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想着即刻催动厉台手上三瓣梅符咒,厉台突然躺在地上,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抽搐,三瓣梅的符咒在他手腕上闪烁着酒红色光芒,如同活物一般,沿着他的血管蔓延,带来了剧烈的痛苦。
  厉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深邃平静的眼神此刻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阿怀,我错了,我错了。”
  厉台水灵灵的眼睛含着湿润看向童怀求饶,声音颤抖着,身体在地上翻滚,试图摆脱那股来自符咒的折磨。
  白色长发散落在地上如雪花,双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用力过猛而发白,嘴唇也被咬得渗出了血丝。
  童怀站在边上,看着厉台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阿怀,我好疼,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不是故意的。” 厉台突然没了从容,眼角挂泪,声音越来越弱,身体抽搐得更加剧烈,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他的体内爬行,啃食着他的血肉。
  童怀立马停下操纵的能量,揪住厉台衣领磨牙凿齿地问:“你什么意思?”
  “你说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厉台可怜兮兮的抹去眼角泪滴,晃晃悠悠顺着童怀爬起来,笑容难以入心,成了苦笑。
  “是不可能,可是你很像他,又不像他。跟我回去,如果你真是他,我想尽办法也会让你活下来的。”童怀伸出手等着人握上来。
  厉台深深的望着他,笑得勉强,轻轻地问:“如果我不是呢?”
  那么相像的面容,以及各种矛盾都已经让他将信任交出一半了,如果不是怎么办?童怀也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消耗着两人,他们站在对立面,像是有着血海深仇,正在对峙的仇人。
  “我下次再来找你。”
  厉台身体开始变得模糊,像是水中的倒影被搅动一般,逐渐消散在空气中,童怀的手只抓到了一缕空气,他环顾四周,只见那些油画中的人物表情又变了,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他们的嘴角似乎挂着一丝讥讽的微笑。
  ——
  童怀轻轻揉着已经不再流血的牙印伤口,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柔软。他心不在焉地踢了踢躺在一旁,像尸体一样毫无动静的麦宵:“喂,麦宵?醒醒。”
  麦宵的身体在童怀的踢动下微微动了动,但并没有立即醒来。童怀皱了皱眉,加大了力度,终于,眼皮颤动了几下,应该是疼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的视线最初是模糊的,但很快就聚焦在了童怀的脸上。
  童怀俯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严肃,但眼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怎么样?”
  麦宵试图坐起来,但身体虚弱,一个不稳又倒了回去。他的目光四处游移,似乎在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视线落在童怀身上。
  “童警官,我怎么睡在地上”麦宵揉着有点刺痛的后脑勺,声音带着迷茫。
  “你被鬼附身了,受不住阴气当然会晕倒。”童怀的声音带着一丝凉意,解释得轻描淡写。
  麦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惊恐地四处张望,好像厉鬼的阴影还徘徊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童警官,别开玩笑了,你们警察不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吗?怎么还……还相信世界上有鬼的传言。”他的声音颤抖着,手紧紧抓住童怀的衣角,寻找着安慰。
  “那你是唯物主义还是唯心主义?”童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他看着麦宵那惊魂未定的样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戏谑。
  麦宵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顿,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回过神来。
  ”我……我是唯心主义者。” 麦宵结结巴巴,战战兢兢道。
  “那正好,你看看那排血脚印,你今天可是有福了。”童怀指着小孩留下的血脚印示意人看。
  麦宵突然爆发出尖叫声,童怀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小。在极度的恐慌中,麦宵竟然一脚踢出,正中童怀的腹部,他没料到这一招,被踢得后退了几步。
  “世界没有鬼,你冷静点!”童怀疼得肉直跳,揉着肚子,安抚着麦宵。
  但麦宵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的尖叫声在大厅里回荡,直到——“咚”的一声,他的头猛地撞到了画框的木雕边框,声音戛然而止。麦宵的眼睛翻白,身体一软,再次昏迷了过去。
