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流珈恶狠狠看着房冥,挣扎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在我身体里下的压制符”
  房冥嘴角上扬,带着一丝戏谑地说道:“你知道为人疗伤有多耗费能量吗?你是我除了阿怀以外,唯一一个帮过的人,怎么能不收点利息呢?”
  房冥歪着头笑嘻嘻地走近流珈,流珈奋力爬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他下手招招致命地与流珈扭打起来,实力在两人交手瞬间一眼就能看出来,房冥就像逗人一样逗着流珈,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一招都恰到好处地避开流珈的攻击,同时又给予对方沉重的打击。
  童怀喊道:“房冥,留他一命,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流珈恼羞成怒,硬实力不行那就上嘴,一张嘴淬了毒一样,边跑着躲过房冥的追打边对着童怀大声喊道:“童怀,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房冥!哈哈哈哈,你就是个傻子,被蒙在……”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房冥打断,房冥发火了。迸发出的巨大能量,化做一条金色荆棘鞭,抽在流珈身上顿时血花四溅,蜘蛛身上也留下一道道荆棘上的倒刺刮去血肉的洞窟,流珈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被一块写着战渺的黑色墓碑挡住退路。
  童怀这时惊奇地发现,墓地上本来无字的墓碑上都有了字,在无字牌被制作出来后。
  房冥踩在流珈的蜘蛛身上,手里持着一金色荆棘鞭,比煞神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神冰冷地说道:“不想永世无轮回做人,就把你这张嘴给我闭上。”
  流珈咳咳咳地笑着,嘴里血液汩汩往外冒,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绝望。
  战渺看到自己的阿爸如此惨状,想要帮他,冲上去又被童怀拦住。童怀看着战渺,认真地说道:“他不值得。”
  战渺眼中含泪:“可是他是我阿爸。”
  童怀叹了口气:“可他也是要伤害你和你母亲的人。”
  战渺愣住了,陷入了痛苦的挣扎。一边是自己刚刚认回的父亲,一边是他所做出的残忍行为,她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流珈听到战渺的话,想要爬起来又被房冥一脚踩进泥里三分。他咳出一口血,对着战渺仰天长笑,说道:“战渺,如果你真的当我是你阿爸,那就帮我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的声音已经变得疯狂而扭曲,眼里只剩孤注一掷的赌徒气息,没了爱。
  他疯疯癫癫地挣脱开房冥的桎梏,跑向笑面佛男人和汤荡,嘴里喊道:“把无字牌给我!给我!”
  还为近身,就被汤荡一脚踢开,力道可比踢战渺时大多了,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汤荡冷冷地说道:“你作为棋子,最后的利用价值已经用完了,该死了。”
  这出过河拆桥的戏码倒是别有一番趣味。童怀这才明白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看关系该是汤荡他们在制作无字牌时利用了流珈这枚棋子。只是不知道接近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或许是他们只是绊脚石而已。他看得一阵胸口疼,几人窝里横起来,谁也不把谁当人,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
  流珈趴在地上,动了几下没爬起来,眼白翻了翻,表情狰狞地说道:“你们这群恶鬼,要不是因为你们我为什么会成为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只要得到无字牌,对,只要得到无字牌我就可以恢复人形,转世为人了,我要成为人!”
  战渺艰难地爬起来,脚下不稳地后退一步,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明明之前自己刚认回一个对待自己温柔的阿爸,她难以置信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她的。
  流珈突然抱住战渺的腿,跪在地上又哭又笑地说道:“渺渺,渺渺,你帮帮我,你阿妈没了,只有你可以帮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与绝望,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童怀想帮战渺把人拉开,被战渺抬手示意不需后,他也不再动作,可终究是风姬女儿,还是守在旁边保证战渺安全。
  阿妈在她面前没了,阿爸疯了,战渺只有茫然。
  战渺面部肌肉颤抖着,表情几变,最终说道:“阿爸,我帮不了你。”
  流珈跪着爬向战渺,在地上留下几道血痕,和黄土融为腥臭味:“可以的,可以的,你身为战族祭司,为了族人甘愿牺牲自己,你身上功德能够帮我,帮我重新制作一个无字牌好不好?阿爸跪下来求你了,你也不想阿爸永远都是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对吧?”眼里满是期待和诱导。
  “阿爸,你真的爱过阿妈吗?你来这里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还是为了无字牌?”
