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房冥打一个寒颤:“也是够狠的,连自己都不放过。”
  明明已经将仇人全部除去,为何到最后连自己也不放过。
  流珈道:“也并非如此,因为战族有一个说法,说是绞刑而死,保存全尸的人能够不喝孟婆汤,带着记忆重生,好找到前世要找的人或者仇人报仇,而那些死在她们手上的人连转世为牲畜的机会都没有。”
  “盛大的婚礼开始,却以悲壮的葬礼结束。”
  童怀看着墙上的画,那些画中的场景仿佛在他眼前重现。他看到了祭司和王曾经的恩爱,看到了王的变心,看到了祭司为了族人的付出和牺牲,也看到了女性们的勇敢和坚韧。
  流珈看着童怀和房冥,说:“这些画和历史,也许就是战族女性被视为罪人的原因。她们为了生存和尊严,不得不反抗,但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她们的行为却被视为叛逆和罪恶。”
  童怀和流珈谈话正酣,房冥却突然手痒,拿起一根腿骨敲击起那白骨制作而成类似于编钟的乐器。沉闷的声音瞬间在墓室中响起,让人眩晕不止。
  童怀皱起眉头,大声喊道:“房冥,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流珈也跟着说道:“这骨钟不同,如果敲击不当会伤人。”
  房冥听到两人的话,有些不情愿地放下了腿骨,赔笑道:“意外意外。”
  流珈看了房冥一眼,然后几只蜘蛛脚并用,协调得当,开始演奏起一首曲。
  哀乐的旋律在墓室中回荡。
  起初乐音低沉而缓慢,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沉痛,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一颗沉重的雨滴,缓缓地落下,砸在人心上,溅起一片悲凉的水花。那声音在墓室中回荡,犹如阵阵呜咽的寒风,穿过狭窄的墓道,吹过冰冷的石壁,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节奏逐渐加快,音乐仿佛是汹涌澎湃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向着他们席卷而来,要冲破墓室的束缚,冲向那无尽的苍穹,化作一把锐利的剑,斩断枷锁。
  演奏完毕,流珈缓缓地放下蜘蛛脚,墓室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
  墓室中突然响起一道女声打断这个宁静:“还有一个原因。”
  童怀转身看去,躺在墓室中央的战渺缓缓坐了起来,可尸身依旧在那儿,坐起来的不过是一缕残魂。童怀警惕地拉过房冥,将他站到自己身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
  战渺从台上走了下来,她温柔的面庞上带着一丝忧伤,缓缓说道:“我们死去那么多人可不是为了到最后一步又死去的。”
  童怀这才明白战渺的话是在说什么,是在说刚刚流珈对战族女性最后集体绞刑死的原因。
  战渺继续说道:“我们那个选择死亡是因为这是唯一一条还有生还机会的路。疾病是我们那个时候无法治愈的,它像一个恶魔,无情地吞噬着我们的族人,而且我去见汤荡后就知道战族势必会毁在王的手上。我刚见到汤荡时,也被那女人的外貌所吸引,可后来我才知道那女人不仅仅是个傻子,还是个空壳。汤荡早已死亡,她的身体里的人不过是个来自地狱的恶鬼。即使没有疾病我们也活不了,选择死亡我们还能有来世,可如果被恶鬼杀死,我们只会化作满地尸虫彻底消散。我们的灭亡是注定的。”
  她的声音在墓室中回荡,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奈和悲哀。
  “你们看,我正在腐朽。”
  童怀看去,平台上躺着的尸体正在慢慢化作无数红色虫子,彻底失去人形。那场景让人毛骨悚然,仿佛看到了生命在眼前消逝,化作无尽的悲哀。
  战渺说:“这是我们的命运,无法改变。”
  第40章
  化作无数小黑虫的尸体瞬间彻底消失无踪, 只余那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如潮水般朝着童怀他们几人站立之处急速爬来。
  这些虫子仿佛已饥饿许久,一路疯狂爬行,甚至连一些石块都被它们咬碎, 石块之上清晰地留下了它们细小的齿印。
  房冥见势不妙, 神色一紧, 赶忙拉着童怀向后退了小半步。
  童怀紧皱着眉头说道:“之前谷南说的战族人是虫, 我本以为是妖族那种本体为虫,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虫, 而且居然是由虫子组成的。”
  战渺缓缓开口, 声音略显疲惫:“是骨钟唤醒了我,但也刺激到了在我身体里的尸虫。”
  言罢,她再次拿起白骨,继续敲击起骨钟。随着那敲击声一阵阵地传出,战渺的身形却开始变得透明起来, 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流珈望着战渺, 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他不顾已经爬上自己蜘蛛身体疯狂啃食的小虫子带来的疼痛, 猛地一下冲过去抢过白骨, 代替战渺敲击骨钟,试图以此来减缓虫子的速度。
  流珈双眼紧盯着战渺,目光中满是不忍心。他猛地扑向战渺, 试图抢夺她手中的白骨。战渺反应迅速, 侧身一闪,流珈扑了个空。但他毫不气馁, 迅速转身, 再次伸手去抓白骨。战渺紧紧握住白骨,不肯放手,两人的手就这样僵持在空中。
  流珈焦急地吼道:“有我在, 你不能死!”
