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童怀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洞道里回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危险敲响警钟。
这人到底是谁?他也无法辨别, 甚至也被骗了过去。只因为这人与厉台实在太像,连眉眼神色转化都丝毫不差,要不然他刚刚也不会一直没有发现。
可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童怀持着干令,警惕地盯着眼前人,目光如炬,仿佛要将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洞察清楚。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早已做好了随时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气氛僵持不下时,童怀手上的骨戒中突然传来房冥焦急的声音,以及在液体中疾步奔跑的水响声。
房冥的声音急切而慌乱:“阿怀,别相信他的话!他就是个从我的身体里逃出来的七魄中主恶之魄而已!”
童怀脑海中迅速闪过无数念头,紧握着干令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指节微微发白。他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与厉台极为相似之人,心中的疑惑愈发强烈。
连眉眼神色转化都与厉台丝毫不差,怪不得如此难以辨别。
紧张的气氛仿佛凝固的寒冰,让人不寒而栗。童怀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与厉台极为相似之人。在得知对方是从房冥身体里逃出的一魂后,童怀心中的怒火与警惕交织在一起。
他冷下脸来,没有丝毫犹豫,瞬间朝着那魂魄扑去,与厉台打作一团。
那魂魄面对童怀的攻击,竟一点也不还手。每一次被打散后,又以像烟尘一样的黑色物质迅速集合在一起,重新生成一个人形。
在激烈的打斗间,本来已经消失的黑油又从地上突然冒出来,如潮水般在洞道里蔓延,不一会儿便淹没到了他们的脚踝处。那黏稠的尸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让整个洞道的氛围更加阴森恐怖。
谷南突然开口,声音在这压抑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他生气了。”
童怀和厉台闻言,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他们刚刚走过的路。那里传来阵阵风声,尖锐而急促,仿佛是愤怒的咆哮。
紧接着,有如同风一样快的东西飞快地淌过尸油,朝他们疾驰而来。
童怀只看见黑白无常一样的影子一闪而过,待他定睛一看,那个有着房冥外貌的“厉台”眼神恶狠狠的,如看死人一般盯着自己手下被他大力捏着头骨的人。
“你真的是找死。”房冥看不见感受不到他们一样陷入疯魔状态。
他正在杀死自己。
童怀瞪大了眼睛,看着房冥那狠厉的模样,心中的震惊与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不断翻涌。
房冥的眼中满是决绝的疯狂,手紧紧地捏着那从自己身体里逃出的一魄所化之人的头骨。
童怀大惊失色,急忙冲上前去阻止房冥,怒喝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自己杀死自己吗?你本来魂魄就因为三域封印吸收不全,现在还要除去一魄,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房冥,你给我住手!”童怀想要卸下房冥手上气力,他用上了不少力气,但房冥却纹丝不动,听不到他的话一样固执的要杀死自己。
童怀只见他力量不断加大,手上的青筋暴起,巨力之下,头盖骨在巨大的压力下逐渐变形,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
意料之中,骨头断裂的声音在洞道中回荡了一声又一声。
童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被捏着的头骨彻底粉碎,那一魄也在房冥手下消散得无影无踪。
心里只剩下绝望。
童怀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忍无可忍。他紧握着拳头,朝着房冥那好看的脸狠狠地砸了过去。
“疯子!”童怀情绪失控地怒喊着,“你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
他的声音在洞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不解。
而房冥只是默默地看着童怀,眼神中依旧没有一丝波澜。童怀气上头了,没控制住力气,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青紫的印子。
童怀怒不可遏,口不择言对着房冥吼道:“我再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罢,他猛地转身,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房冥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眸中暗色如沸腾的滚水翻腾不息。
他死死地盯着童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还是厉台更重要是不是?”
童怀脚步未停,只是骂了一句:“疯子。”便继续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流珈看着童怀决绝离去的身影,又瞅了瞅房冥周身暗沉沉的气氛,心中一阵忐忑。他战战兢兢地问房冥:“大人,渺渺他们人呢?”
