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房冥握回他的手,捏了捏才放开他:“我没事。”
  苍丰强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吐出一口混杂着血水的唾沫,费力地掰回了身上异位的骨头,嚣张地吼道:“想杀我?可惜我死不了,我有不死灵脉!你杀不了我,可你害死了司魁!”
  苍丰说着,伸长了脖子望向童怀,以一种充满怜悯的神情看着他。
  这奇怪的一眼看得童怀满心疑惑,还来不及深究,房冥已经迅速站到了他的面前,牢牢地挡住了这道令人不安的视线。
  童怀只能道:“我不是司魁。”
  苍丰笑了两声,刚想说话,房冥微微一歪脑袋,死死地盯着苍丰,语气异常平静地说道:“死不了?大不了我就把你筋骨抽出来就好。”
  苍丰听到这话,顿时慌了神,瞪大的双眼中满是恐惧,他想要转身逃离,可房冥一个闪身便已经出现在他面前,铁钳般的手紧紧按住他的脖子。金弦瞬间化作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苍丰是个嘴欠的,也是个惜命的,紧急求饶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放过我吧。”
  那把刀并未因他的求饶而停下。
  眼见刀就要落下,苍丰看向童怀,仿佛看到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激烈挣扎道:“童怀,你救救我,救救我!救了我,我告诉关于你的事,我全部告诉……”
  童怀急忙喊道:“房冥!”
  他想知道自己未曾经历的事究竟是什么。刚喊出房冥的名字,想让他住手。
  房冥的手速比他更快,沿着苍丰脖颈处猛地一划拉,手迅速揪住那血红的筋骨,使劲往外抽出。
  他将那血淋淋的筋扔到樊来面前,这恐怖的场景吓得旁边几人脸色惨白,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躺在地上那血肉模糊的人。
  房冥对着樊来冷冷地说道:“你的东西。”
  苍丰因这极致的疼痛而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嘶力竭地喊道:“房冥,我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房冥仿若根本听不见这恶毒的诅咒,继续有条不紊地一点一点把苍丰身上的筋骨抽出来,那熟练的手法就好似专业的法医一般,冷静而精准。
  苍丰疼得在地上疯狂打滚,却始终被房冥强大的力量压制着无法挣脱。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童怀,咒骂道:“房冥,你只在乎自己。那童怀呢?”
  房冥手上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死死掐住苍丰的脖颈,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低声警告道:“你敢动他,我让你生不如死。”
  苍丰嘴里不断地冒着鲜血,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他疯狂地大笑着看向童怀,以极快的语速喊道:“房冥、童怀,我咒你们两个只能活其一,注定要杀死对方。”
  房冥怒不可遏,以自身鲜血在苍丰身上画了一张燃烧符。只见他手轻轻一挥,苍丰的身上瞬间燃烧起熊熊大火,那火焰犹如来自地狱的业火,无情地吞噬着苍丰的身体。
  苍丰发出了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啊啊啊啊!童怀,房冥,你们永远也别想好过。我诅咒你们相爱却永远不能在一起,注定要杀死对方!”
  伴随着这充满怨恨的诅咒,苍丰最终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那恶毒的诅咒却仿佛在这佛窟中久久回荡。
  童怀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绪一片混乱,久久不能回神。
  房冥缓缓走近他,身上戾气散去不少,迅速施展术法除尽身上的血污,这才轻轻地抱住他,柔声道:“别听他的,他不过是个半吊子,诅咒不会灵验的。”
  真的不会灵验吗?可童怀却把这些话深深地听进了心里。
  也不知道究竟是软骨丸的药效未消,白香的余威作祟,还是眼前这血腥恐怖场景的刺激,童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间密密麻麻地泛起一阵酸软。
  这种感觉并不疼痛,然而却异常难受,心里仿佛被一块巨石堵住,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把房冥推开,不想让房冥就这样轻易地瞒混过关,总是用各种借口来骗他。
  童怀缓缓取下手上的骨戒,四枚骨戒色泽各异,大小也不尽相同。
  他紧握着骨戒,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找这么多骨戒,还一定要我带上?”