  流珈为了想要的东西真的什么违心话都敢说,还要扯出难看的笑:“当然爱,当然爱,我们现在不是团聚了吗?”
  战渺道:“可是阿妈没了。”
  汤荡在一边突然嘲笑出声,说道:“流珈,爱这个字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战渺,你知道千年前为什么会出现战族这个部落吗?那是因为你们不过都是我的主人创造出来的,只为了寻找功德圆满的人制作无字牌啊!你们不过都是一群劳动力,你问问你阿爸,他为什么会遇上风姬,他一个普通人进得了鬼域吗?”
  童怀终于想明白为何一个凡人会与鬼相识,冷道:“他是你们带进鬼域的而他和风姬的认识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在旁边一言不发,只看着这场闹剧的笑面佛男人微微点头,道:“童怀,你确实足够聪明。你们都知道世间有四大法器,可却不知道法器不是万年千年前流传下来的,而是要用人命一点点堆上去的!你知道麦宵和麦杰为什么要死,因为献祭环需要人甘愿献祭自己才会出现,只有他们死了,真正的献祭环才能说是最终制作而成。”
  “所以你就设计害得他们两个死不瞑目。”童怀手中干令已经出现,上面闪烁着奇异的红光,如闪电般滋滋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成为献祭环的养料,那是他们的荣幸。”面具男崇拜地说。
  童怀气极反笑:“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汤荡接话说:“你们知道世间哪些人的功德最高吗?除了五主那可就是为了鬼域发展不计代价成为生育机器的鬼母。可惜我们不能亲自动手,所以才有了战族这样的人,让他们来动手。而无字牌为什么需要风姬,因为她是现今存在的功德最高的鬼母,他们都必须死,法器才能制成啊!哈哈哈哈!你们灵师只会想要法器封印三域,可你们从来不知道法器的制作要牺牲多少人!”
  童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骇。一直以来,他只清楚四大法器能够封印三域,却从未有人告知他四大法器究竟是如何得来的。
  先是献祭环的出现,紧接着是无字牌,而后又是谷南欲主。他们苦苦找寻许久的东西和人,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接二连三地现身,仿佛运气爆棚到无法阻挡。
  正当他为自己任务的完成进度又向前迈进而感到些许欣喜时,在他眼中的这些反派,却向他揭示了法器竟是用无数人命堆砌而成的残酷真相。他始终铭记着,身为灵师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去守护三域。可最后却告诉他,这些表象都是用你守护的人的血肉堆砌起来的。
  一桶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将他从思绪中猛然惊醒。画廊里的那些死者,麦宵和麦杰,再到献祭环。所有的这一切,好似乎都是天道为他精心规划好的路线。他没有回头的机会,无法更改方向,只能顺着他人的意愿,逼迫着自己不断向前迈进。退无可退,进无可进。
  他不禁深深怀疑,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他和流珈一样,仅仅只是一枚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罢了。
  童怀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额头上已然消失不见的第三只眼,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他产生的错觉。
  他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说:“你们从千年前就开始策划无字牌的制作,而战族人不过是你们用来寻找功德圆满之人的棋子。我想风姬就是你们所找到的那个人。汤荡,那你又为何还要亲自前来从中作梗,甚至将战族人灭族?”
  汤荡随意地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本来一切都计划得妥妥当当,可惜谁叫流珈擅作主张。他为了获得无字牌,居然妄图再生一个孩子,打算自己在暗地里制作。可惜啊,他根本不知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那个人选的。风姬找不到了,那不就得让她的女儿来替代吗?背叛主人的东西,一个也不能放过,更何况是主人创造出来的一群而已,那就只能让他们发挥最后一点作用,成为把战渺培养成下一个牺牲者的祭品。”
  战渺泪如泉涌,不断地连连后退,沙哑着声音道:“原来如此,原来……原来我的一生,从一开始就早已被注定好了,一生都活在一场戏里面。”她边哭边笑,不知是知道真相后的悲还是庆幸自己还能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跌跌撞撞的转身站在那里,然后笑出了声,说,“族人没了,阿妈没了,家没了。我还真不知道哪里能容得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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