房冥此时正处在盛怒之中,听到流珈的问话,气不打一处来,怒吼道:“滚!”
流珈吓得连忙噤声,不敢再多言。
谷南站在一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下巴对着童怀一抬,幽幽道:“有本事你对着他吼去”
童怀一个人直直地往前冲,心中的愤懑让他的脚步愈发急促。然而,没走多远,那令人厌恶的七鳃鳗一样的怪物又出现了,争先恐后的游水声从前方传来。
童怀忍不住骂了一句:“晦气。”
他紧握着干令,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可身后却传来了异响,头都没有完全转回去看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受到脚边有金色的光快速向童怀正前方快速游来的七鳃鳗窜去,速度快到激荡起足有膝盖高的浪。
金弦在房冥的操控下,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以雷霆万钧之势冲向七鳃鳗。当金弦与七鳃鳗接触的瞬间,一场血腥的绞杀拉开了帷幕。一只又一只的七鳃鳗被金弦绞杀,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周围的尸油。碎肉和鳞片四处飞溅,整个洞道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场面极其血腥残忍。
尸块堆积如山,漂浮在尸油上,让人不忍直视。但房冥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他继续操控着金弦,向洞道深处延伸,所到之处,七鳃鳗无一幸免。
此时的房冥,才是真的生气了。
童怀怔怔地看着浑身杀意的房冥,看着他将那些七鳃鳗杀得片甲不留。这是他头一次看到房冥如此生气,那股汹涌的怒火仿佛能将整个洞道都燃烧起来。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在看到房冥脸上一片青,他咬了咬嘴唇,心中的倔强渐渐被柔软所取代,终究还是心软了。
童怀迈着步伐向房冥走去,等走到人面前时,房冥却像没看到他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过,继续向前走去。童怀心中一紧,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房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气性还不小。
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谁也不理谁,各自沉默地往前走。洞道中的气氛压抑而沉闷,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他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渐渐地,他发现视线变得清晰了许多,即使没有手电的光芒,也能勉强看清一些洞道的情况。
随着他们的前行,洞道开始有下降的趋势,那令人作呕的尸油也越来越深。原本只在脚踝处的尸油,现在已经能够淹没他的膝盖。童怀身高将近一米八,尸油淹到他的膝盖,现在可是足有半米之高。而且,地势还在不断下降,水位还在持续上升。
童怀怕遇到下水道一样的下落,于是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走,也提醒到身后还在和他赌气的人:“小心一点。”
童怀捻了捻手指,墙壁不知道是什么,黏糊糊的手感,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那触感仿佛是无数微小的触手,黏在童怀的手指上,令人作呕的黏糊感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那粉末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潮湿气息,仿佛是从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滋生出的不洁之物。
但此时的他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的情况,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童怀注意力被吸引走,踩到了不知什么东西,脚下一崴,只觉身体瞬间失去平衡。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涌起一阵惊慌,手中的手电也在慌乱中脱离了掌控。只听“扑通”一声,手电掉入了黑油中,溅起一小片油腻的水花。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狼狈摔倒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影如闪电般迅速靠近,房冥以最快的速度搂住了他。
尽管两人正在吵架。
仅仅片刻,房冥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松开手,再次恢复了那副不理人的模样,径直转身背对着童怀。
童怀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气的人,心中不禁泛起一丝苦涩。明明自己是出于担心才会那样对他说话,怎么如今搞得自己像个恶人一样。
周围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仅剩下那一点点微弱的反光。在这阴森的洞道中,失去了手电的光亮,危险不言而喻。
童怀心中暗叫不好,正准备去捞手电时,房冥那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童怀,你的手!”
童怀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只见那只手上正散发着绿油油的光,有的还爬到了他的手臂和衣袖上,在这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童怀皱起眉头,轻轻搓了搓手,那黏黏糊糊的感觉依旧让人十分不适,与此同时,一股铁锈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