么在你手里?”
“不然应该在谁手里?”宁裕空问,“是落到那些反对利用千面蛾蛊修炼的人手里,还是落到惩戒院手里,或者……你真的以为这东西能直达天听,叫隐世多年的仙首看见。”
“宁祐,一百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天真、幼稚、可笑。”宁裕空残忍地笑起来,“谁也救不了你,早些告诉你吧,你的信就是惩戒院送回来的。”
宁祐怔住,手指松开。
“你若早早认清现实,也不至于落入如此地步。”宁裕空说,“你如今这样子,不过是自作自受。”
下一秒,他手上火光大作,火焰吞噬了宣纸的边缘,开始不断蔓延。
宁祐摔在地上,看着那张纸燃烧,看着火星和灰烬落下,看着那点幻觉般的光在宁裕空的指尖消失殆尽。
地牢里又恢复了黑暗。
他终于无法忍耐般蜷缩起来:“啊……”
好像被火焰烧得不断减少,最终化为一点黑灰的,不是纸,而是他自己一样。
宁裕空大抵觉得这一次的教训足够了,捻干净指尖的残屑,看了他一眼:“之后的仪式,半月一次。”
“宁祐,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宁祐只是死死蜷缩着。
他听见铁门开启闭合的声音,脚步声远去,他闷闷咳嗽起来,拉扯着身上锁链晃动,发出声音……
自作自受?
咎由自取
狗屁。
他的所有不幸,绝不是因为他自己,他从未做错什么!
他只是,碰巧流着宁家的血脉,碰巧被这群贪婪的人抓住,碰巧没有任何可以依凭的对象。
“母亲……”他忍耐着身体里的痛苦,在无人的黑暗里哀哀地低问,“是他们的错,对吗?”
宁祐翻过身平躺着,望着头顶的黑暗,其实记忆里女人的面孔早就在这些年的磋磨里变得模糊不堪,但宁祐记得对方哀戚而温柔的眼神——
他的第一声啼哭,响起在女人们忧愁又喜悦的眼神包围里。
他的母亲是勾栏女,也是流春楼里唯一一个选择生下孩子的女人,因此吃了比所有人都多的苦头。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他蹒跚学步时,会被一双苍白的手轻轻抱起来,那双永远萦绕着浅淡忧伤的眸子离他很近,然后对方会笑起来,把自己苍白冰凉的脸贴近他肉乎乎、暖融融的脸颊。
再大一些,流春楼里的姐姐轮流教他识字读书,借口请他跑腿,放他出去玩——她们从不出门,只会在窗口望着外面。等他回来后,围上来听他说几句外面的事情。
她们总是用一种难言的、柔软的眼神望着他,仿佛看着雪天里唯一一棵将要发芽的幼株,为了让这枝叶能在不合时宜的季节好好长大,为了流春楼不会到来的春天,不约而同地将一切灌注。
他明白的,他是流春楼里女人们共同的孩子,以女人们的血、肉和温情为食,在真正的温柔乡逐渐长大。
但是……若他娘亲没有生下他就好了,或者,不是被这样养育长大就好了。
“啪”一声响。
宁祐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给了自己一巴掌,下一刻却放下手捂着眼睛呜咽起来,“对不起,娘……姐姐……对不起、但是……”
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他吸食着她人的血肉长大,这条命如此珍重,他怎么能轻易放弃,但他真的已经、已经竭尽全力,徒劳地挣扎过太多次。
最初,母亲逝去后不久,宁家找上流春楼,请“五少爷”回家。
他不肯,当夜流春楼起了大火,他在大火里下跪,那些所谓的“仙人”怜悯而讽刺地看着他,一挥手,大火便熄灭了。
再后来,他一路被送到宁家,在那些或相劝好言、或相欺诓语、或威逼利诱中,轻易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接回宁家——
早些年,修仙界曾有过一场牵连甚广的千面蛾蛊之乱,就连下界都有所耳闻。
千面蛾蛊原本数量稀少,只在埋尸藏骨、灵气充足的遗迹里偶尔出现,吞吃尸体中的灵气,又作为伴生之物守护遗迹。
后来,有旁门左道之人,竟然发现千面蛾蛊中的灵气可以被吸收,也就是说,利用蛾蛊,可以吞噬他人修为。一时乱象四起。
所幸当时的仙首作为天道的代行者,肃清过一次千面蛾蝶之患,一方面严禁使用,一经发现就地诛杀,另一方面釜底抽薪,将需要与其并服的一味药引灭尽,只在衍上仙宫留有部分。
只是人心贪婪难辨,仍有人为了力量而不顾万虫吞噬之苦。
宁家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们更狡诈、更恶毒,叫至亲之人来承受痛苦,自己摘取果实。宁祐被带回家中,也不过是替宁家最为出彩的长子受过。
那时候,他以死相逼,叫所谓的父亲立誓,此世此间,绝不对流春楼之人下手。
那时候,他尚且做着某一日可以回到楼里的美梦。
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出逃,一次又一次被抓回来,从宁家的别院,到上锁的屋子,再被关到地牢。
他逃不出去,开始想尽办法递出消息,然后等待……最后杳无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