  童怀愣在原地,目光凝固在麦宵那再次陷入昏迷的脸上。他的反应似乎过于激烈了,甚至没有看清那排血脚印,就已尖叫得如此失态。难道麦宵曾经真的目睹过那些不可言说的鬼怪?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中涌起一丝异样。心血来潮本想吓吓这个只会训斥小孩的狂躁男,却没料到自己的一番话竟将人吓晕,这胆子真让人费解。
  总归是他的错,无奈找了一颗药丸塞到人口中,以防人真吓出个好歹。
  “哥哥,哥哥。”麦杰突然出现,泪如雨下,他无助地摇晃着昏迷的麦宵,泪水仿佛不要钱般哗哗流淌。
  “你哥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童怀轻轻叹了口气,俯下身,用尽量温和的声音安慰麦杰。
  “老大,刚刚发生什么事?我感觉到你的能量探测仪剧烈响动。”乌庸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鼻子微微耸动,似乎在空气中嗅探着什么。
  童怀看了一眼抱着麦宵的麦杰,决定不在孩子面前透露太多,而且那鲨鱼小孩的能量波动与凶手不符,或许只是个误闯的无辜者。
  “没事,就是仪器坏了而已。”
  乌庸神秘兮兮的拉住童怀受伤的手腕,轻声道:“不对。老大,你身上味道变了,你被人附身了,还是被人群殴了,身上阴气好重,全身都是一股闻了头疼的味道。”
  童怀斜了乌庸一眼,让人闭嘴。
  麦杰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望着童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哥哥他……是不是又看见那些脏东西,才被吓晕的?”
  童怀听到这话,心中一震,震惊地看着麦杰:“又你哥能看见……那些东西”
  麦杰点点头,弱弱地说:“有时能看见有时不能。我也能感觉到这里之前有好多人,好多好多,只是很微弱,他们应该走了。而且……而且他们没有恶意的。”
  “你也能看到”童怀的表情由震惊转为凝重。
  麦杰摇摇头:“我看不到他们了,只是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童怀看着两兄弟陷入沉思,听麦杰的意思,这里面的人不只有那个小孩,可能有更多,目光落在了那排血脚印上。
  ——
  童怀将两兄弟都带了回去,麦宵昏迷,麦杰一个小孩子大晚上守着人,还是在死过人的地方,他不放心。
  有烧毁痕迹的戏台,蝴蝶馆下的建筑,以及那一个小孩,一层又一层迷雾将真相掩埋。童怀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步履沉重地回到灵调处时。
  “老大,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苍年脸上手上全是烫伤的痕迹,伤口纵横交错,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透着鲜红,显然是新伤,恭维的笑在脸上极其不协调。
  他的手臂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手腕延伸至手肘,而他的脸上,一块块的擦伤和烫伤痕迹交错,几乎覆盖了原本的面貌。
  看人还活着,童怀也放心下来:“看来你买的烘烤箱并没有让你实验成功。”
  苍年眼睛亮亮的,道:“我已经习惯了。”
  童怀看着苍年那满身的伤痕,却依旧保持着淡定的神色,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敬意,真是执着。但随即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苍年的好意:“不用了,你还是先给自己疗伤吧。”
  他显得有些气馁,本想借此机会提出涨工资的诉求,却没想到童怀会拒绝。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似乎早已预见到了这样的结果。
  苍年摆摆手:“我不要紧的,这些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虽说没事,但他的手却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弯折,里面的骨头似乎已经碎裂,无法支撑起手掌,看起来就让人牙齿疼地打颤,一点也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的手怎么回事,烘烤都能把手折了”童怀凝视着那软绵绵,与硅胶制成的手臂没有两样。
  苍年甩了甩没有什么感觉的手,不在意地感慨道:“这个刚刚带回来的两兄弟身上都有伤,我顺便给他们治了,这是那个小孩子的伤,没想到那么小一个小孩子右手居然伤得那么重,骨头全是碎的,而且这伤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童怀:“他可能遭受了虐待。等他哥哥醒来,你们去审问一下他的情况。同时,联系一下儿童保护组织,让社工来把小杰带走。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能让麦宵带走麦杰。”
  “我会联系他们的。”苍年回答。像是又想到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忆和无奈,再问,“老大,你这么不需要我给你看看吗?你好像只有刚来灵调处,第一次任务受伤时让我治疗过你,之后就再也没有,你都不会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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