  战渺凄然一笑:“可我早在百年前就死了。”
  说着,战渺用力一甩,想要甩开流珈的手。流珈却趁机抓住白骨的另一端,两人开始激烈地争夺起来。
  流珈的蜘蛛身在争夺中不断晃动,他的几只脚也在努力地保持平衡,显得有些狼狈。虫子趁机爬上他的身体,开始疯狂啃食他,但他完全不顾疼痛,一心只想夺下白骨。
  流珈看着战渺倔强的样子,心急如焚地大喊道:“你母亲还没有好好看过你呢!你总得要让她看看你。”
  听到流珈的话,战渺动作一顿,就在她分神的瞬间,流珈用力一拉,终于夺过了白骨,奋力敲击骨钟以减缓尸虫速度。
  然而,这也只是杯水车薪,并不能让它们完全停止。
  童怀和房冥则在空白地上不断跳跃着,奋力攻击那些虫子。只是虫子实在是太小了,他们的杀伤力根本无法集中。
  童怀一脸无奈,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说道:“这样下去只会消磨我们的体力,最后沦为这些虫子醒来后的第一个开胃菜。”
  房冥一脚踩爆了一只虫子,黏糊糊的黏液粘在他的鞋底,并且还在慢慢腐蚀着鞋底。
  他嬉皮笑脸地说道:“被虫啃食而死,这死状也太惨了,我要是死,也要死得好看一点,要不然可对不起我这张雌雄莫辨的脸。”
  说完,他与童怀背对背靠着,警惕着虫子的攻击。趁着这间隙,他那手却贱嗖嗖地趁机摸了一把童怀的脸颊,还笑嘻嘻地说:“我还没有占到你的便宜呢,我可不能死。”
  童怀被他气得脸都红了七分,又羞又恼,用力踢了一只虫子,那虫子直直地冲向房冥的门面。
  房冥堪堪躲开,惊呼道:“阿怀,你谋杀你未来的夫啊?”
  童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再不闭上你的嘴,我让你今天死得比被虫子啃食的还要惨。”
  房冥连忙举手投降:“我闭嘴,我闭嘴。”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之时,坑外传来熟悉的鸟鸣声,以及越来越近的口哨声。
  满白突然浑身白色蛛丝,吹着口哨,狼狈不堪地出现。他气势汹汹朝童怀几人冲过来,身后还跟着无数赤兽,遮天蔽日。赤兽们一冲进墓穴,看到满地虫子,便立刻停下对众人的攻击,转而疯狂地吃起虫子来。
  满白纵身跳进墓坑,扬起一阵灰尘,他的动作快如闪电,让人根本看不清。只见他暴跳如雷地冲到流珈面前,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怒吼道:“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跟你姓!”
  流珈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得踉跄几步,脸上却没有惊愕之色,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谷南嘴里还啃着没有煮好的方便面面饼,发出“咔咔”的声响跟了进来。
  房冥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谷南一边用力嚼着面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不会煮面,回来请教一下,然后半路遇上了被一团蛛丝包裹的满白在那蹦蹦跳跳的上山,我好心施救,来了一个英雄救美。”
  童怀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词不是这样用的。”
  童怀连忙拉住还要上前打人的流珈,战渺则迅速站到流珈前面,张开双臂挡住满白的攻击。
  童怀对着情绪激动的满白说道:“好了,等安全了再说。”
  众人转头一看,赤兽的动作果然迅速,它们没有羽毛,只有满身鳞甲,虫子根本无法穿透其皮肉,更是方便了它们进食。不一会儿,地上怎么也杀不完的虫子已经被啄吃得所剩无几。
  童怀毫无预兆地手持干令,架到流珈脖颈上,眼神凌厉,威胁道:“焦阴城到底怎么走?”
  众人都没明白童怀意欲何为,满白紧张地喊叫着:“我只想揍他一顿解气而已,童怀你要死啊?动刀子替我出气也没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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