  房冥的声音低沉而压抑:“阿怀,我……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说着,又试图上前触碰他,却被童怀敏捷地躲开了。
  童怀再次发问:“那我问你,司魁到底是谁?”
  房冥沉默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童怀,没有回答。
  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声音也染上了几分难以掩饰的悲伤,他缓了许久,才艰难地继续说道:“所以,你把我当做是他,才会和我在一起?”
  房冥这次的回答异常干脆,急切地喊道:“不是。你不要胡思乱想。”
  他那心疼的眼神,童怀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却不敢确定了。
  他不确定这眼神究竟是给自己的,还是给那个与自己相像的人的。
  童怀怒喝道:“那你就该告诉我司魁到底是谁?”
  房冥张了张嘴,却依旧回答不上来。
  童怀满心失望,将骨戒狠狠地塞回给房冥,然后一步步地后退,无力地低垂着头,不想再看面前的人,喃喃道:“房冥,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你是五主之一,认识樊来,不仅仅认识樊来,还认识刚刚下咒,咒我们要互相杀死对方的苍丰。你瞒了我好多事情,我……我……”
  话语还未说完,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绵软无力,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房冥接住了他。
  童怀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被房冥紧紧搂住。
  房冥苦涩道:“你喝了银鼎里的水,又闻了白香,药性相冲,我先替你解了药性好不好”
  童怀看向旁边塔卿几人,无一不是和他一样的症状。
  童怀只感觉自己身上有着无数小虫子在爬,酥痒难耐,只能使劲挠着身上,抓出道道血痕来止住身体的潮热。
  房冥道:“别抓了,刚刚的白香加上流亡河的水有催/情效果,我先替你戒了好不好?”
  童怀心道:怪不得上玄龟岭有这么多要求。先是必须要成完亲才能参与银鼎争夺,又是要拿到银鼎保命的。没想到居然是在这里等着他们。
  可是如果没有刚刚发生的一切,还能淡然接受。可他和房冥之间,总是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房冥隐瞒他太多事情了,他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接受。
  童怀面色潮红,他趁房冥不注意,死命咬上自己手腕,口中血腥味熏得他更难受。
  房冥急切解救出他的手腕:“你咬自己做什么?”
  童怀甩开房冥触碰他的手,退出他的怀抱,脸上的红不知是怒的还是热的,拒绝道:“别碰我!”
  房冥怔愣当场,不敢再碰童怀一下。
  第65章 白鬼鸬鹚
  童怀对于房冥的触碰极为抵触, 房冥满心担忧,却又不敢贸然行事,只能无奈地跪倒在他身旁, 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疼惜, 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祈求:“阿怀, 我们有什么事等一下再说好不好?先让我给你解了**。”
  他缓缓伸出手, 想要触碰童怀, 可又怕再次惹得童怀不快, 那只手在空中微微颤抖了一下, 最终还是退缩了回去。
  此刻的他,脸上全然没了刚刚虐杀苍丰时的嗜血模样,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那副模样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童怀的心窝, 令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他并不需要房冥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自己, 仿佛他们之间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看着房冥被自己呵斥后那一脸受伤的表情, 童怀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他暗自懊悔, 心想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呢?刚才自己的语气实在是太冲了,躲避的行为也太过伤人。
  童怀努力调整着呼吸,试图让自己紊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了片刻后, 他刚想要开口道歉, 刚刚一直不在的苍年却在这时茫然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混乱的佛窟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烧焦的尸体上, 眉头微微皱起, 眼中满是疑惑,轻声问道:“这是谁?”
  童怀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他知道隐瞒真相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于是如实回答道:“你哥哥,苍丰。”
  苍年听到这个答案,神情越发茫然,他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多了一个亲人。
  那具尸体已经烧得不成人样,但他对这个所谓的哥哥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哥哥吗?”
  说着,他蹲下身子,捡起残留的几根白骨,轻轻地放进祭盒里,然后缓缓盖上盒子。
  做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来,转身一看,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紧紧抱着塔卿,心中顿时有了猜测,懵懵懂懂地说道:“你就是塔卿要等的人,樊来?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个人。确实长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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